第一百七十五章

李玉去的時候才發現。本來說要早一點的，沒想到自己還算是晚的了。不但早就說好的李雪和李玫等著，還有另外一個跟李玉年齡差不多的女孩，是李雪的堂姐李蘋，只是頗為奇怪的是，為啥叫她們這一班人呢，比她們年齡大的其實還有幾個呢。

李玫的姐姐李艷他們那幾個年齡相差不大的人，其實都還在家呢，大概讀初二初三的都有，也不用讓她們這班小孩子湊熱鬧去吧。

這疑問，李玉還是親自問了正在自己房間里看書的艷姐，得到的答案是，“叫了啊，不過我不想去，所以才讓我妹去，你是她家親戚嘛，我妹去正好！”

也許是被李玉那怪怪的眼神看怕了，李艷才再交說道：“有酒席誰不想去啊，只是這鬼天氣，冷得上人受不了，而且。都不知道你家那個吳大媽會不會罵人呢，去了討不自在，最關鍵的是，按照情況，她有可能給紅包只給五毛錢，這點錢，我懶得去挨凍！”

五毛錢？不到兩千年的現在其實對于上小家的小孩子來說也算是錢了，李玉記得非常清楚，前世她是在鄉里上學，現在這個年齡還是上小學，蒸飯，骨頭湯一毛錢一大勺，酸菜湯一毛錢兩勺子，那個時候的李玉家里根本就沒有零用錢，一個月都有可能只能拿到一毛錢，還跟弟弟一個飯盒一勺子，不然只能帶著油咸菜去下飯，好多時候，為了不干咽，李玉寧愿走個半個小時以上的路回家吃飯。即使因為家里婆婆忙，只有兩碗早上留下來的剩稀飯下泡菜。

這種情況并不是李玉一個人，而是在學校大部分同學的情況都是這個樣子，而李玉重來都沒有想過，這一世的她們，竟然已經看不上五毛錢了！呃……好似她也一樣！看樣子，李家壩的生活果真好過了不少啊！從小孩子身上就可以表現出來，一般情況下。不管是任何父母都不愿意苦著孩子們。

她家這位堂伯娘啊，還真是……看樣子整個李家壩對她不了解的人恐怕是沒有，李艷的話其實李玉也非常贊同，要不是她是親戚，她還真不想去，不說錢不錢的話，僅只是大冬天的要她晚上出門就已經夠讓人痛苦了，如果再加上一個不識好人心的人，隨時可能翻天覆臉不認人的話，恐怕不管是哪個，也不會去吧。

眼看天都黑了，一大路人沿著水泥路再次走向舊村而去。其實李玉這位堂伯娘的家距離李芳家也不是很遠，但是不要看兩家是親戚，其實往來不是很多。兩家甚至還頗有嫌棄呢！

據李婆婆說，恩怨還要從她們那一代說起來，話說那個集體制的時代，賺的是工分，分的是糧，吃不飽肚的屬于正常情況，卻有那么一年，李婆婆家里種了一塊蘿卜。那蘿卜長了一地綠油油的蘿卜櫻子，當時剛好到了分糧的時候，李大婆卻去集體中言，說這一地蘿卜櫻子就夠李婆婆家里吃一年了，還有得著分糧嗎？

那個時候糧本來就不多，集體還巴不得少分一點呢，誰不為自己家想，就為這一句話，李婆婆家那一年的糧食就這么沒了，把李婆婆氣得哭了起來，兩個大人帶了五個孩子怎么靠這蘿卜櫻子養活啊，并且，農村人誰不知道這蘿卜櫻子帶點細毛，味道又沖，怎么能靠著它養活人呢。

兩家人的怨就這么結了下來，就算后來分了土地，兩家人雖然不像仇人，但是平常沒必要的情況下也不會湊在一起，看到了打兩聲招呼就好，沒看到也不會湊過去。再加上能真正維持兩家關系的男人又死了，關系也就更加淡薄了，按照李婆婆的說法，要不是看著她們家是親戚，照規矩去吃灑席紅包要比別人包得厚的話，恐怕人家理都懶得理她們。

發生那事的時候，李大伯都不小了，畢竟，他是家里最大的孩子，都開始記事了。怎么可能會對這位‘親戚’沒有怨呢！所以，即使這些年來，李大伯家靠近她家很近，但是兩家也少往來。

進老村的這條水泥路跟土地廟那邊的主道不同，它是彎彎拐拐的，修的時候費了不少事兒，要繞過堰塘，不能跟人家田里過，還有水渠，這家想要靠在它邊上，那家想要它通過它的地邊，又不想占地，反正啊，當初修的時候費了不少的勁，本來一條直路硬是給李家壩的人修多出來差不多本分之一的距離。

不過，幸好，這樣一來，還真是讓大家方便了很多，而李大婆家里就是沿著這馬路一直走，她家比起李芳家還恐怖，剛好，二房的墳山就在她家后面，李玉的爺爺。祖爺爺，祖奶奶，大爺，幺婆……這些已經死了的長輩全都埋在這里呢。算是她們二房的祖墳了！

余偉奇一看到又要跟墳山過就有點毛毛的感覺，故意假裝不經意家都到人群中間，才不跟剛才一樣，都走后面。李玉好似發現了自家哥哥的小小心思，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為防止余偉奇惱羞成怒，倒沒有出言笑他。

“你們壩里咋個這么多個墳山啊？挨到芳兒家那里又一個，剛才路上還有一個。現在這里又是，看到死人住的地方比活人都多了！”墳山一看就是連成一片的，看起來振憾，而住的人家呢，大家一般都靠得比較遠，顯得稀稀拉拉的，難怪余偉奇有那么一說。

“當然是死人多，你也不想想，我們李家壩多少年了啊，這墳山里啊，我們爺爺輩的，祖祖輩的，啟祖祖輩的，甚至還要往上數，你看活的吧，李家輩祖祖輩的都沒幾個了，爺爺輩了也死了不少，就我爸他們和我們這一輩最多，加上少少的雪兒他們那一輩，你看一下，活著的多，還是死了的多？”

余偉奇默然了，問了這么笨的問題，難怪李芳要這么回答，李玉看到二哥的樣子，知道他對農村的這些情況不大了解，才稍微解釋一下：“剛才馬路邊是一房的祖墳，這邊是二房的，姐姐家附近是新墳，其實農村死人下葬的時候講究很多，除了這三個墳山之外，還有許多地方也有零散的一些墳，有的是人家專門的祖墳，有的是請風水師挑的地方，反正啊，這墳，在農村。真的沒有啥稀奇的，不過，像這樣一片一片的墳山還是有點嚇人，晚上的時候人少了都不太敢跟這里過路呢！”

雖然李大婆家住在墳山的另一邊，但是他們卻不用從墳山過，剛才說太多了，這堆小孩子心里都有幾分害怕，繞過墳山，才走上田坎，遠遠的就能夠聽到李大婆家里傳來的吵鬧聲和燈光，看樣子還是滿熱鬧的啊！

走近了才發現，這還真熱鬧，只是幫忙的人李玉基本上都認識，原來她們全都是親戚，李玉的爺爺那一輩兄弟可是不少啊，足足有八個，那個時候又沒有計劃生育這回事，開枝散葉，乍算起來，李玉的親堂叔堂伯恐怕兩只手數個兩回也算不完啊，難怪，就算是沒有外人，也熱鬧得起來呢。

李大婆大媳婦，也就是今天的主方，李玉的大堂伯娘——吳大媽，她現在正在陶屋的門前，李玉幾乎可以確定，她們到來的時候，她明明是第一個看到的，因為她家的陶屋正對著這一條路，但是，吳大媽卻假裝沒有看到，轉身進屋里去了，李玉不知道別的人發現這一點沒有，總之，今天晚上，她們好似有點不受別人歡迎啊！

“玉兒，你們來了，來來，快坐，馬上就開席了，幸好你們回來了啊，你春芳姐走了老人婆之后，你們就少有機會再見到了，多跟她耍會！玉兒跟芳兒平時在屋里的時間又少，姐姐妹妹之間的，總是看不到，今天就好好耍一下！雪兒，玫娃子，咋個都自己過來，沒有喊你婆婆她們一起過來嗎？”

李大婆看到幾人的到來，馬上迎了出來，親熱的拉著幾個女孩說個不停，讓李玉總算松了一口氣，這人就是這么奇怪，明明心底有些怨吳大媽對待自己的方式，但是一想到她要是這么對待李雪李玫她們，李玉又覺得有些愧疚，好似做出這事的就是她一樣，說別了，在她的心底，她還是承認了這小氣大媽是一家人的事實，有過都替她背著了。

“大婆，你老人家還建汪啊，今天是春芳姐姐結婚的好事，你老人家肯定開心了，放心，我們一定會跟春芳姐姐多耍會的。”李芳帶著一臉笑容的說道。完全看不出來剛才在路上不知道是誰還在說討厭。

“哪里，跟你婆婆莫法比哦，來來，你們坐這一桌，剛好滿，等會要多吃點哦，啥子不夠就喊人來添就好，吃完了就進屋里來陪你春花姐姐！”

李大婆把幾人安置好了之后，就踏進了屋里面，她跟大兒子住在一起，家里有的事還是她做主，直接走進媳婦的歇屋里，李大婆的臉色已經黑得像鍋底一樣！

“你又在屋里挺尸，今天不管怎么說是你屋春芳結婚，你擺的是啥臭格式，是不是硬要李家壩的人都曉得你不待見她，李家壩的哪個不曉得春花賺的錢全都拿回來給你了，你現在又是在唱哪一出，當初的時候都跟你說了，不要人長得輕，有兩個錢那里現一下，這里現一下，你看一下，老娘去喊幾個娃兒過來坐歌堂，你看到了轉身就走，你以為你是哪個，要是你去，不要說喊，就是拿八抬大轎抬都沒人過來，還給自己長臉，還不給我滾出去招呼客人，又鬧哪毛子的事！”。.。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