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喇那拉氏當下面色一沉,目光銳利的盯著年氏,緊拽繡帕,半響,才緩了表情,淡淡的吩咐道:“年妹妹是刑嬤嬤的主子,既然年妹妹都如此說了,就這樣吧。”烏喇那拉氏的話,緩解了屋內的氣氛,畢竟,年氏是不給烏喇那拉氏面子,直接無視,與她們無關。
李氏被年氏搶了白,也是不悅,于是想了想,開口笑道:“年妹妹和武妹妹來的可真是巧,福晉正有事要說呢。呵呵,福晉,還請您給大家解惑吧,要不妹妹們可還被蒙在鼓里。”李氏的話成功的讓大家變了臉色,復想起剛才的事,目光又轉移到慧珠的身上。
聽了李氏的話,烏喇那拉氏會意,微點了下頭,眼含笑意的撇過年氏,看向慧珠,說道:“倒讓李妹妹提醒了,剛剛是有話要說,卻不想被年妹妹打斷了。想必大家也知道,咱們大清皇室每年都要木蘭秋狝。前幾天,萬歲爺下了旨意,宣咱們爺陪駕前往。這次可不比往日,要從五月初一一直到十月底,或十一月初方得回京。于是,我和李妹妹也就私下決定,由鈕祜祿妹妹一路隨侍爺。”
烏喇那拉氏話落,屋內瞬間悄無聲息,慧珠也被這消息驚訝了,心下有些起伏不定。抬頭所及,就是面含笑意的烏喇那拉氏和李氏,還有其他人愈加嫉恨的目光。一時半會,慧珠不知如何反應,只想著,以她的分位怎么能隨侍前往呢。
果不其然,慧珠正這樣想著,年氏就輕啟朱唇,緩緩說道:“福晉,妾來也是為了這件事。鈕祜祿妹妹固然是好的,不過,能隨侍前往,這以她格格的身份是不合適的吧。前些時候,爺可是親口對妾說了,若這次仍要巡幸塞外,還是由妾隨侍。”
李氏暗恨胤禛的許諾,想起這些年來,胤禛每月大多都在年氏那。思及此,李氏更是恨的咬牙切齒,于是待年氏一說完,立馬驚呼道:“呀,怎么沒聽爺說過呢。其實年妹妹陪侍是應該的,可是年妹妹這身子骨能行嗎,這可是連著幾月都在塞外呢。呵呵,其實我和福晉都是為了年妹妹著想才如此安排的。再說,每年木蘭秋狝,還不是有些親王的格格跟著去,年妹妹多想了。”
年氏目露兇光的看向李氏,本該由她陪侍的,不想居然有人給她下藥,害的她突然病臥在榻,奈何又查不出原因,只好吃下這悶虧。年氏想到這,越發覺得是李氏所為,便冷笑道:“若爺讓李姐姐去,妹妹也就不說什么了。可爺偏偏叫妹妹去,妹妹也就不好違了爺的心思,所以這才特意前來向福晉道明。”李氏聽后,正想反擊,卻被烏喇那拉氏眼神制止到,便吞下這口氣。
烏喇那拉氏眼神復雜的瞟了眼殷切看著年氏的武氏,方對著眾人說道:“好了,我知年妹妹是關心爺的屬意,不愿違背。可是在此,我不得不說一下,昨我向爺提議了這次木蘭秋狝有鈕祜祿妹妹隨侍,爺是點頭同意了的。”說著,掃了眼登時煞白了臉的年氏,嚴肅道:“李妹妹要照顧弘昀分不開身,而年妹妹這次卻是病了,爺特意囑咐我好好照顧年妹妹,讓她在府里好好休養。至于鈕祜祿妹妹,我是看著她是個知禮懂規矩的,又是咱們府里最小的,所以也就由她隨侍爺了。好了,現在該說的我也都說了,以后我不想再聽見什么不該有的言論。”烏喇那拉氏話一落,復又目光如炬的掃了眼屋內眾人一遍,見大家皆是安靜的聽從,方滿意的端起茶碗,輕抿了幾口。
屋里的女人都是人精,見狀,知此事是鐵鐵錚錚的定下來了,又知曉慧珠是個老實不爭的性子,便也丟了心思,面上皆揚起笑意,齊稱烏喇那拉氏安排甚是妥當,恢復了談笑。也就無人提起,以身體不適為由,提前離開的年氏。就連通傳消息的武氏,也識時務的留下與眾人談笑。
一時間,倒也相處愉快,直至半個時辰后,眾人方各自離開。
回到里屋,慧珠素心二人方大大的出了口氣,很是為剛剛發生的事怔住。尤其是慧珠,她自胤禛那日的話后,更加小心謹慎處事。在外面,從不多說一句話,多做一件事,每日除了給烏喇那拉氏請安,就是待在院子里。想她如此低調行事,怎么烏喇那拉氏和李氏還是注意到她了。一想起當時心思迥異的眾人,眼含怨恨的武氏,將要面對近半年的胤禛,以及接下來的一應事宜,慧珠不由的頭疼,想著就覺得煩。
素心是回過省了,當下喜極而泣,也沒注意到慧珠的坐立不安,激動道:“主子是熬出頭了,能隨侍爺一起去塞外,這是多大榮耀啊。五六個月的時間啊,主子只要趁這個時候,有了消息,那回府后就是側福晉了。”慧珠被素心的話打斷了思緒,見素心如此,也不忍打斷,便想了下,順著素心的思緒,說道:“小心駛得萬年船,這的確是個難得的機會,可此事也把咱們推向了封口浪尖,現在府里上上下下不知有多少雙眼睛盯著呢。離五月初一還有個十來天,這十天里什么事也有可能發生,現在高興得過早了。”慧珠的話猶如一盆冰水,將素心澆了個透心涼。
素心想著府里的形勢,思索片刻,皺眉道:“主子說的甚是,是奴婢看不清眼下的形勢。后面這十來天,奴婢定當謹慎行事,約束月荷等人。不過,奴婢陪主子進府這些年,是看著主子如何小心翼翼的走過來的,若此次一切順利,奴婢也算是不辜負太太的叮囑。”說著,素心便緊閉雙眼,兩手合十,呢喃道:“愿菩薩保佑,主子這次隨侍能順利還上小阿哥,當上側福晉。”
慧珠看著素心臉龐滑下的淚珠,心下有些感慨。想著,若這次真如素心祈求的那樣,能讓她有個一男半女,倒也是件可喜的事。隨即,慧珠又好笑的搖搖頭,就順氣自然吧,知足者方能常樂,萬事不能強求。
接下來的日子,慧珠一如既往,并沒有因為得了隨侍胤禛的機會,而有所張揚得意。每日仍早早的去給烏喇那拉氏請安;并對比她早進府的三位格格,依然尊稱一聲姐姐;尤其是遇見李氏時,更是行大禮問安。
慧珠這一番作為,倒是安了不少人的心。眾人見她每日除了請安,就是關著院門足不出戶,伺候她的下人也沒洋洋得意,處處顯擺,也就慢慢接受了慧珠隨侍胤禛這件事,想著她隨侍也比府里其他女人去強的多。于是,眾人面對慧珠時,也恢復了往日的態度,沒再明里暗里使絆子;同時,府里的風言風語也漸漸消停了。
而面上給人泰然處之之感的慧珠,心下卻并不如此平靜。直待一切恢復正常,慧珠才是真正安了心。摒棄一些讓她擔憂的事,開始認真和著素心打點起隨侍的事宜。一時間,倒也忙碌了起來。不過,慧珠此時卻真真對隨侍胤禛一事感到高興,因為這讓很有種前世將去旅行的興奮感。
就這樣,在臨近出巡的最后幾天,慧珠真心的期盼起五月初一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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