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貴妃?此言一出,殿內出現了騷動,先從席次靠前的皇親宗室,再及至殿內中后席次的大臣及其內眷。
殿內眾人的詫異,慧珠也是能理解,畢竟她也對烏喇那拉氏的提議吃驚不已,若她真為了皇貴妃,與烏喇那拉氏實屬沒有半點好處,那為何還要這般做呢?
慧珠微垂螓,一副恭敬聽候的模樣,腦中卻極快的轉著,稍微有了一絲的明白,自年前李氏母子一事后,烏喇那拉氏漸有隱退之勢,即使現在風波早過,仍是低調行事,并交了大半的宮務于宋氏身上。
而反觀于她,相較于烏喇那拉氏的低調度日,她可謂是風頭盛足,猶是前月年氏被禁足后,更是如此。既然是這樣,不論私底下如何,明面上烏喇那拉氏都該與她交好,甚至是向世人展現二人關系親密。
就此看來,烏喇那拉氏此舉有兩處她能猜透,一是做了人情與她,畢竟到了四妃位上,想再晉位是難了。二是向禛、弘歷以及眾人顯示她一些明面上的虛浮東西,博個好名聲罷了。至于其他,一時間也就難以看出了。
想到這里,慧珠稍是放心,可一想起皇貴妃這個頭銜,她又忍不住的皺眉。
當下時節,她是避風頭都嫌不夠,是萬分不想再晉了分位。說句不當得的話,不算上年氏,整個后宮除了烏喇那拉氏皇后的身份擺在那,就屬她分位最高。若這次真晉了分位,后宮的勢力分布也不會改變,于她至多不過錦上添花而已。
這一想,慧珠頓覺了悟,眼前一亮,忙是抬頭朝禛看去。
只見真聽得烏喇那拉氏所言,并未立即回答,而是面做沉思,隔了片刻,語氣里流露出一絲遲疑道:“皇后想晉熹妃為皇貴妃,讓她留在紫禁城與你一起打理宮務,也是理所應當,只是……”
一聽真提及,慧珠立時想起前年中秋宴時,烏喇那拉氏就以協掌六宮為由,欲留她于紫禁城里。這下經了提點,前席宮妃隨之轉了心思,精致的妝容上也漸有笑容浮現。
烏喇那拉氏神色一晃,搖頭笑道:“皇上您誤會了。”見真及眾人不解,略一笑道:“圓明園也是后宮一處,熹妃妹妹晉了皇貴妃,有了附后一名位,打理起圓明園也得心應手些。”轉頭滿目笑意的看向慧珠,帶了調笑意味問道:“不知熹妃妹妹可愿當了皇貴妃,與本宮一解難處?”
她能如何回答?若是不應承,只怕不過今晚子時,熹妃不識好歹的閑言就會傳個遍。可順著烏喇那拉氏的話走,她又心有不甘……慧珠心下拿不準,偷偷偏頭瞅了眼真一眼,心一橫權當賭上一把。于是從位上起身,分別朝真、烏喇那拉氏各行一禮,恭敬回道:“謝皇后娘娘抬愛,臣妾全聽皇上和娘娘做主。”
如是,問題幾轉,又給轉了回去,眾人殷切切的目光望向上位,只等最后的決定。
真雙眼危險地虛瞇了瞇,沉沉的目光直接凝于慧珠,話卻是對著烏喇那拉氏道:“皇后,你所言確有道理,朕極為贊成。不過熹妃如今的分位至皇貴妃卻是躍級了,依朕看就封熹妃為熹貴妃好了。”微一屯,不容他人開口,徑直下了令道:“熹妃端賴淑惠,晉位號為分榮,冊爾為熹貴妃。欽天監擇吉日,以行貴妃大典。”
金口玉言!皇帝所言不可收回,大抵便是此意。
眾人尚未回神之際,真已不由分說下了旨,自是不容他人置喙。慧珠亦然,頂著多束炙熱的目光,行至殿下,跪行叩禮道:“臣妾謝皇上封賞,萬歲萬歲萬萬歲。”禛頜道起。
烏喇那拉氏搶先一步扶起慧珠,笑容可掬道:“熹妃妹妹,恭喜了。”
說著,拉著慧珠的手,并排面向眾人,笑容越親切道:“那套酒泉夜光杯,可是依了本宮的意思做了賀禮,眾人妹妹可別眼饞啊。”眾妃勉強壓下心中酸意,嬉笑開來。
烏喇那拉氏與慧珠各自歸坐后,又笑道:“熹妃妹妹晉升,應當把了酒宴,本宮可代諸位妹妹討酒吃了。”事成定局,多項無益,慧珠也不再思量烏喇那拉氏背后的深意,感激應道:“還要在宮中留上兩日,明日臣妾定當下了帖子,宴請皇后娘娘和眾位妹妹。”眾妃強顏歡笑,連聲附和。
西面宗室女眷席上,兆佳氏聽得宴請一事,想起允祥提過直隸水患的事,對慧珠不由高看一眼,現在見慧珠得以晉位,也只當是禛變相嘉獎,對此倒也不意外。遂加入說笑道:“娘娘,明日設宴只邀了宮里的貴人們,像臣妾想給您賀喜都難了,不知您可愿也下了帖子與臣妾?”慧珠難會不愿,也笑應了,并打算明日請了幾位交好的夫人同來。
晉貴婦已定,后宮暫且不提,朝廷卻的重新洗牌。這般,殿內眾人面色不變,依然談笑風生,心里卻多為復雜,后半段宴會不免有些意興闌珊。于是時至二更天,宴席也落下帷幕。
于眾人眼里,慧珠無疑是此次宮宴的主角,尤為席間后半段,說是眾星捧月也不為過。因此,席畢離開,禛攜慧珠同行,也是于理得當的事。
殿外,月圓皎潔,銀白的光華凝于漢白玉石石階上,宛若一片粼粼的白霜薄薄地籠在臺階,一架前呼后擁的輦輿又負其上。
輦輿四周施黃陵帷幔,禛坐于幔內右手挑起一角黃陵,露出不耐的神情,道:“上來!“
慧珠躊躇不前的站在輦輿前,聽見禛明顯不悅的聲音,下意識的脖子一縮,復又不放心的抬頭掃了眼四周,見十數名宮人皆低低垂頭,卻仍覺得面上有些難堪,不由往后退了半步。
這一幕落在禛眼里,極為刺目,轉瞬不豫的面色又黑沉了幾分,薄唇一抿,微怒道:”不要讓朕重復三次!“
聞言,慧珠暗暗踱腳,眼里微帶焦急的瞟了眼不遠處提著宮燈的一群人,借著明亮的月色,清晰可辨眾人頻頻使來的打量,這讓她恨恨的收回目光,轉向輦輿,仍是搖頭拒絕。
常言道事不過三,真怒氣無疑被點燃,只見他二話不說,一把撩起輿前的黃綾,探出半個身子,作勢下輿的動作,威脅道:“看來得要朕親自相迎!”
如此一嚇,慧珠確實不敢不從,心下正猶豫著上前,就被身后的小然子腰上一推,她一個反應不及,直直往前踉蹌倒去,眼看就要絆倒,想也不想雙手往前一個反推,力道剛好穩住身形,卻不想將半傾上身的禛抽回輿內。
一霎間,黃綾滑落,微微晃動。
一時間,眾人、惶恐,屏氣凝息。
一絲清涼的夜風輕輕拂過,愣愣僵直站立的慧珠,沒來由的感到一陳寒冷。一只骨節分明的大掌伸出黃綾,一把抓住呆愣住的慧珠用力一帶。
“啊——”一聲呼響起,慧珠跌跌撞撞的栽進明黃色的輦輿。
(俺無言了,時間完,還少……俺愧疚的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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