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瑤怪賀濟禮道:“魏姑娘可是你恩人的閨女,你真想把她說給賀濟義?”
賀濟禮道:“反正她爭不過孟里,再說魏姑娘也不會答應,我何必費些口舌與她爭論,且就聽她說去,左耳朵進,右耳朵出。(每天24小時不睡覺更新!)”
孟瑤想想也是,便沒再與他提這話題,而是靜候孟里那里的好消息,在她看來,自己的兄弟簡直完美無缺,只要他使媒人去,魏姑娘就沒有不答應的道理。
但事實卻讓她失望了,第二日一早,孟里便腳步匆匆而神色頹然地到她這里來,垂頭喪氣地告訴她道:“魏姑娘不答應。”
“為何?”孟瑤很是詫異,這是多好的一門親,進門就是當家主母,朝廷的誥命,多少人想也想不來的好事。
孟里嘆著氣道:“媒人說,魏姑娘給出的理由很多,甚么家中無父母,少人管教;甚么做官的人都是左擁右抱,沒幾年就會把結發妻子棄之一旁;甚么她乃市井小女子,不懂得做官宦夫人,免得丟了我家的臉……”
孟里一氣講了一大篇,聽得孟瑤目瞪口呆,自家兄弟的條件,真有這樣的差?
還是孟里自己作了最準確的總結,道:“就是魏姑娘壓根沒看上我,所以東扯西拉,搜羅了這樣多的理由出來。”
孟瑤看著他難過的樣子,自己也不好受,便道:“要不,我讓你姐夫去幫你說說?”
孟里直搖頭:“強扭的瓜不甜,罷了,罷了。”
這種事情,外人見了也只能干著急,孟瑤想不出甚么好法子,只好安慰他“天涯何處無芳草”。孟里苦澀地笑了笑,起身告辭。
所謂郎有情妾無意,此事本就此罷了,但溫夫人卻不知怎地得知了詳情,竟帶著仆從回鄉來了。[wzdff貼吧團]她如今是喬三夫人,孟家住不得了,便命車夫徑直把車駕到了賀府門前。
孟瑤早已得到了信,同賀濟禮兩個帶著小囡囡,早早候在了門口,一見打著喬字旗的車馬過來,便迎了上去。
一名小丫頭先跳下車來,向賀濟禮夫妻福了一福,再轉身準備扶溫夫人下車,孟瑤卻讓她退至一旁,親自上前攙了溫夫人下來。(每天24小時不睡覺更新!)溫夫人長途跋涉,略顯得疲憊,但精神卻是極好的,眉眼都含著笑意。她握著孟瑤的手,上下打量一番,道:“瘦了。”
這是在怪賀濟禮沒把孟瑤照顧好?賀濟禮頓時有些站不住,忙抱著小囡囡上前行禮,教她叫人。溫夫人還是小囡囡剛出生時見過她,一直想念的緊,此時見了,立時抱住不撒手。
孟瑤怕累著了溫夫人,要命奶娘將小囡囡接去,溫夫人卻不讓,抱著她一直到了第二進院子廳里落座還舍不得放下,緊緊摟在懷里。
孟瑤笑道:“娘,你別慣壞了她。”
溫夫人臉一板,道:“你還說,先前小囡囡遇上那樣大的劫難,你們卻不告訴我,偷偷瞞著,事后我接到消息,擔心得好幾宿睡不著覺。”
孟瑤忙道:“是怕給娘添麻煩,而且那事兒……”她如今謹記著孟里的勸告,處處小心在人前給賀濟禮留面子,因此話沒有講全。
溫夫人玲瓏剔透的人,哪里會不曉得她的意思,便將小囡囡放下,交給一旁的奶娘,道:“在車上坐了一路,衣裳都皺了。”
孟瑤會意,起身道:“我陪娘去換一身。”
知梅走到東次間門口,打起簾子,孟瑤扶了溫夫人進去,兩人到里間床邊坐下。母女倆多少時候沒見面,一時都沒有說話,只相互細細打量。
溫夫人大概是為了出行方便,頭上戴著懶梳髻,以假發梳于頂,分作數綹,盤挽成髻,更無許多發飾,只在髻邊斜插三只短短的紫金簪;身上一件真紅宜男百花的衫子,下系滿地錦的石榴裙;除了腕上戴有一對碧玉鐲,腰間垂著雕花鏤空玉佩,別無更多裝飾,但卻處處透著富貴氣象。[wzdff貼吧團]
想來溫夫人如今掌家,過得是春風得意了。孟瑤由衷地為自家娘親感到高興,心生喜悅。
孟瑤因在家中,頭上只松松挽了個杭州攢,后鬢插著金累絲簪;穿一件家常紅羅生色背子,系著暈裙,腰間打著合歡帶;手上一只貓睛石的指環子,是出嫁時溫夫人特意從番外買來的陪嫁。
溫夫人看著看著,皺起了眉頭,道:“雖然是在家里,沒有外客,但你這也太素了些。我是年紀大了,又出門在外,才減了許多首飾,你年紀輕輕的,怎么也這樣?”
孟瑤扯著溫夫人的袖子撒嬌道:“娘,你不是常說首飾多了是累贅么,女兒也嫌重呢。”
溫夫人點了點她的額頭,笑道:“話雖這樣說,但打扮得太素凈,到底不好,讓人見了,還以為你敗家了。”說起敗家,溫夫人突然想起甚么,語氣一滯:“難不成你們家是真窮了,把首飾都給當了?”
賀家如今是不如以前富裕,但卻并非因為先前小囡囡生病,也不是因為后來兩房人分家,而是因為賀濟禮升職當了州學教授。孟瑤苦笑道:“娘,你是知道的,朝廷對大小官員,一向管束得緊,州學教授雖說不是官,但卻一樣拿朝廷俸祿,因此也在被管束之列,一樣地不許做生意。這樣大一個家,上上下下好幾十口人,光靠濟禮的一點子俸祿,能做甚么事,雖說他暗里還是偷偷做些買賣,但到底不比以前能正大光明,每月的進項,少多了。”
溫夫人有些啼笑皆非,這真是得了面子,丟了里子,沒想到賀濟禮如今身份高了,收入卻捉襟見肘了。不過作為一個男人來說,自然還是前程重要些,不能只盯著眼前的小利,溫夫人將這話拿出來勸解孟瑤,又道:“有甚么難處,只管同娘說,娘這回是帶了錢來的。”
孟瑤笑道:“女兒不過是發些感慨而已,哪里就窮到那地步了,我幾個陪嫁莊子的進項,還在手里攥著呢,只是沒拿出來。”
溫夫人心里咯噔一下,忙問:“為甚么不拿出來補貼家用?是濟禮雖說分了家,卻還是偏著二房,還是老太太愛上門打秋風?”
孟瑤搖頭道:“濟禮偏心是一定的,最見不得老太太受委屈,不過他那人小氣,偏心歸偏心,想讓他貼補些甚么,卻是不能夠的。至于老太太……”孟瑤說著說著,忍不住笑起來:“她哪日不打秋風,我反倒要瞧瞧日頭是不是打西邊出來了。”
溫夫人也笑起來:“她那人就這么個性子,橫豎你又不怕她,濟禮也不把錢往外拿,你就把手里的錢拿些出來補貼家用又如何,別太節儉,委屈了小囡囡,我可是不依的。”
孟瑤卻還是搖頭,笑道:“男人養家,天經地義,我再有錢,也不能拿出來,免得他變懶了。”
溫夫人一拍額頭,道:“是我糊涂了,這倒貼的事,還是少做,在這上頭看不清而吃虧的人,實在太多。不過你只記得,別怠慢了孩子。”
孟瑤笑道:“瞧娘這話說的,小囡囡是我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我能委屈了她?”
溫夫人笑了,起身解腰帶,孟瑤忙跟著起身,幫她換衣裳。床頭擱著一摞衣裙,是溫夫人帶來的丫頭早放在那里的,孟瑤取了一件團花對襟長袖背子,幫溫夫人換上,道:“娘車馬勞頓,今兒先歇一天,明日我便將魏姑娘請來吃酒,讓你見一見。”
溫夫人點一點她的鼻尖,笑道:“你倒是把為娘的心思,摸得透透的。不過,魏姑娘要見,你家老太太,我也得見一見。”
孟瑤幫溫夫人系著腰間的絲絳,道:“老太太?不見也罷,只會讓人煩心,反正娘如今也算不得她親戚了,不消講那些禮數。”
“禮數?你以為我想見她,是為了甚么禮數?”溫夫人詫異中帶著一絲不滿,道,“她做了那樣對不起我的一件事,難道讓我就這樣算了?”
溫夫人指的,自然是賀老太太私自變賣孟家箱籠的事,孟瑤猶豫了一下,道:“那事兒已是解決了,老太太變賣箱籠得來的錢,還給了孟里,虧空的部分,賀濟義負責還,先付了五百兩,剩下的三千五百兩,在孟里那里立了欠條了。”
溫夫人勾起嘴角,笑得很是意味深長:“我寄存在賀家的箱籠,同孟里有甚么關系?”
孟瑤一愣:“那不就是孟里的箱籠,怎會沒有關系?”
溫夫人沒作答,望著她不語。
孟瑤猛地醒悟過來,寄存文書上,白紙黑字簽的是溫夫人的名字,的確同孟里半點關系也沒有,只要溫夫人不承認拿到了補償,還給孟里的那些錢,還了也是白還。即,從律法上來說,賀老太太如今仍然欠著溫夫人價值數萬的箱籠沒有歸還
這債務,可就背大了,孟瑤替賀老太太倒抽一口冷氣。
溫夫人瞧見孟瑤神情的變化,笑顏若花,道:“我才來,別壞了氣氛,你先安排宴請魏姑娘的事罷,我倒要看看,我兒子一心想娶,不惜為她得罪族長和長老的的姑娘,究竟有甚么特別之處。”()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