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琦不由自主地攥緊了手,安定大將軍說的每一句話,話意在表面上,可是內里卻讓人怎么也猜不透,非要等到那件事真的發生之后,才會恍然大悟,屆時不論做什么都已經晚了。
不過,今日這話。
安定大將軍不可能將所有事都告知她,她也不可能會去主動信任,只要這兩個前提在,“本宮不會忘記。”
他一抬眉‘毛’,似是修煉千年的白狐,轉頭間似乎不動聲‘色’,卻讓人看到他臉上淡淡的神秘微笑,“公主,我從不會說空話。”
容琦心里一顫,猛然有一種自危的感覺,可她仍舊沒有被嚇著,“本宮也同樣不會。”
他知道那些清流是被她所救,就像她知道呂清沒有死,楚鴻也在他手里的一樣,每一件事,他們都握著一端不肯放手,誰也不會完全勝利,誰也不會輸得一塌糊涂。
只有等這一平衡被打斷了,或者到了揭開最后面紗的時刻,他們手里各自持的這些棋子才會在棋盤上殺個你死我活。
容琦不知道安定大將軍到底要做什么,沒有‘摸’清他之前,她不能輕易動手。
安定大將軍想要的東西還沒有完全得到。所以要真正決定勝負,還有一段時間。
“已經不早了,本宮累了。”容琦將手指輕輕地松開,微微動了動手臂。面對安定大將軍的時候,她的身體不自然地緊繃到酸疼。
他不多說話,自然而然地伸出手來替容琦將簾子掀開。笑著看容琦坐了回去,他地笑容在慢慢深刻著沉淀,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嘴角竟然緩緩勾起,這種表情溫馨中帶著股的柔情。君子堂容琦微微一瞥竟然看呆了。
他看了她一會兒,修長的手指慢慢放松,那簾子便順著他地指尖緩慢地落下來。他的身影在那簾子后,宛如一縷光芒被緩緩地遮蓋住,容琦地視野逐漸地變成了完全的黑暗。
瑾秀喊了一聲,“起轎。”
那轎子便被緩緩地抬起。
容琦實在不喜歡這個安定大將軍,他的每個表情仿佛在潛移默化地影響著別人,剛剛那一瞬間似乎便在容琦腦子里扎了根。他嘴角的微笑,宛如那堅固的城防中透出的晨曦,最美麗的東西莫過于極端的對比。這個微笑便是如此。
容琦搖了搖頭。她會一直想著這個微笑,只是因為她好奇,好奇到底是怎么樣的人或事,能讓他‘露’出這樣的笑容。
不知不覺就忙乎了大半夜。
這一晚雖然一切并不盡如人意,但是也讓容琦收獲頗豐,文靜初雖然給她感覺和安定大將軍相似,但確實并不是同一個人。
在見到安定大將軍地時候,柯進已經找到了文靜初。
容琦要多謝柯進。如果不是將他帶來,可能一切還不能進行的如此順利。
以前墨染又要保護她,又要幫她去四處探查,總是分身乏術。現在有了柯進,墨染便可以專心地保護她。
更讓她沒有想到的是。她之前以為對將軍府最熟悉的大概便是墨染,誰知道柯進柯公子因為總是假想著要和安定大將軍作對,已經將大將軍府研究的非常清楚。
柯進的輕功甚好,行動敏捷,再加上那熱燙的眼神,整個人便向一只撲進黑暗中的螢火蟲。君子堂
短短地幾步路程,黑暗的天空中已經調了幾抹的‘花’白。
容琦慢慢地走進內府。此時文靜初的房間已經點起了燈。柯進站在屋外皺眉頭,容琦似乎心里預感到了什么。她伸出手來推開了文靜初地房‘門’。
文靜初的屋子里不像容琦想的那樣氣氛凝重,‘門’一開,里面立即“叮叮咣咣”不停,撲面而來的是一股濃重的草‘藥’味道。
“長公主殿下。”那人跪下來不停地磕頭。
容琦低頭看去,原來是她派給文靜初的那個小廝。那小廝本在一旁搗‘藥’,看到容琦來了,嚇了一跳,頓時將‘藥’碗碰倒在地。
容琦揮了揮手,那小廝立即獲救般地爬起來。
文靜初就合衣倚靠在軟塌上,豆大的汗珠不住地從額頭上流下來,臉‘色’看起來軟弱無比,只有那雙眼睛勉強還帶著笑意。
他現在是汗濕重襟,身體僵直,顯然是一動也不想再動。
容琦嘆了一口氣,“你這是何必呢?”
文靜初扯扯嘴‘唇’,眼睛一晃,帶動著眼角細小的皺紋,“公主去地好是時候,將我抓了個現行。”
容琦走過去不說話,她忽然伸手攥住文靜初地袍子,一下子揭開,便清清楚楚看到了那雙青紫‘色’的‘腿’,今天這雙‘腿’比之那天早上她看到地似乎又嚴重許多,雖然文靜初果然有欺騙她的地方,可是這‘腿’傷不是假的,容琦不由地皺起眉頭,‘腿’傷這么嚴重竟然還掙扎著出去,文靜初到底隱瞞了個什么樣的秘密,“你這‘腿’并不是不能走動。”
文靜初點點頭,“我之前向公主所說是實情,我確實中了毒,若不是我將毒‘逼’在‘腿’上,‘性’命早就不保,這雙‘腿’雖然沒有廢,可是要行走起來卻困難無比,多虧前幾日我將毒‘逼’出去一部分,否則今晚是絕對出不去的。”
容琦抬起頭,“只是今晚?”
文靜初曬然一笑,“以前也出去過,公主府里的解毒‘藥’不多,我自己總要去‘弄’一些回來。”
容琦直視著他的眼睛,“今晚也是出去找解‘藥’?”
文靜初頓了頓,搖搖頭,他的目光似乎慢慢渙散了一刻,整個人的表情暗淡下來,“我這一生只有一件事不能說,之前我以為大概會成為一個永久的秘密。”
容琦道:“現在呢?”
文靜初低頭喝了一口茶,然后再抬起眼睛,那褐‘色’的眼睛中有一條條的‘波’紋,似乎隨‘侍’能‘波’瀾壯闊一番,又似乎會永遠沉寂下去,“現在我,不知道。”
容琦不明白那到底是個什么秘密,能讓平日里無所顧忌放‘蕩’不羈的文靜初,‘露’出這種嚴肅的表情。
“那本宮以后改如何稱呼你?”
文靜初必然不是他的本名。
文靜初又恢復以前隨‘性’的表情,“往事俱已成煙云,以前的事我已經不想再提起,公主還是叫我文靜初吧!”
“往事俱已成煙云。”容琦微微一笑,“如果已經成為煙云為何現在還要苦苦追尋?”
文靜初的神態忽然變得安然,“有些事固然可以忘記,但是有些事卻決定了你的一生,就算你想忘,也不能忘。”
大概是那小廝笨手笨腳地將他的‘腿’動疼了,文靜初重重地閉了一下眼睛,不過馬上又被他臉上嬉笑的表情遮掩了,“公主一定想知道我是不是和安定大將軍有關系?我今日去他府上只是想知道一些我想知道的事。”
人人都有秘密,容琦知道文靜初不準備將那改變他人生的事說出來。
“這個秘密總有一天我會說給公主聽。在說之前,我仍舊是公主身邊的幕僚,可是說了之后,我大概就要離開了。”
竟然都讓那人說中了,文靜初今晚的一席話中,雖然看似沒有任何感情‘色’彩,里面卻夾雜著一種說不清的東西。
她可以信任他,甚至可以引他為師友,即便有一日他說出他的秘密離開,他也不會利用她的信任做出什么事來。
他的語調中鏗鏘,帶著一股的深遠,似窖藏多年的酒,散發出一股股的醇香。讓她知道君子信義絕不是表面的功夫。
可是安定大將軍為什么會猜的那么準。
他說:“如果公主想要用他,大可以去用,他的學識和才華值得公主重用。”可是他手里卻捏著最重要的東西,隨時可以拿出來。
容琦看著窗外一輪驕陽正緩緩升起,遠處的云朵被它照‘射’地像火一樣明‘艷’。
“那秘密是關于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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