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前世的背叛,今生的她似是生出太多的敏感,縱使顧浩軒對她情深意重,可是總有些事情是出乎意料的,是防不勝防的,即便湘郎無夢,若神女有心……顧浩軒也的確很討女孩喜歡,先是翠絲,后是念桃,而秦孤嵐……眼前又現出她的楚楚可憐,那與自己相似的眉眼時不時的就會躍出很難看懂的光……“關雎館的琴藝先生唱著‘任君獨賞伊紅妝’,以素紗蒙面,眉眼靈動的不知怎么就舞進了皇上批閱奏折的朝陽殿……”
“姑娘,老爺吩咐打掃了紫香居給姑爺住……”
耳邊忽然響起了碧彤的聲音。
隔了好久,她方“嗯”了一聲,卻是眉心微蹙:“況先生不是最討厭別人動他的東西嗎?”
“況先生已經離開好久,關雎館已請了新的棋藝先生……”碧彤小心的瞧了瞧她的神色:“姑爺……還沒有回紫香居……”
半天不敢再看她的表情,也聽不到半點回應,待再抬起眼時,卻見姑娘已經坐到了繡墩上,正在卸發上的釵環。
她急忙走上前。
這個顧三閑,才新婚一日居然就和秦孤嵐……早就說他這人靠不住,可不想竟是這般神速,還是在姑娘眼皮底下,他是怎么想的呢?那個秦孤嵐是怎么回事?先是同傅遠山……她現在死活也想不通她怎么就看上了傅遠山,不過杜影姿那么厲害她就算想做小也很難,接下來又想去勾引皇上。這事雖只是聽說,不過應也假不到哪去,就憑她平日為人的心思……只不過倒成全了三姑娘。這會竟然又開始勾搭姑爺了……難不成是想給顧三閑做小?她是不是吃準了姑娘是好性子不會與她為難倒要反過來欺壓姑娘?
她正胡思亂想著,卻發現鏡中的姑娘正定定的看著自己。
“姑娘,要不我再去……”
“不用了。”程雪嫣的回答很干脆:“忙了一天了,休息吧。”
她弄不懂姑娘的心思,但見她睡下,自己也不好多留,便撩了簾子出去了。
程雪嫣聽得一陣腳步聲小心翼翼的下了樓。
氣也不想嘆,更毫無睡意。轉過身子,將那滿室夜光亦置之身后,只對墻發呆。
似是過了好久,又聽得碧彤回來了。
站在她身后半晌不語,料是那人又沒回紫香居吧。
心中陡的升起怒火,初聽到二人在馨園相遇她都沒有生氣,這會卻想立刻沖到微嵐閣把他揪出來……他應是在那里吧……
身邊一震,有人悄悄上了床……
是知道了什么想要安慰我嗎?
怒火愈盛。
身后的人卻環住了她,熟悉的氣息溫柔的灑在耳際。
驀地覺得無限委屈,淚隨即涌出來。
一只手拂過她的臉……
忽的扳過她的身子:“你哭了?”
眼淚愈多,卻是不想被他看見,只拼命的推他。
他倒更緊的摟住了她:“怎么了?是不是一下午沒見想我了?”
這句玩笑卻勾出了更多眼淚。
胸口忽然挨了一下,他差點呼痛出聲,只咬牙忍著,待她松開了口,方問道:“這是怎么了?生氣了?”
她不語,雖是看不清他的臉,仍執著的盯他的眼睛。
“我剛剛……從微嵐閣回來……”
她的手不禁抓緊了他胸前的衣裳。
“在馨園里遇到了秦姑娘,她的腳扭到了,當時天色晚,旁邊有沒人,她一個人又不敢留在那,于是我就送她回去了……”
無數個問號……怎么就不偏不倚的遇到了她?她怎么就不偏不倚的扭了腳?她連皇上都敢勾引怎么不敢獨自留在馨園?你們怎么就可以聊到“天色晚”……卻是一句都沒有問出來。
顧浩軒輕撫著她的頭發,唇湊到她耳邊說:“吃醋了?”
有笑意,有寵愛。
她仍舊不說話,他便不消停,一會玩她的頭發,一會撥弄她的睫毛,一會對她耳朵吹氣,一會又拿牙輕咬,終于折騰得自己氣息沉重,吻也漸漸纏綿起來。
“紫香居已收拾妥當……”她壓下心頭躁動,冷冷道。
“我要留在這……”
他的吻已漫至頸間,長指去解她身側的衣帶。
她按住那手:“不行,按規矩要分房一個月的……”
他住了手,氣息漸緩,哀嘆:“什么破規矩啊?”又抱住她:“那我什么也不做,就睡在你身邊……”
她不再說話,只閉上眼睛。
感覺他一直在看著自己,她卻一直堅持著,終聽他嘆了口氣,萬分不情愿的說道:“那我走了……”
又待了一會,方輕輕下了床。
走了幾步,回頭:“我真的走了……”
心里也是不忍的,此刻卻真的不想說話,只“嗯”了一聲,然后便聽那腳步聲緩緩下了樓。
是不是有點小題大做了?她想,她只是要讓他明白這樣會讓她很生氣,雖然他也如實坦白,可她就是不高興。上天是允許女人小心眼的,她如是開導自己,只是不知若將秦孤嵐換做雪曼她是否也能如此生氣。或許說來說去,不過是為了自己的一點點尊嚴,可又惦著他就這樣走了,心里會不會不高興呢?
輾轉反側,一夜多夢,一會是秦孤嵐,一會是翠絲,都和顧浩軒糾纏不休,而自己又好像被他誤會,且不聽她任何解釋,她傷心欲絕,他卻毅然決然的離她遠去,只余秦孤嵐對她笑……笑……
“別……別走……浩軒……”
她口里嗚嗚著,可是無論如何也喊不出來,她拼命追趕,可是腳步如鉛,只眼睜睜的看著那玉色的人影飄然遠去……
“嫣兒……嫣兒……”
耳邊傳來輕聲呼喚,手也落入一片溫暖之中。
睜開眼,正見一雙緊張的眸子。
“做惡夢了?”
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忽然鉆進他懷里,死死摟住這人。
心跳漸漸安穩,可是夢中遺下的恐懼依然緊緊的攫住她的心。
顧浩軒不覺好笑,只撫著她的頭發輕聲安慰,語氣略帶得意更滿是寵溺:“我就說留下來陪你,你偏不讓,看看,做噩夢了吧?”
淚盈盈的瞧他:“你沒走?”
“我哪敢?我這是趁天亮了才過來見你。”吻了吻她的眼睛,任她的睫毛搔得唇瓣發癢。
這才是雪嫣的眼睛,毫不摻假的清澈。
“一晚上沒睡好吧,要不要再睡會?”
她在他懷里偎了一會,他便拿下巴蹭她的額角,終于將她弄疼了。
只一夜,下巴就冒出了青青的胡茬。
她最痛恨留胡子的男人了,立刻抓他起來清理。
“我已經到了蓄須的年齡了,你看江渚……”
韓江渚此番回來,霸道強悍的絡腮胡簡直占據了半張臉,在程雪嫣眼中那就是個地道的山頂洞人,可是當時卻羨煞了顧浩軒,抓著人家的胡子愛不釋手。
程雪嫣哪容他慘叫,立即將其拖下地。
只可惜沒有刮胡刀……看來稍后得讓碧彤跑一趟了。
碧彤進來時倆人正打打鬧鬧,于是急忙退出。
終是和好了,心里松了口氣。
璧翠廳進餐的時候,秦孤嵐缺席,據說是傷了腳。
顧浩軒不動聲色的瞧了程雪嫣一眼,但見她神色如常。他不知道,就在這一刻,程雪嫣也在偷偷觀察他……
自此,白日里二人便不離彼此。顧浩軒終于找到一個堂而皇之留在嫣然閣的法子,那便是教程雪嫣畫畫。而且畫興大發,幾乎將程雪嫣的每一件衣裙都進行了裝點描畫。不過也不知他們是怎么弄的,只一本正經的溫馨了一會便都成了花臉貓。
嫣然閣時時傳來的歡笑之聲羨煞旁人,人都說新姑爺是浪子回頭,大姑娘是苦盡甘來。
晚上,顧浩軒總要磨到很晚才被程雪嫣“趕”出來,卻是滿臉甜蜜的去紫香居歇息了。
這一日,程雪嫣睡至半夜,忽覺暑熱難擋,便摸了枕邊的紈扇扇涼,指尖卻碰到一個人。眼睛也沒睜,懶懶的嘟囔著:“怎么又跑回來了?”
口里說著,頭卻往那懷里蹭了蹭。
不對……不是……
驚惶睜開眼,卻對上一雙魅惑的眸子,笑微微,卻又似隱著妒意:“是不是認錯人了?”
她欲翻身坐起,卻被他抱在懷里:“既是錯了,不如將錯就錯吧……”
自知是掙扎不得,便只瞪著他。
玉狐貍頓覺無趣:“多日不見,竟然這般冷淡,真是只見新人笑,哪聞舊人哭啊。虧得人家千里迢迢的來給你送新婚賀禮……唉,傷心了!”
說著,捉住她的手套了樣東西,便翻身下床。
今夜是十五,月光將嫣然閣滌蕩得如同水晶宮,也在她腕間的素金絞絲鐲子上瑩瑩躍動。
這鐲子很是眼熟,看向開口處的兩個黃豆大小的平面,上面分明的刻著“凌”“萱”二字……果然是!只不過她記得玉狐貍將鐲子送了她,她早還了穆凌萱,這會怎么又跑到了玉狐貍手中?穆凌萱已于六月初十出嫁……這二人終未在一起。
她嘆了口氣,不知二人何時見了面,否則這鐲子怎么會……想來玉狐貍此次前來別有一番深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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