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袋上則照例簪釵一大把,幾乎看不出個數。
見程雪嫣盯著她的頭,她竟然臉一紅,自髻上拔了支釵下來。
“你瞧瞧這個好看不?”
那是支金絲八寶攢珠釵,足夠大,足夠繁復,足夠閃亮,樣式卻不見幾分精巧,倒也恰恰合了杜影姿的喜好。
“真漂亮,姨母戴著就更漂亮了!”
“這是你姨夫送的。我就說,老夫老妻的用不著講究這個,可是他偏不聽,還親自給我戴在了頭上……”說到這,杜影姿臉一紅,全不見一日前提及相公時的狠態,竟有幾分小女孩的嬌羞。
聽的人卻尷尬,不過既然夫妻如此恩愛,那小妾……
“瞧咱們光顧著說話了……遠山,快過來,大姑娘來了……”
人群中傳來一句聲如洪鐘的答應,隨后便從里面挪出個人來。
之所以用“挪”,實在是因為他太胖了。
程雪嫣打人縫中先看到冒出個肚子,因為是綠地印蛋黃豎條紋的袍子,結果乍一看去竟好似個西瓜滾出來,
卻又偏系了根鑲玉鎏金帶,勒得緊緊的,弄得那肚子更加鼓出來,還帶了個尖,好像只要碰一碰就會爆炸。
人倒是長得不錯,濃眉大眼的,笑起來的樣子很是憨厚。
程雪嫣不禁納悶,這樣的人也會背叛老婆?
“你就是雪嫣?”
他的聲音極為洪亮,中氣十足,邊說邊上下打量她一番,目光最后停在她臉上的時候莫名的閃了閃。
程雪嫣剛準備見禮,就聽杜影姿說道:“怎么能直呼名字呢?要叫大姑娘……”
傅遠山便響亮的笑。
“大姑娘你別介意,他這人就這樣。”杜影姿倒似不好意思起來:“說起來,咱們雖是一家人,你二人卻是從未見過,現在可好了,往后就天天在一塊了……”
傅遠山急忙雙手抱拳:“遠山初來乍到,還蒙大姑娘多多照應。其實……”
他撓撓微禿的鬢角,又拍拍肚子:“本應行一大禮的,怎奈我這肚子不爭氣……”
一句話逗得眾人都笑了。
傅遠山便在關雎館留了下來,每日里守在那里,月例和眾先生們一樣。他為人隨和,愛說笑話,自然比有著一張俊臉又氣質非凡腦門上卻好像總寫著“閑人免近”的況紫辰招人喜歡,更強過只會之乎者也啰里啰嗦有些邋遢的寧致遠。因為走南闖北見多識廣,還經常講一些新鮮事,于是原本只供先生們小歇片刻的駐芳汀漸漸熱鬧起來,程雪嫣每每去時都見眾人圍著他,他也不含糊,拿著鎮尺往桌上一敲:“話說……”
不出幾日,傅先生就成了主子丫頭眼里口里放不下的人,個個都說他的好,什么風趣幽默,什么寬宏大度,什么樂善好施……相形下,杜影姿就成了尖酸刻薄,小肚雞腸,愛財如命……最后結尾是“真可惜了傅先生那人了”,卻從沒聽人提到那小妾的去向,久了,竟也忘了,直到有一天,傅遠山坐在駐芳汀里專門為他打制的大型檀木椅上,幽幽的嘆了口氣。
“都說世上男人皆薄幸,可是我卻覺得這女人才是……唉,女人心,海底針……”
代真是最好奇的,第一個開始打聽:“傅先生,此話怎講?”
“影姿平日里沒少提起我吧?”
眾人交換下眼色。
“相公長年一個人在外做生意,哪個妻子不擔心啊?”
“擔心?”傅遠山冷笑:“她是擔心我在外面納妾吧?”
別人不語,只有代真實惠:“就算她擔心也是應該的……”
“應該的?”傅遠山漲紅了臉:“當初是誰一意孤行,連臥病在床的婆婆都懶得伺候就上了京?還帶著體弱多病的伊雪……伊雪現在這個樣子全是因為她!娘病重,想念孫女。我多次寫信給她,卻是不見只字回音。可憐我娘臨死的時候都閉不上眼……”
他勉強壓住哽咽。
“我雖是個生意人,可是那幾年滄漢連年大旱,我就算有奇珍異寶要賣給哪個去?她在帝京每月至少二十兩銀子的月例,卻從不肯接濟我們。還記得她生伊雪時差點死掉,是我娘舍了積攢多年的棺材本才求人救了她一命。可是娘死的時候卻只有草席裹身,我這當兒子的對不起她啊……”
這工夫,門板忽的一響,杜影姿冷著臉站在門口。
傅遠山立刻止住哭聲,卻被杜影姿拎著耳朵拽起:“又跟人訴苦是不是?我倒要聽聽這回又編排了我什么……”
“沒,沒……痛,痛……”
代真看不下去,上前制止。
“我們兩口子的事用得著你多嘴?”杜影姿一個眼神就把代真釘回到椅子上:“你這么緊張,莫非……”
代真立刻紅了臉。
“給我回去!”
杜影姿狠瞪了代真一眼,拎著傅遠山就出了門。
眾人忙分布在門口窗口看熱鬧,但見還算苗條的杜影姿一邊擰傅遠山的耳朵一邊數落,胖胖的傅遠山費力的彎著腰跟在一旁陪好話。
也不知是誰發出了一聲嘆息,卻是再也無語。
程雪嫣照例除了教習很少去關雎館,碧彤卻是很喜歡聽傅遠山講笑話,三天兩頭的找機會上那轉悠,然后便將那里的事說與她聽。
程雪嫣漸漸發現,話題似乎只剩下杜影姿和傅遠山的家務事了,什么傅先生又挨了訓,眼圈也紅了一只,什么杜先生將傅先生的月例提前領了去只給他剩了三個銅板,什么傅先生夸蕊珠字寫得好結果杜先生將蕊珠堵在門里罵了半日……
為此,杜覓珍也坐不住了,將杜影姿找去訓話,教導她“家丑不可外揚”。
杜影姿卻滿腹委屈只說“姐姐,你有所不知……”
這到底有什么是“不知”的也沒人去打聽底細,倒是所知的越來越多了。
卻原來傅遠山的確有一房妾室,是杜覓珍去了帝京的第二年也就是他的母親去世那年納的。原本為母守孝三年不宜婚娶,可是他因為獨力籌備葬禮,又急又累的病倒了。那個女子原本是他的鄰居,見他病了就好心照料他幾日,還接濟了他不少銀錢。后來的事就可想而知了,不過他當時只是許諾會娶她,不過要等三年守孝過后。
三年過了,他寫信征求杜影姿的意見,杜影姿卻只字未回。那女子年齡也大了,卻仍一心等他,也不在乎名分。于是便娶了過來,一切禮儀從簡。
沒想到,人剛過門,杜影姿便殺了回來,將好容易置辦起來的家什砸了個稀爛,還命他立刻休了那個女子。他無奈之下,假意休書。待杜影姿回到帝京,又悄悄將那女人接了回來。
“她一心對我,我怎能負她?沒有名分已然是對不住她了,可是……”
此番接到杜影姿的來信,只言已為他在關雎館謀得一職,讓他速速趕來。
“其時敏敏已經有孕六月,大夫說,是個男胎。我們都高興極了,可是這封信卻讓人犯了愁。敏敏說,雖然我是個生意人,可是這些年年景不好,只賠不賺,不如去帝京謀個穩當的差事,安穩度日方是正道,可是想到影姿……我就不想來了。其實雖然眼下仍是困頓,卻發現這樣的日子才是我想要的。可敏敏她……一天夜里竟離家走了。我到處尋她不見,方耽擱了這許多日,現在想來,她是怕給我添麻煩,所以才……敏敏,我對不起你啊……”
傅遠山伏案慟哭,在場人無不心酸。
此刻門聲一響,傅遠山立刻止住哭聲,眾人皆心驚膽戰。
卻原來是黎妍進了門,只掃了目瞪口呆的眾人一眼,拿上針線笸籮又出去了。
“她是誰?”傅遠山鼻子有些發堵,目光定在門口。
“黎先生,教習女紅的。”這些人里代真最為同情他,這工夫也拿帕子拭了拭淚,繼續說道:“她不愛熱鬧,所以這些日子很少來駐芳汀,難怪你不認得她……”
傅遠山“哦”了一聲,又挪到門口張望。
半面秋色半面長廊,哪還有黎妍的影子?
“傅先生,你該不會是……”
蕊珠咽下半句,卻沖著旁人使眼色。
傅遠山一怔,尷尬笑道:“我不過是覺得她像一個人……”
“誰啊?”
他似是有難言之隱,吞吐了半天方說了句:“敏敏……”
“哎呀,杜先生,你怎么來了?”
站在窗口的蕊珠大驚小怪的叫了聲。
傅遠山忙抱頭逃回到位子上,連連大叫:“我錯了我錯了……”
卻聽得眾人一通大笑,回頭,哪有杜影姿的影子?
“好啊你……”
他剛要找蕊珠算賬,卻聽代真急急說道:“這回是真的來了……”
果真,話音未落,杜影姿便出現在門口。
眾人忙各干各的,蕊珠端著漆木茶盤往外走,卻被她攔住:“蕊珠,你在關雎館多少年了?”
“回杜先生,五年……”
“五年……”杜影姿若有所思:“不短了。年齡也不小了吧?”
“蕊珠今年十九了……”秦嬤嬤插嘴道。
本周一,因為WORD文檔問題,險些失了200余頁存稿。這或許對于別人來講不算什么,可是對我這個笨蝸牛來說簡直是晴天霹靂。雖然近日來文檔一直存在打開困難問題,卻未像當日這般嚴重。當時想的是,如果真的丟了,我就TJ了吧。好在利用別的軟件打開剩余內容,卻令牙痛頓生,輾轉難安。
昨日,丟了2條評論,心急如焚。因為讀者會留言,說明喜歡你的字,這是多么大的肯定啊,可是丟了……怎么就丟了呢?后臺提問……好在在給其余評論加精刷新后,又重新出現了,大喜,于是今天不再等回家,直接看到就回了。
今日,只是一個午睡時間,發現情勢劇變。原本的556收藏突然變作496。556雖不多,可也是心血啊。關鍵我記得我沒有刷過收藏,我也不會注冊60個馬甲來收自己,累。后臺也無投訴,卻是少了。本來這幾日看著收藏漸長,還以為是自己廣告起了作用,卻突然弄了這樣一個大的打擊,當時是有萬念俱灰之感的,覺得自己成了一個玩笑,一個騙子。去后臺提問過,似乎還是馬甲問題……我的人緣已經好到這種地步了嗎?瞬間做了無數決定……
事不過三,不知今日之事是否會存在“好在”的峰回路轉……牙劇痛_<
今天是感恩節……祝大家節日快樂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