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限制級末日癥候-1032 異變的開端
更新時間:2014-08-14  作者: 全部成為F   本書關鍵詞: 科幻 | 末世危機 | 全部成為F | 限制級末日癥候 
正文如下:
在這個平凡的世界中,我的生活就如同末日幻境中,接觸到廁所怪談之前那般簡單,就像是那因為廁所怪談而中斷的時間在這里得到了延續。我不清楚這樣的生活會持續到什么時候,心中也一直保留著異常會在某一刻來襲的擔憂。我沿著仿佛就是自己本該走上的道路,以一個優等生的身份學習、觀察、聆聽、尋找,這個世界的正常,無法消弭“江”在我的噩夢中所帶來的悸動。我所經歷的世界,無論是現實還是虛幻,都無法讓我找到一個確定的基準,以徹底將現實和虛幻區分開來,所以,哪怕是在這個無比真實又正常的世界中,我的真實基準參照仍舊只有一個,那就是“江”。

若“江”不存在,那么,這個世界就定然和末日幻境、病院現實擁有本質上的巨大區別,但是,“江”的存在,讓這個世界和它們便不存在本質上的區別——這是我所找到的,最容易讓自己保持思維邏輯和頭腦清醒的辦法,即便,這樣的世界觀,必然讓我和他人眼中的“正常”搭不上干系。

不過,有一點好處就在于,因為其他人無法觀測和認知“江”的存在,所以,也就很難察覺到我和他們之間的本質區別。這讓我在大部分時間中,看起來是“正常”的,阮黎醫生也認為我的病情有所好轉而感到欣慰,只是免不了加深了心理指導方面的工作,因為,在她的眼中,我有太多的病情復發的前科。

當然,在這個世界,能夠認知到我的“不正常”的人,似乎就只有阮黎醫生一人而已。

我沉默地觀測自我和他人,閱讀著阮黎醫生的心理學書籍,不過。阮黎醫生比較反對我去鉆研其中的部分理論,因為,她認為,明白心理學知識并嘗試應用在自己身上,如果是一個正常人,那么是值得鼓勵的,但是。若是一名精神病人,那就不一定是一件好事。“病者無法自醫”的情況,在心理學中是極為常見的情況,雖然這個結論有些匪夷所思,但是,事實更讓人瞠目結舌。在大多數病例中。心理上有毛病的人,一旦深入鉆研心理學,用以解讀自身,即便最初是懷著病者自醫的想法,但是,其結果總是會“鞏固”自身的病情。

“心理學可以總結多數人心理層面上的相同點,也可以幫助一個人找出自身心理層面上。異于他人的地方,并嘗試做出解釋,可是,心理學所找到的異常點,卻并非是錯誤點。‘錯誤’這個詞匯是十分曖昧的,必須基于一個嚴格的系統進行嚴格的定義,人們常識中的錯誤,便是基于人類社會系統發展需求而嚴格定義出的概念。我們說一個人犯了錯,并不意味著,它在絕對意義上是錯誤的,而僅僅是局限于一個嚴格而狹小的范圍內,不利于本身的成長亦或者一個社交系統的運轉。”阮黎醫生嚴肅地對我解釋到:“但是,心理學并不僅僅是社會心理學,它的觸手涉及到方方面面。并且,并會對一個人的錯誤給予不同的解答。一個人的異常點,它有可能在某些方面體現出錯誤的一面,但是。在心理學的解析下,卻會在更多方面呈現其非錯誤性。”

“也就是說,一個心理有問題的人一旦鉆研了心理學,用心理學去解讀自身的問題,往往會趨向于自己的心理問題并非是問題的結論?”我已經明白阮黎醫生的意思了。

“是的,這里有一個關于吃人的精神病人的案例。”阮黎醫生從柜子上的檔案袋中取出一份資料,示意我看看,“吃人對于如今的人類社會觀念來說是極為錯誤而異常的,這一點你不會否認吧?”

我點點頭,將資料打開。

“可是,這種錯誤和異常,其中包含的因素,并不僅僅是心理問題,還涉及到倫理問題,生物學問題等等,它是一種綜合性的,符合人類社會發展的嚴格定義。但是,僅僅單純從心理學研究的角度出發,卻可以得出吃人并非錯誤的結論,所謂的同類不相食的普世觀念,其實是基于一個極高的社會物質基礎上,以人類自身的生物性和智慧性定義下來的觀念。正因為這個觀念成立的基礎太高了,所以,其實是非常脆弱的,在純粹的心理學中簡直不堪一擊。因為,心理學將會剝離一切觀念的基礎,以便于研究構成這些觀念的過程中,各種因素對心理的影響。”阮黎醫生頓了頓,不由得問道:“我說的也許太復雜了,阿川你能明白嗎?”

我還是點點頭,雖然的確有些復雜,但我還是大致明白其中的意思:“你的意思是,人類的心理活動和觀念成型,其實就像是一灘渾濁的污水,想要解析污水的成份,以及這些成分的相互作用,以便于明白這些污水的本質和形成,就會采取分離污水成份的方式,讓污水凈化,然后再用這些分離出來的成份去復原污水,并在這個過程中進行解析。”

“是的,很樸素的研究方法,不是嗎?”阮黎醫生微微露出笑容,“但是,你自己也說了,污水或許是有毒的,但是,在分離了成份之后,所得到的,不過是凈水和再基礎不過的其它成分而已。那個吃人的家伙就是這樣,明明知道自己的作為是不對的,違反世俗觀念和普世價值的,他最初只想要通過心理學去治療自己,所以才學習心理學,但是,依靠心理學將自己的心理解析拆分后,卻只能看到一片純凈……”阮黎醫生說到這里,臉上露出悲哀的神色。

“所以,他不再認為自己是污穢而錯誤的,心理學改變了他作為人類社會一個環節的基礎觀念,反而鞏固了他的異常,他不再將自己的異常視為異常,與之相對的,原來的正常,就變成了不正常,或者是,談不上正常或異常的,沒有對錯的。毫無價值和偏向性的東西。”阮黎醫生說到這里,深深嘆了一口氣:“然后,他變成了一個變態殺人狂,一個吃人的惡魔,至死都不會悔改。因為,心理學讓他認定了,自己才是正確的。也許。心理學就是這樣一種東西,它并非是為了糾正什么,而僅僅是放大什么,讓人們看到它——至于消滅它、改造它亦或者,是認定它,并非取決于出聲后培養出來的觀念。而僅僅在于,人類天性的選擇。”阮黎醫生這般說到。

“我覺得你的這個看法有些悲觀。”我仍舊無法說她的看法是正確的還是錯誤的,因為,這是一位心理學專家在自己領域所得到的感悟,不過,說它悲觀,卻是我自己的想法。也覺得不需要掩飾。

“或許吧。人類太過復雜,越是研究心理學,就越是覺得它太過復雜。”阮黎醫生捏了捏鼻梁,“太復雜的東西,總是不討人喜歡的,即便是喜歡復雜而精致的結構的研究者,也會被這種超乎想象的復雜晃花了雙眼。它有一種魔性,讓我覺得每一次為病者治療。都好似有一個自我站在懸崖上,隨時都有可能掉下去。可是,與此同時,又如此地讓人欲罷不能,越是情況嚴重的病例,就越是讓人想要鉆入其深處,看看里面有些什么。”

“可是。那好似一個無底又黑暗的深淵,太過投入,就有可能永遠都出不來了。”我接著她的話說到,阮黎醫生驚訝地看著我。“我也有這樣的感覺,媽媽。”我如此回答到。

阮黎醫生的表情變得格外豐富,她的聲音有些顫抖,但好久沒有發出一個準確的音節,不一會,她控制住自己的心情。

“阿川,你終于叫我媽媽了,這是自你發病以后,這么多年來,第一次這么叫我。”阮黎醫生摘下眼鏡,擦了擦眼角,“媽媽很開心,你不知道,媽媽有多么開心。”

我只能保持沉默,不知道這個時候該用什么表情,說出“媽媽”這個詞的時候,我的心中已經沒有半點抗拒和別扭,仿佛本就應該如此,只是,阮黎醫生的反應有些太大了,反而讓我有些窘迫。

阮黎醫生似乎看出來了,連忙將話題轉正,說:“總之,今后不要太過鉆研心理學了,也不要自己用心理學去解析或治療自己,那是身為第三者的醫生才能做的事情,而作為當事人的病人,這么做只會讓自己的病情加深而已。我并非是反對你閱讀這些書籍,只是,在目前情況下,不需要你用這些書籍里的知識為自己做任何事情。我們必須謹慎一些,以前,你還是個孩子,而我也沒有注意提醒你,也許,就算提醒,你也不會聽吧。不過,阿川,你已經比以前更加聰明,更加成熟了,所以,我認為你擁有足夠的自制力。我們必須謹慎,可能讓你的病情加重的危險,都不要觸及。”

“知道了。”我正視阮黎醫生的視線回答到,我并沒有說謊,使用心理學會鞏固自己的心防,這是顯而易見的結果,而我已經不需要再去鞏固自己的心防了,因為,它已經比鋼筋水泥還要堅固,“江”的存在,就像是不斷加深效果的強效粘合劑一樣。

阮黎醫生滿意地點點頭。

于是我告辭,這一天就這么度過了。我繼續寫作業,看電視,在網絡上搜索資料,真江她們的情報依舊沒有任何進展,即便阮黎醫生已經拜托她的國際友人幫忙,但是,即便有我給出的描述,似乎也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情。雇傭人手就需要花費不少的資金,雖然阮黎醫生身為一名心理學專家,也頗有身家,但是,我卻不能讓她將自己的錢大量投入到尋人啟事中。很快,我就不再提起關于真江她們的事情。

然后,這一天放學的時候,我遇到了一個之前未曾想過會再見到,但是,在這里見到他卻又覺得理所當然的人。當然,理所當然并不代表我希望他出現,或者說,我希望他一輩子都不要出現在我的面前,他的出現,意味著情況變得更加復雜,我的生活,這個平凡的世界,都要掀起一番波瀾,甚至轉變為驚濤駭浪。從某種角度來說,他在我的認知中所扮演的角色。幾乎就是一切異變的最初。

“末日代理人,卡門……”我用復雜的目光看著這個男人,他仍舊是那身不變的深紅色風衣,包裹著高達兩公尺的消瘦身軀,紅色的寬檐帽,將他的臉龐隱藏在陰影中。邪惡和典雅完美糅合在他的形象里,他筆直地站在我家門前。一手壓著帽子,似乎從很久以前就一直站在那兒,被孤獨和桀驁環抱著。他很不正常,任何人看到他,第一個想起的代詞或許應該不是“他”,而是“它”。顏色、姿態和形狀。都充滿了一種驚人的壓力,仿佛浸泡在尸山血海之中,連空氣也變得粘稠血紅起來。

就如同我在廁所怪談中,所看到的他一樣,他的手中,仍舊抓著一個沙漏。聽到我的招呼,他仿佛從長久的思考中醒來。帽檐下的陰影中裂開一個弧度。他在笑,有一種驚悚的感覺。兩只眼睛從陰影中亮起來,臉部的輪廓更加不像是人了,更像是融化在黑暗中的濃霧。

有一些東西開始在腦海中浮現,確切地說,我覺得那并非是我這個人格的記憶,而是來自于其他高川的,例如。此時在末日幻境倫敦的另一個高川。因為太過深刻的緣故,所以,在眼前怪人的沖擊下,從深深的地方漂浮起來。這些記憶,印象和概念,讓我一時有些恍惚,和這位末日代理人的相遇。是第幾次了?自己,似乎明白關于他的更多的事情。

“好久不見,高川。”他的聲音傳來,卻沒有他的形象和氣質。給人帶來的印象那般瘋狂。

“好久不見,不知道我應該稱呼你為什么?”我拋開腦海中那些雜訊,只以一個久違的一面之緣者的姿態,面對這位末日代理人。如今,我已經極為深刻地明白,他自稱末日代理人,并非只是一個酷酷的稱號,而是,他本身的行動,的確就是一種末日降臨的征兆。他不站在末日幻境的任何勢力一邊,因為,他的立場,從一開始就已經注定了。

一個以“江”為因,以“江”為果的存在。他代表的,是一個龐大又復雜的意志,這個意志到底是“病毒”的還是“江”的,其實并不需要深究,因為,在我如今的解讀中,“病毒”和“江”其實就是一體兩面,因為觀測角度不同,而呈現出來的片面形象罷了。從這個意義上,我反感“病毒”而喜歡“江”,其實是最為可笑滑稽又不合邏輯的,但是,感性使然,讓我也不打算改變。

因此,換一個角度去看待這位末日代理人,他和我大致可以算做是同一方的吧。不過,要說我的出現,在某種意義上,就是“江”的出現,那么,末日代理人的出現,自然也不會帶來任何好消息。

“末日代理人,卡門,或者艾魯卡……我比較喜歡你稱呼我為卡門。”末日代理人卡門如此說到。

“那么,卡門,為什么你會在這里?”我問出了自認為最重要的問題。

“因為你在這里。”卡門饒有深意地回答道,他看著我的雙眼,我卻覺得,他是在透過我的心靈之窗,和深淵之下的“江”對視。開啟心靈之窗,走進意識深處的力量,在這個平凡的世界里也是沒有效果的,不過,或許心理學暗示和催眠可以有更強的效力,我沒有嘗試過,因為在這之前,沒有這么做的必要。我不喜歡窺視他人的內心,也不喜歡操縱他人的意識,戰斗可以無所不用其極,不過,正常又平凡的生活,不需要如此極端的斗爭手段。我武裝自己,僅僅是為了保持戰斗的意志罷了。

“那么,換句話來問吧,你所求者為何物?”我直接了當地問道。

“心中的自由。”卡門的聲音,也變得肅穆起來,他的回答是認真的。

“向何處尋求?”我繼續問道。

“意識的深處。”他回答。

“你的終點在哪里?”我又問。

“江所在的地方。”他如此說到。

“……江不在這里體現。”我沉默了一會,告知于他。

“那是因為時機未到。”卡門的聲音十分慎重。

“時機為何?”我不由得問到。

“精神統合裝置。”卡門那藏在陰影下的臉,勾起一道深深的弧度,顯然他已經胸有成竹。

“精神統合裝置……在這里?”我有些驚訝。

“你不知道?”卡門的語氣顯得有些驚訝,但很快就沉寂下去,“你只是不愿意去這么想而已。精神統合裝置不在這里,但是,這個世界是通往精神統合裝置所在的地方。既是陷阱,也是通路。”

“所以,這個世界的真相,就是中繼器的陷阱?”我不由得苦笑,“這里不是真實的嗎?我從來都沒有感覺過,這么真實的世界。”

“我從來都沒有說,這并非一個真實的世界。”卡門的聲音響起來,“它并非虛假,也并非真實,既是虛假也是真實,它在每個人的心靈深處,是相對于異常危險的,正常和平的體現,如果非要做一個定義,大概就是最現實的理想鄉吧。是不是很難想象?納粹中繼器的最強防御,竟然是這樣的一個世界,但是,正因為所有的異常都不存在,所以,從某種意義上,的確是針對任何擁有異常和神秘的入侵者的最強防御,我喜歡稱呼這里為絕對領域。”

“這是我希望的,也是他人所希望的世界?”我轉過身,看向走廊窗外的都市風景,夕陽的光輝,讓水泥鋼筋建筑群的輪廓變得柔和起來,就像是,沐浴在一種被神眷顧的溫暖之中,“我喜歡這個世界,但是,這個世界并不歡迎我們這樣的存在。”

“是的,所以,我們的選擇只有一個。”卡門說,我的直覺開始出現異樣的反應,那是異常出現時的直覺,我猛然轉過頭,只看到卡門手中的沙漏,已經開始落沙,它就像是一個信號,而且是已經響起的信號,充滿了不詳,不需要解釋,也能讓凝視者下意識覺察,有什么變化已經開始發生了。

我二話不說,掏出藏在書包中的匕首刺去。我要阻止這個世界發生變化,這是早已經堅定的想法,它不應該走向末日,因為,它的存在,就像是心靈中最后的港灣。卡門之前也說了,這個世界,是構成整個末日幻境的人們美好愿景的體現,是現實化的理想鄉。我愛著這個世界,即便一直無法融入其中。

哪怕,這不是真實,而僅僅是一個夢,也沒關系,我不想讓它變成噩夢的心情,是十分真實的。

所以,必須阻止,哪怕導致異變的,是在行動上,和我殊歸同途的存在,是可怕又強大的,本應該不會成為敵人的存在。我已經沒有了超凡力量,就只是一個普通人而已,理論上,面前的卡門也是如此,只是,他手中的沙漏,很可能打破這個定論。

自己的舉動充滿危險,我明白,但是,該做的,絕對不會放棄!

我揮動匕首,雖然沒有了魔紋超能,身體素質也大幅度下降,但是,戰斗的因子,早就已經在這些日子的鍛練中復蘇。我的腳步輕盈,平衡性也達到了目前的最佳狀態,如同弧光劃過的鋒刃,緊貼著卡門的脖子,又在他后仰的同時,于半途轉向他持著沙漏的那只手。

在即將切中卡門的手腕時,他的身體陡然沖進我的內懷,錯開匕首的鋒刃,空余的手掌抵住我的下顎。一股巨大的力量直接砸在我的牙關上,我只覺得大腦一懵,整個人便騰空而起,重重撞在堅硬的墻壁上,只覺得脊椎都開始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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