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限制級末日癥候-1383 絕望侵蝕
更新時間:2015-10-09  作者: 全部成為F   本書關鍵詞: 科幻 | 末世危機 | 全部成為F | 限制級末日癥候 
正文如下:
我沿著山道一直走,灰燼灑落在風衣和兜帽上,但只粘上薄薄一層,更多的部分會在極短的時間內揮發成灰霧,然而,從我剛醒來的時候開始,彌漫在這個區域內的灰霧就已經不再變濃了。因為灰燼落下而在理論上累積的灰霧究竟到哪去了呢?按照常識來說,當然是被某些神秘現象消耗掉了,不過,這些灰燼和灰霧的范圍遍及噩夢中的整個半島,如果發生在我這里的灰霧不增加現象是普遍的,那么,這種消耗灰霧的神秘現象就必然也是規模巨大且深刻的。

四級魔紋的能力,可以對臨時數據對沖現象的余波進行一定程度控制,而發生在整個噩夢環境中的神秘現象,當然也是臨時數據對沖現象的一種,而其規模也一定會形成巨大的余波,進而被四級魔紋感應到。如果神秘現象有一個核心的地點,那么,依循這種感應,理所當然是可以鎖定確切方位的。

我認為,自己那一系列針對當前情況而產生的直覺,很有可能就是這種“鎖定”的體現。我用肉眼,無法分辨具體的事件發生點,也不可能對灰霧流動進行觀察,但是,如果是四級魔紋使者這個身份的話,哪怕獵人的封印還在起作用,一定仍舊在潛移默化地產生效果吧。

我以速掠狀態疾馳著,沒有刻意躲避一路上出現的怪異。新產生的怪異數量眾多,但離開了原先所在的地方后,可以依稀察覺到,它們的分布仍舊是有規律的,并不僅僅是產生于“灰燼積累最多的地方”,似乎還有一種“不產生于正路之中”的限制。

被鋪設和開鑿出來,充滿了人工氣息的山道上,最常見到的仍舊是原來類型的怪異。而更遠處,雖然被灰霧遮蔽,當仍舊可以感受到新生怪異聚集起來而產生的強烈氣息。它們看起來沒有靠近“正路”的意思。

不過。無論是新型的怪異還是老式的怪異,除了外表上的差異之外,很難判斷哪一方更加怪異,哪一方更加具有神秘性。哪一方的本質更加富有攻擊性或其他特性。哪怕對神秘學有高深的研究,大致也無法判斷這種事情的。更我所能想象的,形成這些新型怪異的原因,其實相當復雜。無論是入侵噩夢的神秘組織等人所為,亦或者單純是至深之夜的變化。乃至于我所熟悉的幕后黑手的干涉等等,單獨提出來,說其是造成如今這個變化的首因,都無法讓我釋懷。

如今參與到至深之夜的組織、人士和非人,其成份變得太過復雜,其關聯性甚至跨越了這個拉斯維加斯中繼器、末日幻境和病院現實。更有可能,是系色中樞之類的獨特存在,從“根部”的方式施加影響,進行干涉。其整個事態的變化,完全不可想象。也從來都不在把握當中。

我的思考,無法給我帶來半點處境上的改變,而只能讓我確定,在計劃執行的過程中,需要跟怎樣程度的對交道。

首先是,末日真理教、納粹、五十一區,這三個最直接的敵人,每一個都擁是擁有“中繼器”的支持,擁有“最終兵器”之類的怪物作為參戰的直接戰力。

再加上看似毫無作為的網絡球,也已經在暗地里。出現了中繼器控制器的“瑪索”,尚不確定是否加入進來的“超級桃樂絲”,以及不得不去設想,其已經開始干涉局面的“系色中樞”。

而我只有孤身一人。

僅僅從數量上來說。給我的壓力一直都很大。哪怕比較質量,倘若不依靠“江”的力量,而僅僅以四級魔紋使者的身份來說,這種壓力也不見得有半點減少的跡象。

為什么只有我必須這么做?為什么必須去拯救那些人?這種拯救是有意義的嗎?如果自己視而不見,是不是對自己要執行的計劃本身根本沒有影響?更直接一點,我必須回答自己內心深處的這個問題:我所做的這一切是有意義的嗎?對已經確定的計劃本身。是有促進作用的嗎?亦或者,這樣感性的做為,其實只是在拉扯自己的后腿?

每一個面對壓力的人,都必然會質問自己承受這些壓力的因由,我也毫不例外。

甚至于,每一刻,這樣的質問,都會在我的心中響起。

當我殺死怪異的時候;當怪異將我包圍的時候;當灰燼落下,灰霧生氣的時候;當沒有進度而困于局勢的時候;當親眼看到自己努力的結果,其影響其實不如預期的時候。

這些問題會變得越來越沉重,越來越讓人困惑、沮喪乃至于絕望。

然而,當我面對那些可憐的,完全不知情,只是漠然在承受必然產生的絕望的人們時,當我和他們對話,和他們談及只關于他們自身的那些故事,那些局限于他們自身世界觀的認知時,我就無法全然棄之不顧。

其實,仔細想想,就算放棄整個聚集地,一直等到那個噩夢拉斯維加斯深處的怪物降臨,然后匯同其他神秘組織的“怪物們”干掉那個家伙,之后再一一解決剩下的其它神秘組織的怪物——這種正面硬上,依靠“江”的力量,將所有可能和不可能的對手全干掉的方法,無疑才是粗暴、直接而簡單的。

除此之外的任何多余的動作,反而才會導致更復雜的連鎖,進而產生更多意料之外的結果,最終讓計劃的執行產生更多的變數。

反正,只要我掌控了這個拉斯維加斯中繼器,只要在這個世界當前所有的一切都毀滅之前,掌握了這個拉斯維加斯中繼器,那么,在這個中繼器世界的“末日”到來之前,對其進行調整,也應該是可以做到的吧?

只要真正掌控了中繼器,就可以對中繼器世界為所欲為——這樣的念頭,一直干擾著我對所有事情的判斷。

可是,身為神秘專家的謹慎心理,又讓我不得不去質問:掌控了中繼器,就真的可以對如今這個中繼器世界為所欲為嗎?倘若真的如此,納粹應該表現得更加強勢。而如果納粹因為某些原因,而無法做到為所欲為。那么,我自身又有什么優勢,可以讓我做得比納粹更好?

退一步來說,倘若我真的可以完全掌控中繼器。而且中繼器世界已經出現的“末日進程”是可以依靠操控中繼器就能夠進行干涉,并最終阻止的話。那么,放大到整個“末日幻境”本身,一直困擾著人們的“末日”,是不是也按照類似的方法去阻止呢?然而。到目前為止,我所見到的所有情況,都在反對這一點。

“末日”無論在哪里,無論是病院現實、末日幻境還是中繼器世界,都像是一個龐大而復雜的命運軌跡,是一個最終必然抵達的結果——任何人的所作所為,無論其初衷如何,其具體行為所產生的影響,都僅僅是在推動這個結果的到來而已。

如此一來,如今所有人的行為。都會包含在這種“推動末日”的命運中。而假設我可以戰勝所有的敵人,最終奪取這個拉斯維加斯中繼器,這種“奪取”本身,也同樣會變成這個中繼器世界加速迎來末日的起因。

這種假設是很可怕的,曾經讓無數的神秘專家對自己的存在感到絕望。倘若是普通人的話,因為沒有親身經歷過這種預兆,而可以將這種假設視為“胡言亂語”,認為是“消極的想法”而棄之不顧。但是,神秘專家在每一次經歷神秘事件的時候,都會無比強烈地感受到這種征兆。其所遇到的許多情況,都似乎在應證這個假設。

在這種假設下,任何“有所作為”都是“惡性”,而“無所作為”則不會改變什么。最終也無法改變“惡性”,對于任何保有美好念頭的人來說,這就是絕望。而這樣的經歷,也正是促使許多神秘專家最終轉投“末日真理”的原因之一。

當我審視自身的時候,總能意識到,這種絕望感影響比過去的任何時候都要強烈。或許。真正在阻止我做什么的敵人,讓我于復雜的思維迷宮中不得解脫的,并非是特定的某個神秘組織或個人,而正是這種絕望感。

如果,自己只是一個“只顧眼前”類型的人就好了。我一度這么想過。

復雜的思索,消極的答案,都不會讓我產生任何虛無感,因為,只要內心有一點空隙,就會立刻被深刻的絕望和恐懼充斥。

我本能地揮動長刀,斬殺眼前可見的一切怪異。揮動武器的動力,既是想要做點什么,想要跨越絕望和恐懼的內心,也是被那些自己所設想的可怕未來所驅動。仿佛只要停下來,就意味著自己將會被絕望和恐懼追上。

在我經過的山道上,怪異被斬殺一空,之后又重新出現。它們的數量沒有減少,只是被我拋在了身后。斬殺了擋在身前的最后一只怪異后,將墓地和周圍的土地區分開來的木樁已經映入眼簾。我走上去,在木樁前頓了頓步,在這里,已經可以看到那一片片或歪斜或正立或倒塌的墓碑——灰霧在這里顯得格外的沉滯,但是,最近的幾個墓碑上,死者“高川”的名諱卻異常顯眼。

我稍稍躑躅,來到這里,是依循直覺的行動。然而,抵達了實際地點,卻突然有一種“不想繼續下去”的沖動在糾纏著我。

我走到一旁,回望山腳的聚集地,從這里眺望可以看到迷蒙的全景,雖然建筑的輪廓都變得依稀,但仍舊可以感受到里面那股平靜又壓抑的氛圍。正是這股氣氛,讓我又有了更大的勇氣。不斷糾纏于內心的自問消失了,所有關于“值得和不值得”的思考,所有關于“命運和絕望”的感應,都在這一刻漸漸淡去。

我不知道,自己何時又會猶豫,又會產生那種強迫思考的絕望,但是,現在的話,至少可以讓我跨入“高川”的墓地了。

我邁步越過作為“分界線”的木樁,原本被灰霧遮蔽的地方,似乎變得清晰了那么一些。我突然感覺到有人在看我,我敏感地轉過身,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距離我只有十步外的一處墓碑前。但是,我卻覺得,在更早之前,他其實是不在那里的。他似乎是針對我而來,他審視著這些墓碑,并不具備任何觀光者和悼念者的味道,而是在探究著什么。他似乎也為這些墓碑上的“高川”名諱感到驚訝。

其實,在更早之前,末日真理教或五十一區的人,就已經來過這片墓地,還挖開了墳墓。我不清楚他們帶走了什么,而一直埋葬在這些墓碑下的尸體又已經變得如何,亦或者,是否真的還是那些人的尸體,是否存在尸體,亦或者其它神秘莫名的東西。

但無論他們帶走了什么,我也可以肯定,他們一定還會回來。

因為,山頂上的祭臺當然不可能只是一個“莫名其妙的沒什么用處的歷史遺產”,它的存在當然擁有更深刻的意義。而借助這個意義,去舉辦一些儀式,一直都是末日真理教慣用的手法。和末日真理教有合作的五十一區,想要發動巨大的神秘現象,去牽引噩夢拉斯維加斯,利用至深之夜的“解放之力”,去解放噩夢拉斯維加斯深處的怪物,利用好這個噩夢中的每一塊擁有特別意義的事物,就是最好且必須的選擇。

任何經驗在一定程度之上的專家,都可以輕易就得到和我類似的判斷。他們聚集到這片區域,也就成為必然。我不會因為在這里看到熟悉的人,而感到半點差異,反而,倘若這片區域真的被忽視,那才是讓人措手不及的意外。

“你又換了一個形象,交談者。”我對那人說。

交談者,繼我之后背叛了NOG隊伍的人,只是我成為了獨立的執行者,而他的立場表現更傾向于末日真理。身為一個強大的意識行走者,他已經有太多的戰績證明自己,也不需要解釋為什么會在此時此刻,出現在這個墓地中。

確切地說,他不來,才是最奇怪的。

他只是或許比其他人來得更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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