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限制級末日癥候-1722 夢中故事
更新時間:2016-09-19  作者: 全部成為F   本書關鍵詞: 科幻 | 末世危機 | 全部成為F | 限制級末日癥候 
正文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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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成為F/1722夢中故事

“我是在做夢嗎?”我看著坐在身旁的阮黎醫生問到。我已經意識到自己的精神狀況正在發生比過往還要惡劣的變化。我走在滿是灰燼的大地上,我墜落于無限黑暗的深淵里,我被捆束在病床上,我聆聽著早已經死去的阮黎醫生講述自己成為中繼器核心部分的故事,這一切又有哪一個是真的?真正的我,究竟在哪里?是怎樣的一種狀態?我已經分辨不清了,我只覺得,曾經是夢境的一切也是如此的栩栩如生。

從眼前所見的資訊出發,我當然可以得出各種證明“這就是真實”的結論,但是,在我沒有看到的地方,又有什么是真實的呢?

如今就坐在我身邊,和我娓娓交談的阮黎醫生,雖然有許多理由證明其確實存在,但誰又能肯定,她不是我的一個幻想呢?因為,我是如此由衷地希望她還活著,就這么坐在我的身邊。我有一種感覺,病院現實里的阮黎醫生已經死了,這種感覺是如此的沖動,如此的肯定,就像是我一度在病院現實里目睹了她的死亡。我當然是說不出病院現實里的阮黎醫生究竟是如何死去的,但卻可以推測出來,我無法講述細節,卻又有一股濃郁的悲傷,讓我相信這個結果。

這沖動的,沉重的,悲傷的,渴望的一切,是不是我能夠看到眼前的阮黎醫生的原因呢?我其實并不在乎她說什么,也不在乎我從她口中了解到的事情是不是真實,僅僅是能夠和她這般說著話,哪怕是以這么一副重癥病人的姿態,就已經足夠了。我還想和更多的人說話,和系色、桃樂絲、咲夜、八景、瑪索以及更多的熟人說話,可她們不在我的眼前。在我的記憶里,這個中繼器世界已然崩潰,而這正是我奪得這個拉斯維加斯中繼器的代價——我不覺得自己不這么做,原來的拉斯維加斯中繼器世界就不會崩潰,末日在原來的拉斯維加斯中繼器世界里是如此的明顯,如此的必然,有太多的因素,決定它的結局,但我卻無法否認,我也是其中的一個因素。

我是懷有愧疚的,哪怕我認為,這是我必須要做的事情,哪怕我認定,為了更好的未來,而不得不去做這些事情。

我既愧疚又痛苦。再沒有比為了一個不確定的未來,而去犧牲已經存在的現在更為痛苦的事情了。

“是的,你在做夢,阿川。”阮黎醫生對我說,“但是,這是你希望做的夢。”

“不,我希望做的夢應該比這個樣子更加的甜美。”我打心底想要這么說。

“你只是知道現實有多么殘酷,而無法接受太過甜美的夢而已。”阮黎醫生說,“但是,無論夢是甜美的還是苦澀的,它都并不總是一堆錯亂的資訊。”

“我知道,我知道,我的夢不是現實,但是,它就是現實的倒影。”我越是能夠理解這件事,就越是感到悲傷。

“不,我要說的是,你應該知道的事情,都在這個夢中。”阮黎醫生伸出手,她想摸我的頭,可我卻害怕接觸的時候,她的手是沒有溫度的,生怕那冰涼的讓人恐懼的觸感,讓我從夢中醒來。我不自然偏了偏頭,但大概我還是更渴望她的接觸吧,所以,無法躲開它。

阮黎醫生摸了摸我的頭,那稍微有些甜美的溫度,傳遞到我的肌膚上,讓我不自然有些顫抖。

“好孩子,好孩子。”阮黎醫生露出進房后的第一個微笑。

“我需要了解什么?”我將話題岔開了。雖然我這么問,但其實我并不關心自己可以了解到什么。我不知道經歷過多少次這種如夢似幻的處境了,這里如果真的是一場夢境,我當然知道該如何處理,現在,我只想稍稍休息一下,沉浸在這個至少還有一個人的夢境中。

“你需要知道,你不是孤單一人。”門外又有聲音傳來,那是我無論如何都不會忘記的聲音。

我猛然扭過頭,果然看到了她,就如同我們第一次見面。她像是大學生,又像是社會人,正處于兩者之間的過渡,充滿了曖昧的年齡。身上穿著紅色的運動外套和黑色的健身褲,外套的拉鏈沒有關上,露出里面的白色運動背心。長發扎成馬尾辮,腹部袒露著,****很大,肌膚光滑,富有彈性,全身上下散發出青春健康的生命力。

“富江……”我喃喃說著,她總是這樣,就如同扎根在我的身體和靈魂深處,無論是真實還是不真實,無論是幻覺還是夢境,無論我身處何處,哪怕看似她不應該在的地方,她也會這么突然而然就出現在眼前,然后,又突然地離去。她就像是風,是云,是我心中的念想,是我的愿望,是那捉摸不透的情緒和沖動。當然,也是我的愛。

“江”,我的靈魂之火,我的生命之光,我深愛之人,深愛的非人之物。

就像是我從不驚訝阮黎醫生會在我的夢中一樣,我也從來不會驚訝,“江”會走進我的夢中。它一直都在這里,在那最深沉的夢中,呼喚著我,候我入夢。

阮黎醫生和富江不對各自的存在感到疑惑,她們之間的感覺很奇異,不能說熟人,但也談不上陌生。她們也沒有對彼此打招呼,雖然話搭在一起,但目光從來都沒有在對方身上停留。不,我感受到了,或許用“她們就像是看不到彼此”來形容更恰當。在現實中,無論如何視人為無物,也不至于如此,因為無論是故意還是刻意,都是在“意識到對方存在”的基礎上才去那么做,而她們兩人此時給我的感覺,卻并非如此。但是,既然是在夢中,那就沒什么好奇怪的。

再古怪的夢我都做過。

“你在看什么?阿川。”阮黎醫生突然問,就像是在暗示著什么。

“……沒什么。”我順口說到。

“不,你說了富江,你又看到她了?跟你說過很多次了,她是不存在的,真江已經死了,富江只是你太過想念她才產生的幻覺。”阮黎醫生的話是如此的讓我懷念。

我只是沉默地微笑著。

阮黎醫生搖搖頭,沒有繼續下去。我看到富江在對我微笑,她不知從什么地方拿來一把椅子,就坐在阮黎醫生的身旁。

我用眼神問她:阮黎醫生看不到你?

我覺得她的眼神是這么回答的:不,她只是否認我的存在。

我只能用目光安慰她,因為我不能單純因為愛她,就說是阮黎醫生的錯。在我看來,為這種事情分清對錯是很無聊的事情。

“看著我,阿川。”阮黎醫生的話讓我把目光轉回去。她捧著我的臉,對無法動彈的我說:“樂園其實早就已經生效了。但是,你不愿意接受現實的話,你永遠都無法脫離噩夢。”

“阮黎……媽媽……”我盯著她的雙眼,靜靜地微笑著,說:“這里只是一場夢。”

阮黎醫生搖搖頭,但也看不出是失望還是別的什么情緒,她放開我,點點頭說:“是的,這終究只是一場夢。”

“別這樣,在夢中,也請笑一笑吧,媽媽。”我哀求道。

阮黎醫生便微微勾起嘴角,露出平淡的笑容。

“如果這樣會讓你開心一點的話。”她說。

“我很開心。”我沒有說謊,“那么,你說我應該知道什么?”

“你應該知道,你并不孤獨。”阮黎醫生指著我的心口說:“我……還有其他人,就在這里。”

“我知道。”我不會反駁這么甜美的話。

“還有,你不是一無所有。”阮黎醫生說。

“我也知道。”我很開心她能這么說。

“我會幫你的。”阮黎醫生又說。

幫我?怎么幫?在夢境里?我覺得,或許是我一直都希望,阮黎醫生可以幫我吧,因為,在病院現實里,她就一直都是“高川”的主治醫生和心理醫生。

“我知道。”我知道,阮黎醫生一直都在幫助我,試圖讓我去克服那重重險惡的苦難,去挽救我和其他末日癥候群患者的性命。

“我已經死了。”阮黎醫生突然說。

我有些愕然,因為,這是我從來都不希望她說的話……我再一次感到悲傷涌起,她的這句話,就像是在規勸我要正視現實一樣,讓我比過去任何一刻都更強烈地感受到,阮黎醫生真的已經死了。

“但是,在死之前,我為你留下了一些東西。也許你會用上,也許不會……但是,我還是認為,如果你還要繼續向前走,那就十有**會用上吧。”阮黎醫生如此說到。

“是什么?”我忍住心中的悲傷,問到:“媽媽,你做了什么?”

“一個暗門,一個只有你能夠找到,能夠看到,能夠用上的暗門。”阮黎醫生一邊說著,一邊將我躺著的床抬起一半,變成靠椅的模式,然后推著靠椅走到窗前,讓我也可以看看窗外的世界:那是無限深遠的宇宙,一個灰色的巨大的星球,就在正前方搖搖懸掛,雖然顏色是不同的,但是,我陡然記起自己在什么地方見過類似的景象。

那就像是站在月球上眺望地球,只是前方的不是蔚藍的生命地球,而是被灰燼覆蓋的死亡地球。它似乎要用這個姿態再一次告訴我,拉斯維加斯中繼器世界已經崩潰了。

我、阮黎醫生和富江所在的地方,是一個聳立在月球上的高塔,從窗外眺望,根本分不清這個高塔總體的模樣和大概的層數,只是覺得很高很高,干涸的遍布塵土的月面如同可以直接目視的弧形,延伸到前方后就徐徐下沉。

下一刻,我的眼前一花,月面的景象消失了,宇宙和地球的景象也消失了,高塔的房間變成了一個密閉的房間,而這么一個密閉在某個建筑內的房間,卻讓我有一種懷念的感覺。從窗口向外眺望,看到的景象也變成了一個個圓筒狀的培養倉。我甚至可以從那些培養倉的玻璃面看到里面的東西:那是一具具熟悉的身體,有多少個圓筒狀的培養倉,就有多少具可以讓人聯想到“高川”的身體。要說這些全都是“高川”的身體,至少從肉眼所能看到的外表而言,讓人找不到反駁的理由。

“總有一年,你會用上它們。”阮黎醫生用的是“它們”,而不是“他們”,“我在他們的構成中隱藏有暗門,如果有那么一天,我希望你不會后悔使用這道暗門,亦或者后悔沒有使用。”

“高川復制體?”我問。

“是的。”阮黎醫生說:“我制造了十三具,但是,暗門只在其中一具內。這扇暗門是不會因為這些高川復制體自身的崩潰而瓦解的,只要還有lcl在,它就不會消失。如果有一天……不,應該說,我覺得會有這么一年,為了邁向希望和遠方,這道暗門會幫上你的忙,盡管,我也不知道你會如何使用它。”

“暗門有什么作用?”我問。

“我不知道,但也許當你用上的時候,你就會知道。”阮黎醫生說。

“真少見呢,媽媽,你終于做了一個連自己都不知道有什么用的東西。”我了解阮黎醫生是怎樣的一個人,她更喜歡做有把握的,已經整理清楚思緒的事情,而這種連自己都不確定的東西,其實并不受到她的喜愛。即便如此,她還是做出來了,為我留下一個可能的幫助。

我打了個激靈,窗外的一切陡然消失了,而我也不知何時離開窗邊,重新躺回原來的位置,仍舊是被束縛著,無法動彈。

“是的,我做出了那個東西,但是,我只是想要告訴你,無論何時,我都是支持你的,阿川,我的孩子。”阮黎醫生撫摸著我的臉頰,“不要害怕,我一直就在你的身邊。”

我用手掌覆蓋她的手掌,由衷地說:“我知道的,媽媽,我知道……”

雖然這只是一場夢,但我愿意去相信夢中的她所說的話。我愿意相信,這場夢的起因并不僅僅是我想要有這么一場夢,而是因為她們也希望能夠在夢中相會。我愿意去相信,這是彼此勾連的思念,而不僅僅是自我安慰的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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