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接過手榴彈正在擰保險蓋，坑道口忽然亮起一蓬紅光，他怪叫一聲就朝地上趴去但還是晚了。這一道從洞口噴射進來的火焰足足持續了有五秒鐘，而五秒鐘的時間，已經足夠將山下等鬼子全數點燃了。凄慘不似人聲的慘叫聲響起，而且數量極多，饒是張靈甫已經意識到里面有鬼子，但是也沒想到居然如此之多，而且居然會簇擁到一塊，乍聞慘叫聲他不禁嚇了一跳。

山下藏熊少佐，挺身隊隊長佐佐木大尉，兩人的職銜并不是很高，但是因為他們是坍塌坑道一線日軍排一二位的兩個指揮官，所以他們的死直接導致該處日軍出現指揮紊亂的情況，沒人能繼續指揮部隊爭奪坍塌坑道的控制權。而等10營增援上來，中村饒雄發現山下藏熊失去聯絡，任命新的指揮官時卻已經遲了。

至上午九點鐘左右，隨著張寶慶帶著團直屬部隊以及12營突破日軍的炮火封鎖增援到坑道中，這意味學兵軍已經牢牢的把握住了這個可以進攻整個要塞山體工事網絡的“大門”。

“首先清除最南邊的暗堡和坑道，我不管你用什么辦法，天黑之前必須打通！”饒國華接到報告以后，對接替張寶慶團繼續進攻的410團的團長萬森下令道。

進行暗堡和坑道的爭奪，饒國華有鑒于日軍已經將自殺戰術正常化，意識到在狹窄的坑道中，兵力優勢得不到發揮反而可能增大傷亡，于是和友安盛等人討論以后，決定干脆按地域進行劃分，以團為單位，要求每一個團必須取得多大的進展。

坍塌坑道的占領并不容易，412團11營最終活下來的只有六十余人，這其中還包括肖大林等留守在出擊陣地的那些第一輪進攻中就重傷的學兵。另，張靈甫等三十余人的警衛戰士，最終活下來的只有五人。這些警衛戰士可是學十一師的精銳，向來是饒國華的寶貝疙瘩，可是歷時不到一小時，他們就僅活下來五人，由此可見戰斗的慘烈。

饒國華新的命令傳達下去一刻鐘以后，412團的傷亡數字報到了指揮部，一千兩百余人的一個滿編團，最終活下來的不過六百余人，這其中還包括兩百余傷員，而他們消滅的鬼子才兩百人不到而已。面對這樣的戰損比，指揮部內的所有人都被驚呆了。良久，有人道：“格老子的，這得死多少人？”

饒國華鐵青著臉不做聲，心中卻在默默的算賬。馬當要塞可知的日軍有五千人左右，如果按照這個戰損比的話，意味著學兵軍最終要在這里交代一萬五千人。如果最終結果真是如此，那么最后即使能夠將馬當拿下來，那也只能算是一場慘勝。在學兵軍呆的時間久了，饒國華身上也不禁沾染上了歐陽云的習氣。事實上這也是所有學兵軍軍官們的通病，那就是打骨子里瞧不起小鬼子，于是這樣的勝仗便不是他能夠接受的。

11營的學兵沒人不負傷，所以在坍塌坑道被穩住以后，他們先后被擔架隊抬了下來。饒國華需要從一線軍官那里得到更具體的戰報，所以他要求將徐夢真還有張靈甫以及一個名叫王勝冇的連長直接抬到指揮部來。徐夢真三人都負了不輕的傷，這還好在是冬天衣服穿得多，否則的話估計不僅是臉上手上，估計全身都會出現擦傷。三個人里面王勝冇的傷勢最重，他腹部、右腿各中了一枚彈片，左肩中了一槍，而他的左耳責備撕掉了半只，兩顆大門牙也被磕飛了。與他相比，徐夢真和張靈甫的傷勢要輕一些，不過他們一個傷了大腿一個傷了屁股，在醫院的日子不見得就會比王勝冇好過。張靈甫剛來學兵軍時衣冠楚楚、儀容整潔，此時則蓬頭垢面，臉上滿是擦傷不說，頭發也因為不知道被誰的血給淋了，現在板結在頭上，看上去和一個成年沒洗過澡的乞丐沒啥區別。學兵軍人對中央軍的軍官們沒有好感，很大的原因就在于這些家伙太能裝了，總是一副衣冠楚楚的樣子，看上去不似要上戰場倒是要參加什么舞會似的。張靈甫剛來時不少人對他也沒好感，不過經過這一仗，眾人看他的目光卻是完全變了。軍人嘛，能打仗敢打仗才是王道。

饒國華首先向張靈甫表示了感謝和慰問，然后又分別向徐夢真和王勝冇敬禮。張靈甫屁股受傷就只能趴在擔架上，他還禮時樣子看起來便比較滑稽。不過卻沒有笑他，眾人看著他時，有若有所思的，也有毫不掩飾欣賞之意的，而友安盛看著他時眼睛直接瞇成了一條縫，也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張團長向我匯報了，坍塌坑道能占領下來，你們三人發揮的作用最大，我現在想聽聽你們的意見，這仗接下來該如何打，對付這幫鬼子應該注意什么。張上校，你先來，”饒國華掃視三人一眼道。

張靈甫艱難的敬禮，應“是”，然后道：“軍座，諸位，現在的馬當要塞就是一座地下城堡，就我們進攻的那段坍塌了的坑道來說，不到兩百米長就有三十幾個坑道入口。這些入口既有通入地堡的，也有與其它坑道相連的。軍座，指揮部的決策是對的，我們要想以最小的代價攻取馬當，只有從內部發動進攻。我剛才注意了，噴火器的作用非常大，應該多配備一些噴火器。小鬼子在坑道中挖有藏兵坑，這些藏兵坑有的是小鬼子的宿舍、倉庫，有的卻是單兵坑。參考小鬼子剛才采取的戰術，我想這些單兵坑應該是小鬼子用來埋伏敢死隊員的。還有一點，我們應該防止小鬼子采取崩塌戰術——被我們炸塌的坑道我特別留意了下，有幾個像是倉庫和宿舍的洞室支撐壁明顯很薄，我擔心這會不會是小鬼子刻意為之，為的就是等我們的戰士沖進去時好直接采取爆破的方法炸塌了……”

張靈甫在剛才的戰斗中已經體現出了高人一等的指揮才能，這是徐夢真也承認了的。而他這番話一講出來，徐夢真更是自愧不如，因為他并沒有注意到這些情況。當然了，經過剛才一戰，他也有不錯的想法。

“軍座，我有個建議，實戰已經證明了土坦克確實能遏制鬼子的火力優勢，那么我們是不是可以雙管齊下，從內部逐點及面發動進攻的同時，組織一些兄弟拿鋼板做盾牌直接從射擊孔對鬼子的地堡進行爆破……”

張靈甫和徐夢真都提出了不錯的建議，王勝冇不甘示弱也提出了水淹法。于是三個前線下來的軍官居然都有實質性的內容奉獻，倒是讓饒國華有點意外的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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