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紫漓伸手掩住一個哈欠,懶洋洋的撩起眼皮看了巧兒一眼,這丫頭此刻已是滿面潮紅,一副花癡模樣,而她花癡的對象自然便是這位算來至少也該有五十開外的端靜王爺。
她忍不住蹙著眉頭想,光一個大叔型的端靜王爺便足以讓這丫頭說了這么些時間,那一會子若是說起那位年輕風流的瑞康王,還不知這丫頭要如何的噴吐長江,如此一想,她不由的打了個冷戰,決定不能再聽下去了。于是,她一本正經的提醒道:“巧兒,這位王爺今年該有五十歲了吧而你爹今年好像也才不過四十!”不知怎么的,巧兒越是夸獎這位端靜王爺,她反愈發覺出凌漠宸的好來。最起碼,他沒有三妻四妾,而且如今看來也沒這個打算。
易得千金寶,難得有情郎。這位端靜王爺便是再多優點,光想想他納了那么多的妻妾,也足以讓他變成垃圾中的垃圾了。
巧兒被她堵了一句,不覺語結,梗了片刻,她才道:“小姐難道不知道,如今朝廷內外人人都在說,瑞康王爺就頗有端靜王爺之風呢”說到這里,她的面上不由得又泛起了朵朵紅云,一副標準思春的小女兒模樣。
夏紫漓一聽這話,心中暗暗叫了一聲糟。她正是因為怕巧兒說得上癮,因此才故意拿話去堵她的口,卻沒料到反而弄巧成拙的讓巧兒理所當然的將話題引到又一位言情男主身上了。故意“呀”了一聲,她擺出一副吃驚的表情來:“巧兒,你說這話,難道是在暗示什么?”她當然明白,巧兒說這話,絕沒有其他意思,但目下情勢所需,少不得得故意扭曲一下,也免得耳朵再次遭罪。她想著,忍不住的便拿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暗暗怨怪自己自找苦吃。
她只是想要找人探討一些八卦,而不是呆呆坐著,聽別人大談王爺的獵艷史啊。
巧兒一時沒能會意過這話的意思,茫然的眨了眨眼,拿了疑惑的眼光看她。
夏紫漓瞧著她的表情,心中不覺暗樂,因故意壓低了聲音,悄聲道:“你是不是懷疑端靜王爺與宮中的那個什么妃……有什么什么什么……”看巧兒仍是一臉茫然,全無一絲意會的意思,她不覺大感泄氣:“就是那什么什么關系啦……”
巧兒怔怔重復道:“宮中……什么妃?什么什么關系?”
夏紫漓見她如此,不覺大感無趣,懶洋洋的靠回椅子:“我是說瑞康王爺他娘……”
“瑞……瑞……瑞康王爺……他娘……”巧兒茫然片刻之后,這才會過意來,不由得尖聲叫了起來,一張適才還布滿紅暈的小臉瞬間煞白:“沒有,沒有,小婢怎么敢有這個想法小姐,你可不要亂說呢”言畢,竟是嚇得眼淚汪汪,身子也只是瑟瑟發抖。
夏紫漓見她這個模樣,反倒被她給嚇了一跳,忙起身扶住她:“哎,巧兒,你看,這附近只是我們兩個,我也只是隨口一說,逗逗你而已的你這般害怕做什么?”
到了這個地步,如果她還夢想著能把巧兒打造成可以同她一起談論八卦的新新人類,那她也實在太過于富于幻想了。她想著,忍不住有些郁郁的暗暗長嘆了一聲。只是她還沒來得及感慨一番,便聽的假山之內忽而傳來一聲輕響,似是有什么東西動了一下。
這一下子,非但是巧兒便是夏紫漓這個始作俑者也都被驚了一跳。畢竟,她們此刻所八的可不是一般的人。若是被那多嘴多舌的聽了去……二人不約而同的往假山方向看去。所不同的是巧兒一張煞白的小臉已微微泛了鐵青色,而夏紫漓卻只是一臉警覺之色。
好在此刻,假山之內卻又恰到好處的傳出一聲頗為輕細的“喵”叫,這才讓夏紫漓稍稍放心:“原來是一只貓,可嚇了我們一跳這貓也是,平白無事怎么卻睡到假山里了”
巧兒一聽這話,這才稍稍放心,忙四下看了一回,確定無人之后,方才苦著臉道:“小姐,這話可是不能亂說的。聽說幾年前,有人就為了一句話被抄家滅門了呢”
夏紫漓一聽這話,不由得也被嚇了一跳。文字獄,不是吧,這里居然也有文字獄。
腦子里頭迅速閃過古代幾宗著名的文字獄冤案,她不由得打了個冷戰,左右看了一眼后,伸手在自己唇上一抹,作出一個拉拉鏈的手勢:“封口封口趕緊的”她自來了這里,也只是覺得這里規矩有些大,倒還沒想到這里居然也有這些,如今被巧兒這么一提醒,立時下定決心,以后再也不說八卦了,其實,聽聽王爺獵艷史也沒什么不好的,最起碼可以催眠呀。
巧兒雖沒見過拉鏈這種稀罕物兒,但這個手勢實在極為簡單易懂,她一看便也明白過來。夏紫漓想著古代文字獄的酷烈,心中畢竟有些毛毛的,連一邊小湖之中吹來的風,拂在她身上都顯得有些陰風陣陣,因起了身道:“不早了,我們趕緊回房去吧這里,一會子再叫人過來收拾”這話正合巧兒心意,她急忙點頭,二人起身,逃也似的往自己的居處行去。
她二人的身影剛剛消失不過片刻,那邊小湖內的假山中已站起了兩個人。其中之一,正是凌家三少凌漠輊。而他身邊那人,生的極其俊逸,修長高挑的個頭,面容白皙而略長。劍眉長而入鬢,一雙似有情若無情的桃花眼兒,挺直鼻梁下的薄薄雙唇自然上挑,便不笑時似也含了三分情意。一襲白色輕衫,愈發襯出他的俊雅氣度。
只是此刻,他不知何故,卻是臉色鐵青,唇角僵硬,看著頗有些生人勿近的感覺。
凌漠輊斜視他一眼,有些僵硬的嘿嘿的一笑:“君慕,我一向知道你大人有大量,其實我嫂子也只是隨口說說,逗逗那個小丫鬟而已”瞧著情形,適才的那一個動靜正是這位君慕所發出的,而后來那聲補救的貓叫,可不正是凌家三爺凌漠輊裝的。
那君慕冷哼了一聲,淡淡道:“這事瞧在你的面子上,我也就算了,只是你嫂子這張嘴,是該好好收斂收斂了仔細禍從口出”他語氣雖淡,其中卻自有一番冷厲之氣。
凌漠輊聽了這話,除了苦笑只能在暗呼晦氣的同時緊閉雙唇,以免再惹怒了這位小爺。事實上,他與瑞康王的關系非比尋常,而這位王爺也極少在他跟前表露出現下的態勢。大多數時候,二人都是兄弟相稱,少涉朝局,而瑞康王更不會將架子拿的高高的來壓他。
原來眼前的這位容顏俊朗、氣宇不凡的男子君慕正是當朝的瑞康王。
瑞康王乃是當朝梅貴妃所出。梅貴妃名娉,其父乃先帝朝權傾一時的宰相梅鄴。梅鄴一生共有三子二女,梅娉卻是年紀最幼的一個,因此一貫最得梅鄴寵愛。梅鄴的長女梅婷早年便嫁給了端靜王爺,雖說端靜王爺性情風流,但對這位王妃卻一直極是尊重,夫妻之間也算相得。正因有了這么一個/sss/女dxfudfjfj.jpg在,梅鄴對的婚事便也格外的當心留意。在女兒十四歲那年便開始為她物色如意郎君的人選,卻不料梅娉眼高于頂,竟無一人能入她法眼。
十五歲那年,梅娉往姊夫端靜王的府邸之中做客,偶遇今上,也不知是否是緣分到了,只是遠遠一眼,她便中意了今上。其時當今皇上府內早已有了正妃,便是側妃也有三四人之多。梅鄴自是不愿將愛女嫁過去,然他終究經不住梅娉的堅持,還是成全了她的心意。
梅娉十五歲那年正式嫁于當今皇上為側妃,其時今上猶未登基為帝。
也正因有了這一段,比梅娉大了整整十五歲的今上對梅娉格外的另眼相看,尊重程度甚至比其正妃霍氏有過之而無不及。一雙年紀相差頗大的姊妹同時嫁給了這一對皇家兄弟,加之其父在朝中的影響力,自然對今上能夠得登帝位起到了舉足輕重的作用。
加之她嫁給今上不久,今上便一舉登基為帝,更加驗證了她識人的目光。今上登基后,本有意封她為后,她卻堅辭不受。言說霍氏等諸妃進門在先,她斷無僭越之理。今上對她愈加愛重,不忍拂逆,因先封她為梅妃,其后她產下皇四子,又獲加封為正二品四妃中的德妃。
一直以來,今上對她都是寵愛不減,對四皇子更是恩遇連連,宮內甚至多有傳言,說是皇上曾在梅娉宮中許諾,百年之后將傳位于皇四子。然皇四子身體衰弱,五歲那年便即夭折,梅娉自己固然傷痛欲絕,卻仍打起精神竭力安慰同樣有著失子之痛的今上。
其后十年,她陸續產下兩名公主,卻是直到三十歲那年,方才得了如今的皇十四子瑞康王。皇十四子孕育之期,端靜王爺正率軍在西南邊陲與狄族大戰經年,終得大勝,八百里加急的捷報降表送入御書房時,宮內也恰在此時傳來嬰孩的啼哭之聲,此時的梅娉已年近三十。圣上龍顏大悅,當即加封梅娉為皇貴妃,新誕皇子立封為瑞康王。
而這位瑞康王趙君慕也正是諸皇子當中唯一一個甫一出生便封了王的皇子。
其后霍皇后因病而逝,朝野內外盛傳皇上將以梅貴妃為后,卻不知怎么的,旨意遲遲不曾下達。于是便又因之而有了許多的傳言,言說皇上因端靜王爺功高震主,不敢妄立貴妃,怕引起朝局動蕩之類,但此后皇帝的所作所為又似乎否認了這些說法。
只是瑞康王雖則身份高貴,自幼又極受寵,但畢竟因母親生他之時年紀已長,因此自出生之日起,便一直身體虛弱,多病多災。梅貴妃心疼愛子,畢竟求了今上,將他寄養于京城皇覺寺內,拜了皇覺寺方丈為師。而凌漠輊的師門,卻偏偏與這位皇覺寺方丈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因此二人之間的交情極其深厚,絕非如凌漠輊前日所言一般的輕描淡寫。
也正因二人交情極為深厚,所以趙君慕到了瑞安后,便執意要往凌府一游。凌漠輊見他堅持,自也不好過分反對,便帶了他來。誰料瑞安此刻正是夏日炎炎之時,偏今兒又是艷陽高照,萬里無云,二人才剛走至花園,趙君慕便已覺酷熱難擋。凌漠輊便笑吟吟的提議往鄰近的小湖假山之內納涼一番,再行過去,誰料二人剛剛鉆入假山,那邊夏紫漓便帶了巧兒來。
凌漠輊原是要出去的,但趙君慕卻貪涼怕動,又有意聽聽壁角,因此執意不肯出去。凌漠輊拿他沒法,又想著嫂子與巧兒兩個想來也只是家長里短的說說,便讓他聽聽也無謂,因此也就沒有太過反對。及至二人開侃,凌漠輊聽著巧兒天花亂墜的談著端靜王爺的生平事跡,不覺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因此便沒有出去,只在里頭偷笑。卻不料夏紫漓聽了一刻后,卻忽而將話題扯到了梅貴妃身上,這樣一來,如何不令素來敬愛母親的趙君慕氣惱萬分。
只是他二人偷聽旁人言語在先,此刻卻又怎好現身詰責,說不得只有忍了。
凌漠輊看他面色,便知他此時余怒未消,因嘿嘿干笑了兩聲后,道:“走吧我領你去見我爹娘”他帶趙君慕回家之前,便已與他說的妥了,隱瞞趙君慕的王爺身份,只說是凌漠輊在外頭結識的朋友。如此,一來免得凌家二老拘束,二來,也不致太過興師動眾。
趙君慕余怒未消,卻是全無興致,因擺了擺手道:“算了,今兒鬧了這么一出來,我此刻已是全沒了心情。今兒就算了,改日有空,我再來拜訪伯父伯母吧”
他既說了這話,凌漠輊自然也只有點頭的份兒。更何況他本就不是太愿意將趙君慕引見給父母認識,畢竟他二哥凌漠宸對他與瑞康王結識之事有些不以為然。他今兒之所以帶趙君慕前來,也只是因為趙君慕堅持,他又怕過分回絕,引起對方不悅,故而不得不為之。
“既是如此,那便依你所言今兒天氣酷熱,不若我請你泛舟湖上,清涼一番如何?”他笑吟吟的岔開話題,一拍趙君慕的肩問了一句。
趙君慕點頭道:“如此甚好”他雖這么說著,臉上的神色卻仍是不大好看。
二人說著,竟又回轉頭去,相偕出了凌家。
而夏紫漓才回自己的院子不多久,便見侄兒侄女已等在那里半日,自也沒了去做其他事兒的心思,陪二人玩鬧了一回,又教了些東西給他們,轉眼便又是一天過去了。
到了晚飯時間,一家人坐在一處準備用飯,卻是遲遲不見凌漠輊。凌保全皺了眉頭,但礙于長媳便在一旁,卻也不好開口責罵,只得使人去喚凌漠輊過來一道用飯。
一邊的凌漠宸知道三弟在外多年,性子早野了,心里頭也沒有那種不回家吃飯須使人告知家人的念頭,不覺暗暗不快,決意明兒看到凌漠輊時,必要與他好好說說這事。
那邊隨從出去片刻,很快回來稟道:“回老爺的話,三爺此刻并不在府中。小人往門房處問了,門房劉四兒說三爺今兒一早便帶了一位朋友回來,進府待了約有個許時辰,不知怎么的卻又陪了那人出去了,臨去時也沒留下什么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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