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蘇氏只是陪笑著，劉氏又繼續說道：“哎呀，這么大的店，要不少租金吧，那啥，一個月能賺多少錢啊。”

蘇氏還沒有說話，蘇若塵已經在一側答話道：“劉家嬸子來了，租金確實不少，一個月忙到頭，確也賺不著幾個錢。唉。勉強度日而已。”

蘇氏立時瞪了蘇若塵一眼，只是劉氏卻是沒發覺，尤在一側繼續說道：“我看也是，若是生意好做，那里有人愿意呆在山里種田，怕不個個都來做生意，這士農工商，商賈可是排在最后一位的，我看你們還是回山里安心種地才是。”

蘇若塵只是笑了一下，卻沒有駁她，蘇氏聽到耳里卻是有些不舒服，只是繼續說道：“家里沒有一個頂梁的人，種地也不好種。”

“那我看啊，不如讓若塵和山子的婚事早些辦了吧，要是辦了，以后這些地里的活，便讓山子來做就是了。”劉氏也不顧蘇若塵還在一側，便直白的說了出來。

蘇若塵立時臉色有些微變，只是盯著蘇氏，險些就要發作出來，蘇氏立時瞧著她笑了一下，按撫過女兒后，方才說道：“女子十五及笄，若塵還小著呢，我想多留她幾年。”

“這叫什么話，那是大戶人家才講究的，我十三歲就嫁給了劉成，便是劉江的媳婦也是十四歲就嫁過來了，不一樣生兒育女過了一輩子，算起來若塵也不小了。”劉氏卻是繼續笑著說道。

蘇若塵聽到耳里只覺得越發刺耳，但也知道這事，由不得她來發作，只能瞧著蘇氏一眼，卻見蘇氏只是強笑著說道：“我這店里還要留著她幫忙呢。”

“就因為這，我才想早些讓她過門，你看蘇家嫂子，我之前提過沒有，只是一個未嫁的女娃子，在這里不是讓人做賤了嘛。”劉氏說到這里，又繼續說道：“我們劉成也算是一族之長，我們劉家雖然不是什么大戶人家，卻也是世代清白，你說........”

這一句清白人家出口，蘇若塵與蘇氏的臉色俱是一變，蘇氏氣的臉色微紅，嘴唇微張了幾下卻是說不出話來，蘇若塵知道她，她本就是范陽盧氏家出身的望族小姐，范陽盧氏也是累世的名門望族，現在受生活所迫，只能當門賣酒，本來蘇氏心里就是有些難受，但這一下讓劉氏一說項，她更是覺得臉上掛不住。

蘇若塵卻是覺得無所謂，日子過不下去，才是真的貧賤，大方憑本事賺錢又有什么錯，當下立時說道是：“劉家嬸子，所謂貧賤是不分開的，賺不到銀子，只能賣兒賣女過活的時候，是不是才是真的是被做賤。我們現在只是想憑自己本事，手藝，努力賺點錢存起來過日子，那里有一點不清白了？若是劉家嬸子覺得與我們結親，做賤了劉家的聲名，大可以退婚。”

“你.......你.......”劉氏立時讓她氣的說不出話來，好半天才盯著蘇氏說道為：“你看這丫頭說的叫什么話，那有好人家的女兒叫嚷著讓婆家退婚的，真退了，我看她以后怎么見人，又怎么嫁人，只怕只能嫁些鰥夫。”

這句話說的有些刻薄，便是蘇氏也聽不過耳，立時說道：“那有長輩，這般說自己的小輩？”

劉氏立時站起身說道：“我且是好心，才這般勸你們，哼。”兩人正在爭議，一直在后面做活的鄂大娘聽到動靜，趕緊走了出來，勸說道：“我說呀，劉成家的，你也不要火了，一人讓一步，一人讓一步。”

劉氏得了臺階，這才喘了一口氣，然后說道：“我也不是有心這般說她，只是她錯了，我做長輩的免不得敲打幾句。必竟是我的媳婦兒，我還說不得嘛？”

蘇若塵只是冷哼了一聲，卻不認錯，蘇氏也不想與她再爭，看著店外有人越聚越多，劉氏的聲音也更大了幾分，更是心火，便說道：“塵丫頭，你進屋去吧，嬸子慢坐，我就少陪了，店里活計還多著呢。”

便站起身，拉起女兒就進了后院里，蘇氏這般，劉氏的臉就掛不住了，她立時惱火的說道：“鄂大姐，你看，你看看，這還沒過門，就這般.......”

鄂大娘也懶得應付她，只是隨意的諾了兩聲，蘇氏到了院里，方復問道：“丫頭，你剛才為什么與她說賺不到幾個錢，若是說了實話，只怕她也不會如此發作。”

“哼，娘，我便是不想讓她知道我們家里能賺些什么。你瞧瞧她，以前我們一年也賺不到幾個錢，她也總是要占些娘打回來的獵物，若讓她知道咱們家里一個月能賺多少，她還不.......”說到這里，蘇若塵就收聲，沒有多說了。

蘇氏想到劉氏那個雁過拔毛的小氣性子，不由也是嘆了一口氣，當下輕聲說道：“也罷，唉，.只是劉成與劉山都是極好的人......不與她計較便是了。”

“娘，我就算不與她計較，只是，我若真是嫁了過去，你覺得，她能容我這般嘛，娘，你也知道的，咱家人都極愛干凈，可是劉氏卻是一年到頭也不洗一次澡，那里山里取水不易，我要是像現在這般，天天沖洗，只怕她早就跳起來了。娘........你也不想我嫁過去受委屈吧。”蘇若塵只是屏著氣，一點一點的說服著蘇氏，“女子嫁人，便是嫁了一種生活，女兒雖不敢自稱有才，卻也算是識文斷字，可是劉成家里，個個都以種田為榮，你讓女兒以后也跟著他們在地里去忙活嘛，女兒那里受的那種苦。”

“唉........可是沒有正當的理由，娘也不能隨意便說退婚之事，你還是不要這般想了。”蘇氏輕嘆了一聲，最后只能說道：“這樣吧，娘回頭找個機會，好好與劉山家里商議一下，讓他到城里尋個正當的營生里做學徒，學門手藝，以后你們成親的時候，娘再存些錢，幫你們在城里置個小屋，以后你們兩人再好好經營，怕不得過。”

蘇若塵輕嘆了一口氣，有些煩燥的說道：“娘，你明白的，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我與劉山真的沒有共同的語言，兩人就說不到一起去，和他們家人也說不到一起去，你說，讓我和他在一起過一輩子，再面對這樣的婆婆，她還總覺得咱們是高攀了他們劉家，讓我怎么過。再說她如何待江哥的媳婦兒，你也瞧在眼里的，這家人.......”

蘇若塵說到最后，只覺得心理越是煩燥，實在是說不下去了，只是屏著氣，在那里深呼吸，蘇氏聽到這里也深覺得有些悔意，當年不該一時愧疚，便把女兒輕許他人，這時候卻是后悔也找不到一點法子，兩人已經是村里公認的訂過婚事的小兒女，說白了，雖沒過門，但這時候要是劉家硬要抬著花轎上門娶人，自己都是沒有理由拒絕的，只得輕嘆了一聲，然后說道：“這事，讓娘再想想辦法吧。”

蘇若塵瞧見蘇氏一臉愁苦的樣子，側耳聽到廳外的劉氏尤在大聲的與鄂大娘抱怨著蘇氏不該開這店鋪，心里的火氣越發大了，半點也按捺不住，只想沖出去，只是才抬步走了兩步，便又想到，若是這時候與她計較，只怕平添外面的人的談資，這才強自平下氣來，慢慢走出屋外，然后說道：“大娘，你且進屋做活吧，外面由我照看就好了。”

鄂大娘早就不耐煩應付她，但看蘇若塵一人在這里，怕她又受氣，只是走到她邊上，卻沒有進后院，蘇若塵只是冷著臉瞧著劉氏，一字一頓的說道：“劉家嬸子，你總說愛惜我，若是真的愛惜我，你瞧瞧外面現在有多少人在聽，只不怕讓村里人都知道了，咱們兩家這點事兒，你且瞧著，會有多少人在后面，笑話劉山的娘還有我。”

劉氏聽到她說的冷烈，聲音里透著刻骨的怨意，再瞧見周圍的人卻是聚了不少，當下心里也有了點悔意，卻也不愿意讓步，只是冷笑道：“你知道羞就好，慢自想想，我先回去了。”言罷就鉆出人群走了。

眾人看見她走了，知道沒啥熱鬧可看，便也各自散開了，瞧見漸散的眾人，蘇若塵咬了一下牙，這才覺得心跳的極快，一時居然是悶在胸口里一處處的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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