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厲急促的鳴鏑破空風鳴,在夜空中回響起詭異的嘶叫。隨著鳴鏑聲的響起,遠在戰局外的獨孤炫和苦斗中的獨孤燁面色同時為之一動。
這聲鳴鏑對獨孤燁來說再熟悉不過,只要是獨孤家的男兒,就絕對不會忘記這北方蠻族只用用于召喚突厥精銳之師的號令。而在鳴鏑破空之聲響起的那刻,寧州城的大火也燃到了極致,一直未倒的大富人家和隸屬官衙的廣屋高樓終于被燒朽了頂梁,連綿不斷的坍塌之聲此起彼伏,一直被泥土石墻阻礙的熱浪掙脫了束縛,轟然撲面,塵灰彌天。
如果說先前的大火只是連城,此刻的寧州就是一片火海,祝融滔天。四面八方炎浪逼人,只余數條寬闊大道可供軍馬疾馳。
以千數計的大周步卒出現在火海的另幾條大道上,人影綽綽約約,雖然被這片火海阻隔了通往敵人的最快道路,依舊對獨孤炫們形成了合圍之勢。
但阻隔在大周步卒前的,不止是火海。聞鏑而來的突厥鐵騎們揮舞著長長的馬刀,朝敵人們展現著華麗奪目的死亡之舞——每有一道雪亮的刀光閃過,就有慘呼聲撕破夜空。前來救主的這縱鐵騎雖不過區區百數,在他們的前進路上卻毫無一合之敵!
“狼騎……突厥人居然把狼騎也交給了你?”獨孤燁一聲悲吼,長槍化作閃電三道疾閃,地上瞬間多出了裂喉而亡的三具死尸。
突厥鐵騎名震天下,人皆稱其為快刀。可是若論突厥鐵騎為刀,那其中的狼騎,就是這把馬刀上最鋒銳的刀刃。草原上,向來有“狼騎不過千,滿千不可敵”之說。在突厥族中,除了可汗可以隨意調遣,便只有左右賢王的兵符能號令。
蕭湛嘴唇抿的緊緊,面上露出一道決絕的弧線。出征前那戴著一副水晶眼鏡男子的聲音又開始回響在他的耳邊:“……獨孤炫現是突厥的大將軍,但王帳中的那老人不會把狼騎給他。可南宮簫的身份就不一樣……他是親王,又是金刀駙馬的親弟弟……陛下,臣認為,‘悍卒’他們必須該去……”
少年皇帝手一顫,青花勾勒的雅致瓷杯跌落在地,散裂。面上露出勉強的笑容:“啊……只是因為饑荒……狼騎應該不會吧?”少年天子的語氣里,猶自帶著顫音。
水晶眼鏡寒芒熠熠,男子的音線一如死寂深潭:“獨孤炫不會,南宮簫不會,但是,南宮笙會……陛下,我們既然已經決定付出絕雁關和寧州城,那么多一千人隊的悍卒,有又何?還請陛下三思……”
悍卒,大周朝軍方悉心校練的千人編制死士隊。一如他們軍名,悍卒。這是一個用自己的身體來為敵,也為自己,迎接死亡。從而達到那帷幄之中棋盤之上手的謀意。
如風的突厥狼騎,在四濺的血肉飛舞前,終于也緩慢了腳步。論戰力,悍卒實不如狼騎,但每一個悍卒,在生命離自己而去之前,用武器,用身體,殺敵,絆馬,愣是死死地拖住了狼騎們前進的速度。當又一個狼騎因為戰馬腿被悍卒砍斷不得不下馬步戰而被三個悍卒拖入身邊火海共亡后。狼騎們只得又再次放緩了馬步。
“松開我。”獨孤炫推開了身邊一直攙扶著自己的親衛:“不要只等著狼騎來救,周朝的羊羔子們這次是下了大本錢了。”獨孤炫的眼里閃過一道堅毅的神采:“弟兄們已經朝絕雁關退的七七八八,我們再不快點,只怕趕上他們的時候已經沒有好肉可以啃了!”眾親衛轟然大笑。
“太傅沒有說錯,獨孤炫真是百年一遇的將才。”蕭湛望著對面那群被獨孤炫幾句話就重新撩起豪情的蠻人們:“……祁公公,狼騎若是再進三步,你便放吧。”
“小子!”場中獨孤燁一聲暴喝,俊朗面容上的刀疤劇烈地跳動著,顯然是動了真火。馬步一沉,長槍如雷似電,舞得一個風火輪子般似,端的水潑不進。身旁的突厥衛士個個一照面就被橫掃斜挑了出去。運氣好的摔在大道上,骨斷筋折,命中那該亡的直接落入火海,撲通一下就沒了聲響。
槍芒化虹疾閃,直逼南宮簫眉心,鋒未至,南宮簫額前長發紛紛斷散。南宮簫此前已被逼至左右身后全是火海的危境,只是憑借那柔滑小巧的騰挪閃避功夫才能撐到現在。但在這獨孤燁槍虹厲展的一刺前,已是避無可避。
“這槍……”隨著這一抹槍虹劃過自己的眼簾,蕭湛眸中一陣茫然……
“……看哦!這是我們家槍法里最快的一招,很厲害的!”柔軟厚實的碧綠草坪上,一個眉目間滿是活潑的小男孩拄著一根長棍嘻嘻笑道。
“能不能打得過大老虎?”蕭湛好奇地眨巴眼,望著擺出一個弓步姿勢的獨孤炫。
“切……”卻是南宮簫低低哼了一聲:“我說獨孤啊,你小叔答應提前教你了?”
獨孤炫撇撇嘴:“他不教我也沒用!小子我這么年少聰慧,凌晨時候偷看他幾次就知道了!啊!南宮!你來給我喂招吧!”說著,獨孤炫腰身微彎,弓步略傾,雙手長棍緊靠身前,滿臉都是認真過度的興奮神色。
南宮簫遠沒有獨孤炫這么認真,只是提著根短棍,隨隨便便地一站:“來吧。”
“南宮,小心些呀!”一直在邊上看著的李云渲終忍不住開口。
“南宮行的!”蕭湛眼也不眨的望著兩人,對李云渲道:“他的武功比我和獨孤好多了!上次考試南宮不是還贏了獨孤么?”
“可那是空手的呀……”李云渲抿著嘴,還想說些什么,被蕭湛拉到了開去:“喂!小渲渲安全啦!可以了!”
“南宮,我要上……啦!”話音出口,獨孤炫手中長棍猛然刺出,破風之聲急響。南宮簫只覺眼前一花,原本只是豆大般棍端瞬間變成了碗口粗細,占據了整個視野。——比前幾天的槍快了!可你還是贏不了我!念頭在南宮簫的腦海中一閃即逝。
身形一沉,穩住馬步,南宮簫手中短棍一橫,朝著那疾刺而至的長棍全力揮出。雙方速度都快若勁風,已是初露名家子弟的風范。
“哇啊——”一聲悶響,隨著南宮簫的短棍擊空,獨孤炫的長棍穩狠的刺中了南宮簫的肩頭,雖然蕭紫依給這些棍棒尾端都包了厚實的棉布,但那撕心裂肺的劇痛還是剎那間就從肩頭冷冷地蔓延開去,切入了南宮簫全身的每一條神經,他忍不住痛哭起來。
蕭湛和李云渲嚇得小臉煞白,兩人圍著痛哭的南宮簫手足無措。突然,蕭湛想到了一個人:“獨孤!快過來幫我把南宮抬到顧醫官那里去呀!”半天,沒有聲響。“喂!獨孤!”蕭湛怒沖沖地一回頭——卻見到始作俑者的獨孤炫,依然保持著那個奮力一刺的姿勢……或者,說是僵硬著更合適吧……。
“獨、獨孤……?”
這下玩大了。
很多年后,蕭湛在一次無意中才聽到那個戴著水晶眼鏡的男子說起:“……驚虹若電。那是獨孤家的魔槍啊……獨孤燁也真是能忍著不讓獨孤炫學,以獨孤炫的武學資質,說不定能抑住使用那魔槍后氣血反沖的噬主呢。”
“小叔!”——獨孤炫的怒吼把蕭湛從回憶中驚醒,抬眼望去,南宮簫果然遠非獨孤燁敵手,半跪在地上,南宮簫腰側盔甲七零八落,深可見骨的傷口處,殷紅的鮮血沿著殘甲潺潺而淌。獨孤燁的槍尖已到了南宮簫胸口,南宮簫雙手橫握重劍,咬牙撐擋著,下唇處,有著愈來愈深的牙痕。
“嘖,簫小子的死臭脾氣還是沒改啊。”祁公公瞇著眼搖頭:“炫小子真火了……陛下,下令吧?”
“唔……”蕭湛望著發瘋一樣朝著自己親小叔攻擊的獨孤炫,深深皺眉,卻是不發一言。
小噴油們……乃們要相信本夫子……本夫子的劇透都是有道理滴……看嘛……色色還木有寫突厥滴時候本夫子就已經在番外一里把蠻族點出來了。。恩恩,劇透真是無比美好口丫!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