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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二章陰風烈炎刀
奉天,大帥府。
這是一座典型中國傳統古典王府式建筑,青磚結構的三進四合院,又有東北遼南民俗風格,朱漆大門彩繪著秦瓊、敬德兩位門神畫像,雖然門廊柱油飾彩繪以及墻上磚雕等裝飾較為簡樸粗獷,但規格宏偉大氣,坐北朝南。各處出入口不時有巡邏的軍士邁步走過,皆是步伐整齊,面色如鐵,顯示出統御一方的威嚴煞氣來。
天上烏云層層,掩蓋了月光和星光,但整座大帥府燈火通明,令內外亮如白晝。
四合院的一處大堂內,門楣上方懸掛著“護國治家”的大字牌匾。下方一名身著便服,兩鬢微白,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坐在太師椅上飲茶,雖然身材并不高大,但雙目神光迥然,顯得十分成熟,老練,好像歷盡了很多滄桑,面相威嚴,自有一股掌握千萬人生殺大權的氣度。只是此時他雙眉緊鎖,似乎遇到什么煩心難斷之事。
“咳咳”似乎是飲茶時嗆到,中年人臉色潮紅。連續的咳嗽起來
“大帥、大帥”一名眉毛如劍,相貌溫潤爾雅的,背負一把古劍的男子快步而輕手輕腳地走了進來,舉手在他背上輕拍,一股柔和的內家真氣從背后渡入,循經走脈,理順中年人地氣息。
與此同時,他心中也有幾分感嘆,十年前大帥一身功力并不在他之下,但多年來政務、軍務煩心,加上所練功法霸道不利養生,如今功力已退步許多。
“我沒事……”咳嗽幾聲后,中年人拜拜手,又一笑道:“景林,如今日本人已快與我撕破臉皮了,雖然表面上沒有動作,私底下卻陰招頻出,你說現在這個局勢怎么解決?”
“大帥……”名為景林的男子劍眉一揚:“要對付陰陽師與忍者的暗殺,普通軍隊與武器再多也靠不住,終究還是要靠術法高人與武林高手。可惜我們雖然有不少武林好手,高師傅功力更是冠絕當世,卻偏偏少了幾個可獨當一面的法師。”
“呵呵,也算我出身低微,少了世家底蘊,當年又年輕氣盛,對愚弄鄉民的神棍yin祠下手狠了些,加上與蘇共那些無神論者多有合作,采納了他們的不少政策方針,現在要臨時抱佛腳也晚了。”中年人搖了搖頭,“我知道奇門法術非同小可,我少年時與師父都曾親眼目睹,道門高人當真有化死為生,再造乾坤之能……可惜我一找二十幾年,高人沒多少,騙子倒一堆一堆。華夏哪有那么多的隱世高人?”
“南方國民政府剛剛與決裂,除了政治利益外,想來背后也有宗教力量在暗中推動,我們是否要響應?”景林小心提議了一句。
“中山先生已經走了,我又何必遵從那姓蔣的和姓汪的違背先生遺愿之舉?而如今南北國民政府各據一方,夾住直系、皖系等軍閥在中間,北伐在即,雙方都對我多有倚仗,誰也不敢說三道四”中年人默默地嘆息,暫時地閉上了眼睛,當他再度睜開的時候,一股隱隱威嚴從他雙瞳中散:“再說縱然真有術士高人肯為我所用,也需真能知曉大義,不計師門私利,讓我能放心用人才行還有些人自恃本事喧賓奪主,欺人太甚本來能者居其位也罷了,但若要我把東三省乃至國家的命運交給一群土匪、神棍,甚至連人都未必是的家伙,我不甘心”
中年人越說語氣越是森然嚴厲,景林心知他是觸到心頭舊痛,一時也默然無語。
數年前,大帥聽說北邙鬼宗多有隱世術法高人,派心腹帶上重金厚禮遠赴北邙山崇山峻嶺之中招納。數個月后受托的心腹終于回來,但重金厚禮卻原封不動退回,而且加上一批對方回贈的更貴重十倍的古董文物回禮,同時還送上一顆青碧色丹藥,對大帥說道如肯服下丹藥,即為北邙鬼宗外門弟子,可獲庇護。
大帥豈肯服用不明究竟的丹藥,更不肯受制于人,當即回絕。沒想到那心腹突然失心般狂笑,劈手奪回丹藥服下,隨即遭碧火焚身,轉眼間一個大活人就在碧火中被燒成骷髏,卻依舊狂笑不止,猶如鬼哭,駭人欲絕。
當時滿屋慘綠鬼火飄零,直如墳場墓室,那火竟是全無半點溫度,陰寒森冷到了極點。只見碧火骷髏動如鬼魅,直撲大帥,幸得高翔出手,以冰火神罡將碧火骷髏粉身碎骨,這才解了險情。而當時在場的人除了內功根底深厚者之外,都被奇寒透骨的陰氣侵身,害了一場大病,甚至還有幾個文人幕僚被這恐怖詭異的一幕嚇瘋了。
此事讓大帥暴怒,卻又無可奈何,畢竟對方手段詭異,自己卻甚至連對方山門都不知道,也只能吃下這啞巴虧,從此也幾乎絕了招納奇人術士的念頭。
“若是我師父還在,那就好了。‘請神’專破詭秘法術,時過三十年,以師父如今的修為,許多難防難測的法術想來也不過是一刀的事了……”
也就在此時,一聲轟然爆響打斷了大帥的話。兩人不約而同面色大變,因為那響動竟是近到極點,相隔不過一兩間廂房。
“好家伙,看刀”
高翔在暴吼的同時,渾身功力都凝聚起來,虬須四面炸起,臉上通紅如火,右手下劈,一股烈焰凝聚成長達兩丈的烈陽巨刃,挾大日神威,帶起一片洶涌火浪,向對手重重斬下
對手并未蒙面,但整個人看上去卻朦朦朧朧,猶如霧里看花,面貌身形都看不清楚。高翔心知這是極為渾厚的護體罡氣扭曲光線所致,單憑這一手,對方功力即使不如自己也相差有限。更厲害的是來得鬼神難測,全無征兆,自己在入定練氣時幾乎對整個大宅院內每一人的呼吸與飛花落葉都了如指掌,卻直到來人來到距離自己不過一墻之隔時才僥幸覺,身手實在高明得讓人難以置信。
自己雖然還有可能察覺警戒,但他人性命在潛行術高到如此地步的人的手下只會危如懸卵,所以如今無論如何,定要把此人留下
自從三年前練成冰火六重天后,他的功力絕高,早已不必借燃燒烈酒的微薄火力施展“水火刀”,此時空手施展的卻是他自創的一門“烈炎燃木刀”,以純陽剛烈內勁動,揮手之間,以隔空刀罡摧枯拉朽,熾烈酷烈,攻勢猶如刀山火海,鋒芒凌厲,百丈之內輕易分金燃木,火勁磅礴,令對手灼膚生痛,五內俱焚。
此時四面八方,縱橫捭闔無窮無盡的刀勢火勁已化為一片幕天席地的火焰風暴,瞬間把對手上下左右所有閃避空間全部鎖死但對手卻似乎對他的刀勢刀路極為了解,身形連閃,已經避開凝力而的幾處刀芒。同時雙拳齊出,拳勁吞吐閃爍,復雜高妙,針對高翔刀網幾處薄弱處下手,已擊潰刀網,就要反守為攻。
但高翔眼中厲芒閃動,左手輕揮,無聲無息間,已有一絲銳利森寒陰風巧妙的走個弧線,避開對手拳鋒,斜割對手咽喉要害。
這卻是他自創的另一門“陰風透骨刀”,以一股極陰寒的內力,積貯于一線凝聚如絲之細,倏旋陡割,難防難當,練至圓滿之境可殺人于百步之外,且刀無形、無聲,中者軀體雖遭截斷,但創口血脈僵凝,骨髓結霜,表面僅有不明顯的一絲白印,待解凍之后軀體方會分離。
對手也是吃了一驚,身形急退,但烈焰刀封鎖對手一切閃避空間,陰風刀飄忽如電,如影隨形。一陽一陰,一明一暗兩股刀勁一齊施展,加倍難擋難防,當即一刀中喉。但對方護身罡氣實在強得過分。高翔只覺得“陰風刀”斬到對手身體一尺之內時已明顯受阻,越是進入阻力越是加倍,最后雖然斬中對手咽喉,卻已是強弩之末難穿魯縞,更兼對手似乎有高明橫練功夫,軀體強悍得可怕,竟是絲毫傷不對手。
“天下什么時候出了這等高手?”高翔心中大驚,他自二十年前練成“冰火五重天”后內力之強已屬絕頂高手之列,三年前練成“冰火六重天”后更是還沒遇到過可以與他比拼內力的對手,但如今看來對手功力比他還要強出不少,實在匪夷所思。
但如今已是騎虎難下,高翔谷起全身功力,摧動“陰風烈焰刀”,烈焰刀大開大合,火勁磅礴,將上下四方皆化為一片天炎烈火,陰風刀卻是輕靈迅捷,無形無蹤,對手稍有空隙就乘虛而入,奇正相生,時而冰火交匯,殉爆如雷,威力十倍激增。但對手應對卻絲毫不亂,攻勢雖不凌厲,卻力守不失,每次雙方硬拼,高翔都感覺對手內勁無孔不入,循經竄脈,令自己筋脈脹痛欲裂。稍為僵持之下,高翔身上一處傷患開始作,一股邪異雷罡開始在體內失控游走……
驀地對手雙手祭起一剛一柔兩個渾厚氣團,烈轉如盾,陰陽相生互濟,揮出宇宙深淵般的旋卸力,方圓五米內,任何事物都被扭曲變形、傾斜欲倒、光怪陸離,似乎被一個巨大的、不斷變形的水球籠罩在其中,那是連空氣、光線都被這股無形力場挪移扭曲的結果。頓時令高翔的刀勁如劈中虛空,去勢全被扭歪撥轉,力不從心,攻勢與身形更糟蕩歪失向,導致全身破綻畢露
“這招是……”似曾相識的一招令高翔吃了一驚,對手以一種讓他感到熟悉而久違的聲線出聲喊道:“全力出手,好讓我試出你受損筋脈所在。”
隨即對手雙掌推來,高翔身形失控,只得同樣出掌招架,四掌接實,雙方頓時都僵住不動,但四周漸漸顯現出一個流竄著酷熱火勁與奇寒冰勁的圓形氣罩,氣罩是無形的,只不過冰火氣流在其中不斷的流轉,蒸騰得氣罩內的兩個人影模糊、扭曲
雙方的交手雖然都有所控制不至打個房塌樹倒,但聲勢依舊不小,早已驚動大宅院的人,只是雙方功力實在太強一時難以插手。此時局勢僵持,那景林原本護著大帥,此時也抓住時機出手。劍剛出鞘,劍尖就已經殺到,好像地面的間隔根本沒有距離。
景林的劍,好像有了靈性,整個人的身體,變得和鴻毛一般輕,完全附在劍上。隨劍勢擊打竄動。好像不是有人使劍,反而由有生命的劍帶動人,大有一種劍仙御劍飛行的韻味在內。
不過他功力畢竟有差距,劍剛剛刺入氣罩半尺,就已受阻難入。但他隨即變招,劍尖畫著大大小小的圈子,看似簡單樸素,其實卻是精妙無比。陰陽相合,生生不息的劍勢便如峰巒相接綿延不絕,一重接一重,一層繞一層,連綿劍氣層層疊疊,磨盤般迅消磨那不明來歷的對手周身護體罡氣,罩向他周身。
“轟”的一聲爆響,圓形氣罩內壓縮到極點的冰火烈勁終于爆開來,烈勁四射。高翔與對手各自飛退,景林功力最差,飛退得最遠,但他的劍勢自有具體而微的圓轉氣勁生成,化解烈勁。身形稍一站定就重新殺上,駁劍如龍,展騰不息,如雷霆,收如細雨,要叫對手不得喘息。
“好劍法”氣罩爆破后,那對手已現出真容,卻是一名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卻不以力壓人,反而彈指出手以小巧招式與他斗在一起。景林心中驚訝對手武功之強與年齡毫不匹配之余,也平心靜氣,打點精神展開劍勢,長劍運轉看似有些古拙不靈,其實一身真氣附在長劍上,陰、陽、剛、柔、有、無、虛、實、圓、長諸般真氣變化揮到極至,與對手相持不下。但高翔卻似乎還沒有回過氣來,沒有立即返身再戰。
驀地寒芒一閃,有一箭射向那年輕人。那人在應對劍勢的同時隨手拂開來箭,沒想到那通體烏黑的箭猛然扭動,忽地一卷一彈直向年輕人的脖頸上刺去,竟出咝咝的聲響。行動之際卷起一陣腥臭的惡風,卻哪里是什么箭分明卻是一條行動迅捷的毒蛇。
緊接著又有三箭射來,都在空中扭曲變向,沾身立即化為毒蛇。緊接著外院的荷槍實彈的衛兵也疾步趕來。
“住手”
就在此時,兩聲喝止同時傳來,一聲來自剛剛吐出一口長氣的高翔,一聲卻是來自大帥。
景林與那射箭的高手不由停手。更令他們感到驚訝萬分的卻是高翔突然仰天大笑,好像是遇到相別已久的老朋友,大步向前走來,拍著那年輕人的肩膀連聲道:“你果然還沒死我就說了,像你這樣的人即使真死了,也該揮刀砍翻閻王爺一路殺回來才是”
如果說高翔的舉止只是讓兩人驚訝萬分而已,接下來的事就讓兩人都懷疑是否身在夢中或者中了幻術。
“師父”只見大帥已來到那看樣子只有二十出頭的年輕人面前,俯身下跪。
“我一直以龜息狀態,一絲絲驅清尸毒……現在三十年過去,真是有些人是物非了……”在大堂內坐下后,王宗帶著感慨,述說前情,不過為了防止扣分,涉及到主神空間的就只是模糊揭過。
“爸,他真的是你說的師父?”那名之前向王宗射箭的高手卻是一名二十不到的小女子,模樣清純柔美,讓人絲毫看不出她是以歹毒的蠱蛇為箭,她站在一側,看著王宗比她大不了幾歲的面容,忍不住好奇低聲詢問。
“不得無禮”大帥臉色一沉喝了她一句,知道王宗功力絕高必然也聽在耳里,只能尷尬地向王宗解釋:“這是徒兒小女玉兒,自小嬌慣,有些沒大沒小……”
“呵呵,‘涅枯禪’練得精深,即使年過百歲也能讓人看起來猶如二十出頭。你看我這老頭年過半百,看起來還不是三十多罷了。”高翔也笑著解釋一句,又對王宗說道:“玉兒自小跟著二妹修煉蠱術,天賦很高,可以說青出于藍……唉,可惜前陣子二妹也去了。”
“刺殺你們的就是日本人了,他們實力很強?”王宗清楚他們不久前剛剛經歷過一場慘烈暗殺,又問道:“之前我覺你受傷的經脈中,有一種邪異雷罡。”
高翔沉吟片刻后道:“武功固然不如你我,可是法術配合暗殺術,也是難防難擋。而且日本人刀術也別具一格,不可小視,更有一些歹毒法器與名劍寶刀。我上次是傷在一把刀下,那把刀自帶雷罡,極為厲害,似乎叫什么‘布都御魂之劍’。不過你已經幫我逼出大部分雷罡,余下的也就不成氣候,遲早可以驅盡了。”
“日本人的忍者與陰陽師其實不比我見過的中國高手高人厲害,關鍵卻是齊心。”大帥嘆了口氣,“無論是陰陽師還是忍者都完全服從于天皇或者軍部,一次刺殺不成,更厲害的手段還會接踵而來,我這邊要找一些高手高人真心真意幫我卻不大容易。不過好在師父重新出山,眼下這燃眉之急也就完全可解了。”
“再齊心,如果少了獨當一面的高手,也就不成氣候”王宗冷淡一笑:“倒要看看日本人那邊有多少高手好讓我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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