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應欽露出了一個欣慰的笑容,等了小會兒之后,他伸出沒有負傷的左手示意眾人安靜下來。他稍微的嘆了一口氣,又用中肯的語氣說道:“借此同學,我想告訴大家一個想法,這個想法我剛才也與憬然兄談過,憬然兄認為很好。我想我們黃埔軍校每年都應該舉行一次同學會,用不著多么盛大,但凡是黃埔的學生,各團各營定期舉行一次聚會。目的有二,一則緬懷為國家大業犧牲的同學,二則堅定和澄清我們黃埔精神。”
“我贊同。”
“我也贊同。這樣很好!”
“沒錯,一定要定期祭奠先烈,檢討和反省我們的信念。”
“很對很對,我們要保證我們每一個黃埔學生的純度。”
熱血青年們深受感染,所有人幾乎沒有多想,立刻就高呼贊同。在這一刻,他們都認為黃埔軍校應該保證與其他同級軍校的不同之處。他們不是死板的,不是戰爭機械,更不是那些軍閥主義者同流合污之輩。
這時,蔣光鼐稍微走上前一步,說道:“何敬之的提議我甚是贊同。我們黃埔軍校教官處也早有如是想法,只不過因為種種原因未能細入執行。這次何敬之特意致電邀我一同商議,我認為是時候貫徹落實這個念頭。回去之后,我會進一步聯合教官處、訓導處和校長辦公室,爭取能讓我們的同學會更有規模、更加正式。”
他頓了頓,接著又道:“若有必要,我們甚至還可以成立一個同學會的總務處,總務處制訂一些簡單的章程,起到宣傳教育的作用。一旦有機會有條件,總務處可以組織號召大型聚會,更容易拉近我們歷屆黃埔同學的感情。”
“很好很好!”
“我同意,不妨就由何敬之、老唐還有憬然兄你們三人負責組建總務處好了!”
“對,咱們這次同學會就是你們三人號召,領導同學會當仁不讓。”
“大家好意心領了,”蔣光鼐呵呵笑了笑說道,“我想,有空我們還是通過選舉來決定總務處名單最好。”
何應欽和蔣光鼐講話結束之后,大家七嘴八舌議論著同學會的章程,甚至還決定給同學會取一個更好聽的名稱。正好江景別墅被稱軍官俱樂部,“俱樂部”這個詞又是新潮時髦的詞匯,經陳銘樞提議,大家一致認同將同學會定名為“黃埔軍官俱樂部”。懂得英文的商震還把這個名稱譯成英文“Whampoa.officer.c露b”。
這群滿腔熱血的青年軍官,本著美好出發點成立了這個軍官組織。可是今天的他們幾乎沒有人預料到,短短數年之后,黃埔軍官俱樂部已經不再是秉承“緬懷先烈、提純黃埔精神”的校友組織,而是發展成中華民國成員最多、影響最深、歷史最久的軍事利益黨派。甚至在一段時間里,西方報紙上也頻繁出現“Whampoa.officer.c露b”簡化為“WOC”的政治報道,伴隨著WOC的報道通常與一戰、二戰緊密聯系在一起。
鄧鏗走進都督辦公室時,吳紹霆正在盯著一份全是德文的信函閱讀。他知道這份信函來自中德張盛霆軍械公司總經理錢德勒,因為昨天下午這封信正是由自己親手轉呈。中德張盛霆軍械公司開業已有大半年了,自從公司旗下的全德式機械鋼鐵廠架設完畢之后,軍械公司正式投入自動步槍的改進研發和生產。
對于吳紹霆來說這本來應該是一件好事,只可惜因為粵桂戰爭的影響,金屬原材料供應時斷時續,導致軍械公司研發出來的七個試驗型號的自動步槍,僅僅只進行了三個型號的試驗。不用多想,這三個型號的試驗皆不成功,各有不同的缺憾,無法投入量產。
昨天錢德勒送來的信是告知吳紹霆,軍械公司繼續開始自動步槍的試驗,同時軍械公司和廣東兵工廠聯合開發了一種新的小型榴彈炮,口徑六十五毫米,重量僅僅只有四十公斤,采用前裝式壓力射擊。
錢德勒在信中還冠冕堂皇的解釋,之所以在自動步槍還未順利研發之前開發另外的軍械裝備,主要是軍械公司營業至今還處于無產品虧損狀態,有必要生產一批新式軍火維持收支。
“這還是新式軍火,不就是迫擊炮嗎?洋鬼子忽悠人呢。”吳紹霆喃喃的念叨著。
迫擊炮早在1904年的日俄戰爭時就出現了,不過當時并沒有得到重視,直到后來一戰時期各國陷入塹壕戰的困頓,迫擊炮才再次進入發展時期。中德軍械公司研發所謂的便攜式小型榴彈炮,其實就是迫擊炮穿了一件馬甲。錢德勒特意寫來一封信,是希望粵軍能成為這種“新式火炮”的客戶,緩解中德軍械公司的財政壓力。
經過粵桂戰爭之后,吳紹霆意識到塹壕戰在未來中國戰場上的廣泛運用,有必要提前儲備一些迫擊炮了。他在放下信函的同時,也想到為這個迫擊炮命名,索性就定為“民國一一年式六十五毫米迫擊炮”。
“士元,回頭給老錢打一個電話,我要訂購五百挺他的新式榴彈炮,記得讓他把炮彈給我嚴格生產,出了什么紕漏我讓他卷鋪蓋滾回歐洲去。”吳紹霆慢條斯理的吩咐了道。
“我記得了,”鄧鏗點了點頭,隨后有說道,“都督,李文范剛才來了電話,他說黃埔的學生私下搞了一個小組織,叫什么黃埔軍官俱樂部。他問要不要制止。”
“黃埔軍官俱樂部?”吳紹霆抬眼看著鄧鏗,臉色有幾分疑惑,隨后又釋然開來。“哦,我知道了,隨他們去吧,這是學生們的自由,用不著干涉。李文范也算是有心了。”
“李文范似乎想從軍校調出來。”鄧鏗試探的說道。
吳紹霆不冷不熱的笑了笑,嘆聲說道:“李文范不甘寂寞呀。龍濟光的二十三鎮沒了之后,就數他最不服氣。都過去一年多的時間,他該識時務了。黃埔軍校可是一個寶,把他放在那里太久我也不放心。找個適合的機會把他調出來,讓倪映典去軍校。”
他停頓了一會兒,旋兒又問道:“福建那邊有消息嗎?”
鄧鏗回答道:“三天前馬錦春發來電報,他已經跟許崇智見上面了,不過到現在還沒有進一步消息。我想,近日按許崇智肯見馬錦春,可見福建的情況還沒有糟糕到無法挽救的地步。至于李厚基也沒有下一步的行動。好像北京政府態度改變了。”
吳紹霆緩緩的點了點頭,他并不是贊同鄧鏗的觀點,只是對北京政府的態度感到奇怪。粵桂戰爭剛剛結束了,對北洋軍來說已經等到兩敗俱傷的結果,正應該大舉采取行動對付廣東才是。可自粵桂停戰協議簽訂至今,湖南方面依舊沒有動靜,甚至焦達峰還籌集了一筆款項向廣東兵工廠購買新一批軍火。
湖南和福建都沒有動靜,北洋軍到底在等什么?吳紹霆百思不得其解。
“不管怎么說,這對我們是有利的。盡快跟許崇智建立關系才是,福建總歸讓人不放心。另外,發電報給王長齡和朱執信,讓他們不用急著趕回廣州。”
“嗯?都督讓王大人和朱部長還有什么安排?”鄧鏗問道。
吳紹霆嘴角露出了一絲難以察覺的笑容,說道:“既然北洋軍沒動作,我可不想以靜制動。讓王長齡和朱執信直接從廣西北上去一趟四川。下午你再發一份電報到重慶,提前照會蜀軍總司令熊克武。”
鄧鏗詫異,不過很快又明白了過來:“都督,你是要策動熊克武討袁了?”
吳紹霆好整以暇的點了點頭,說道:“沒錯。雖然江西和江蘇的局勢不明朗,但越是如此越要制造聲勢平衡局面。我廣東在梧州打了一場硬仗,好歹是恢復了幾分討袁軍的士氣。現在楊希閔、劉震寰又打著討袁的旗號進攻桂林,也算是掀起第二輪討袁的浪潮了。只要能策動熊克武,弄不好還能帶動唐繼堯和陳樹藩,到那時候二次革命就算有高潮了。”
鄧鏗聽得吳紹霆的口氣,總覺得有一些消極的意味,好似二次革命一定要有高潮才能結束,而且是注定要結束的!他不知道吳都督隱含二次革命的結束是不是失敗,可似乎都督早已打好了自己的算盤!
“我知道了。”鄧鏗沒有多問,平靜的回答了道。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