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御強
第七十九章御強
恩人?白月視她做恩人?
蘇綰有些晃神。嚴格意義上來說。蘇洛陵也是自己的恩人。那么稚嫩如白月亦懂滴水之恩涌泉相報的道理,為何自己就不懂呢?
她自認比不上白月的豁達,因為成人世界里的種種都太過復雜了。透過童真看天下,天下幾人能稱之為惡人呢?在白月的眼里,寒翠微無過,臨王妃無過,但凡能幫她的,都是恩人。
這么算來,自己倒真有點沒心沒肺的了。有些東郭先生的味道,而自己興許就是那尾白眼狼。不過眼下,那位東郭先生恐也不是什么傻乎乎的主,而且還精明萬分。
白月見她又開始不說話,心里藏的事情一時也找不到話頭問了,皺著小眉頭自我思索。
蘇綰就稍稍失神了一會兒,看到白月這副模樣,知她定開藏著其他事情,便問她:“你還有話要同我講?”
白月猶豫著:“姐姐,你能再幫幫白月嗎?”。
“何事?”
“我……”白月說著,黑眸中眼淚潺潺,跳下凳子撲通跪倒在地,毫不猶豫磕了個頭。
蘇綰嚇了一跳。趕緊扶她起來:“你這是怎么了?”
“姐姐,請你幫忙在王妃娘娘面前說句話,閆爺害死我爹娘,我……我不能讓我爹娘枉死。嗚嗚……我……”
原來白月打從知道臨王夫婦入住在蘇園時,便已有了這番心思。為雙親報仇雪恨,為柳州的百姓懲奸除惡。
可是,這卻在蘇綰的能力范圍之外了。
閆爺跋扈,柳州人深受其害,自己一穿越就領教到了。他荼毒百姓為非作歹,想來已久,但卻不見官吏懲治,其中必有玄機。
人們都說官官相護,其實官商才是一家。
說這話,對蘇園就有些不公。蘇氏兄弟打理生意,雖都少不了通通官路子,但卻并沒有苛刻工人,或者暴虐無辜。閆爺對蘇園忌憚,是因蘇園背后的官家。但是從第一天蘇洛陵對閆爺的態度來看,似乎蘇園對閆爺也并不打算過分干預。
她后來才由蘇洛陵口中知曉,原來閆爺是內宮太后跟前紅人連舍人的內收干兒子。死太監自己不能產出,便打起了過繼的主意,在外頭收了很多地痞霸王做干兒子,好使自己晚年好景,有人送終。閆爺便仰賴連舍人的庇護恃寵而驕,無法無天了。
而臨王夫婦向來不想沾惹這些俗事,況連舍人是太后的人,只要兩家和平共處便可。不求誰壓著誰。
所以為白月父母主持公道一事,怕是難度非常。
而且,白月戴孝之事不能說出來,否則依臨王妃的個性,定會將她攆出蘇園的。要知道,與臨王妃陪嫁多年的慧姑死后,因為怕極沾染晦氣,對寒翠微造成影響,她連一眼都未去瞧過慧姑。
別說是世態炎涼,人世無常,為活人,總好過為死人呀。她敢保證,那日若讓寒翠微得手,如愿遣人弄死了黃葉,剩下來的事情,便都會交待她來做。臨王妃對蘇園后嗣的注重程度,可謂比自己性命更重。
哪怕有萬分之一的險,她都不會冒。
但眼前,白月如此的渴求,她又該怎么拒絕呢?這其中的厲害分說,白月不會懂。
她閉起眼想了一會兒:“白月。這事兒不急。我們先讓閆爺再逍遙一陣,待夫人產下嬰兒,王妃娘娘念在你有侍奉的功勞,說不定一高興,便答應為你出頭了。”
“是嗎?”。白月敏銳地察覺到蘇綰的言不由衷,“姐姐,白月讓你犯難了。我知道我只是個小小的婢子,王妃娘娘怎么會管我的閑事呢。姐姐,可是我真的很想為我爹娘報仇……”
“白月……我……”蘇綰將白月摟到懷里,心疼不已。
白月哽咽著道:“姐姐,我只是說說的,白月心里知道這個事情不容易。”
蘇綰聽了便更加難過,忽然痛恨自己在蘇園的捆縛境地起來。左右都不得動彈,受人挾制,寄人籬下。
她心里難過地說不出話來,倒讓白月反過來安慰起她:“姐姐,你怎么也哭了?”
蘇綰匆匆抹掉眼淚:“對不起白月。不過姐姐答應你,但凡有任何懲治閆爺的機會,姐姐都會不遺余力地去幫你完成。”
白月看著蘇綰,鄭重地點了點頭。
“咳……”
蘇洛陵陡然發出一聲咳嗽,不知何時倚在了廊上。那雙淡然的眼眸射出幽淡的光芒,有絲如野貓般的清傲與警覺。
蘇綰漸漸松開白月:“白月,你先回去吧。”
白月見自己身后神不知鬼不覺地站了個蘇洛陵,也不禁嚇了一跳,當下縮住身子:“奴婢告退。”便匆匆奔下樓去。
蘇洛陵保持住他斜倚在木欄上慵懶的姿勢,調笑著問道:“怎么竟會抱在一塊兒哭了?”
蘇綰別過頭:“沒事。”
蘇洛陵嘆息著進門:“我都聽到了。”
“……”蘇綰送他一個明知故問的眼神。
“綰綰,你千萬別意氣用事。惡人自有惡人磨,這一切竟看天意吧。”
蘇綰不想為難蘇洛陵:“我知道,自是勿用你提醒。”
蘇洛陵起了一絲笑。張手抬起她的下巴,輕輕用指腹抹去蘇綰眼角未拭干凈的眼淚:“瞧你,別哭了。”
他言語間,卻從未有過的,含著一絲寵溺與縱容。
蘇綰愣住,抬頭見他正專注鎖視自己,好像他的擁抱與親吻會隨時向她涌來。但隨即,她又醒悟到,即便是擁吻又能如何?貌合神離的夫婦也多了去了,一個擁抱一個親吻并不代表彼此之間有愛共生。頂多,只是證明一種相互需要。
看久了,有點不忍再與他對視。
蘇綰不自然地撇過頭起身,退離他一張手就能摟到自己的距離,轉身坐到了自己榻上。
“你還沒吃飯。“蘇洛陵走了過來,亦隨她坐在了榻沿邊兒上。
蘇綰心事重重:“我不餓。”
蘇洛陵沉默地看了她一會兒,伸手從腰間取下了那支淚竹斑點簫,送到唇畔,為她輕輕吹奏。
低沉空闊的蕭音如一種低訴,淺淺吟誦著蘇綰心里的痛苦。這種音樂不好,會將人感懷的心傷皆數勾出來,在眼前團團纏繞成解不開的漫天蠶絲,最后織成一個密不透風的繭子,將自己束縛在那個狹小子仄的繭內。
如果手邊有其他樂器。例如口琴或者手風琴,那么,她都可以改變這種哀傷。這個時候,她很想撲進蘇洛陵的懷里,靜靜感受他身上的溫度。或許,不全然屬于她,但卻,令她心安。
蘇洛陵終于停下了這種催人惆悵的魔音,定定看著她,為她夾起一縷散落的頭發:“你不必感覺到愧疚。這個世界上,力所不及的事情很多。如果你想做,就要使自己變得強大。權利、地位、金錢、威信——缺一不可。綰綰,你不該為自己能力所不及的事情而自責,那樣是弱者的行為。”
蘇綰靜靜尋眸,與他沉篤的視線相觸,冷冷無聲。討厭他的逼迫,也討厭他的真實!他并非冷情,而是,沒有那么多余的熱情,去營造假象。事實上,蘇園的當家有什么用?他亦有旁人無法領會到的孤獨與無力。
“綰綰,”蘇洛陵淺笑著,并未含有一絲清冷,反而顯得有股子脈脈溫情,“你知道嗎?初始,我很討厭你哭,你在我面前難過,我覺得你在向我示弱,想博取我的同情。我故意裝作視若無睹,用嫌惡令你疏遠。”
“現在呢?”她問。
“現在?”蘇洛陵輕輕笑著,“現在,我仍舊不喜歡你哭,你難過。”
“綰綰,你愿意同我一起,變得強大嗎?變得,高高在上?”
“高高在上?”
蘇洛陵明眸含笑:“對!高高在上。”
蘇綰眸光一細,蘇洛陵的啄吻便如雨點般下來,鎖住她未及狂亂的心,封住了她尤以輕喚其名的檀口。
一層,一層——像星光浮水,碎光與波瀾同起同伏。
蘇綰閉住了眼睛,女人的直覺告訴她,蘇洛陵的這個吻,已經有了一點真心。
同他一起變得強大?何謂強大呢?至少他們站在不同的起始點上,若要一同變得強大,那么,得需等她啊。蘇洛陵。你有這個耐心嗎?
蘇綰的手緊緊抓起榻上的狐裘,指尖忽然碰到一件物什,冰冷異常,且還有些扎手。
是那支夏荷簪花!
她心頭一股電流閃過,似乎隱約想到了什么。
第七十九章御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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