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索心
蘇綰嗓子干,又顧忌著舌頭的傷,就小心啜飲了幾口茶,待那茶的溫熱消去舌頭的痛楚時,方才咽下去。
馮寧湘是個話癆,見今兒面前兩個蘇園的人都在,忙上了勁兒打聽起蘇洛陵來:“姐姐們快同我說說二是住在哪兒的?我猜定也是住像逍遙居這般清雅的地方的吧?我昨兒個在園子里轉了一圈,湄夫人也不同我說。今兒我忍不住,便問了,姐姐們可別取笑我。”
這馮寧湘典型的重色輕友,眼里這回子只看得到蘇洛陵,哪里還會想起問懷煜書什么時候走的。蘇綰不好回答,怕馮寧湘當場就給她臉色,當然是根本不想讓她知道蘇洛陵確實住在逍遙居的,以免蘇園不得安生。
蘇湄大約也懂分寸,再說讓馮寧湘知道蘇洛凌與蘇綰不尋常的關系,對她只有壞處好處,便也死咬著嘴巴不說話。
“姐姐們是怎么了?怎么不說話了?”
“呃……”蘇湄含糊地應聲,“其實二公子他……”
“稟湄夫人綰,綰姑娘的湯藥送過來了!”恰巧有個婢子提著藤籃從古樓里出來,也不看場面,見到幾人就開始稟告。
馮寧湘旋即又皺了皺婢子:“綰姐姐害病了?”
蘇綰點頭:“只是些小事,不礙事的。”說著就招那婢子過來,取出藥盅倒出一碗,一口口皺眉喝了下去。
“害了何病?”她就是要刨根問底的了。
“我……只是些舊疾不方便說。”蘇綰干笑。
“哦——”馮寧湘有些心不甘地留著長音,心里大約也是看蘇綰蘇湄二人是不會對自己剖心挖肺的,頓覺索然無味。張望著四周,就有些厭煩了,“既然姐姐正在病中,那我跟湄夫人就先告辭好了。湄夫人,你帶我去找二公子吧?我昨兒就沒見著他!”
蘇湄一時愁眉不展,蘇洛陵形影不定,讓她去哪兒找?何況一早便聽說蘇洛陵出園子去了,她才敢帶這小霸王星來逍遙居的。如今她一轉便一個想法,這么陪她十天半個月,非得去上吊不可。
蘇綰是巴不得馮寧湘早些離開,眼不見為凈,省得打破沙鍋問到底地要知道蘇洛陵的諸般事情。剩下的,是蘇湄自個兒招來的拖油瓶,那就活該自己去打發吧!輕重她好歹也會掂量,量她也不會再馮寧湘面前打屁說混話。
“好……好吧!”蘇湄答應地勉為其難,使勁握緊了拳,似乎對這小姑奶奶已忍了頗久。看來昨兒個游賞蘇園,她早已被馮寧湘給煩死了。
蘇綰起身將二人送出居,眉頭輕輕一挑,便對陪旁的婢子說道:“你們都下去吧,待大夫人回來了,再行稟報與我。”她如今實在不宜多說話,方才就有些過了,嘴中覺得那碗藥的余苦中泛起了一絲腥甜,當知不好再說話。
“是!”
這一回子被馮寧湘鬧過,蘇綰才覺得有些發困。就回了寢居去睡個回籠覺,橫豎這蘇園也是快土崩瓦解的了,她無心再去理會眾多事情。等著時機要了蘇棋,就罷了。從此她們過她們的蘇氏生活,而她與蘇棋離群索居,那也是個不錯的光景。反正蘇洛陵只當她是蘇氏的護身符,當日臨王妃的諸多期盼想是如今都成泡影了吧?
她兩輩子才尋到一個自己甘愿交心的人,卻只能落得個非人。縱是無奈,卻也不無欣慰,至少知道自己并非不會愛,只是,愛錯了而已!
但她從不會去勉強什么。就像當日并不勉強生父的家庭接納自己一樣,只是情愿自己消失,也讓自己再不寄予在不必要的人身上。這么多年都過來了,也不見得多個父親繼母兄弟姐妹便會使人生無缺。缺失了的,總是難以補償回來的。
正睡得迷迷糊糊當中,忽然覺得嘴中一片冰涼,那舌頭更被這冰涼浸潤地無比透心。頓時全身一陣舒爽,似乎幾日的郁結都已消失了去。
“舒服些了嗎?”淡淡地聲音如天籟傳來,那語調輕緩適中,只是午間的捶背捏肩,甚是舒服。
蘇綰在睡夢里點了點頭,忽然覺得不對勁兒,豁然張開眼來,便見蘇洛陵kao著自己坐在榻邊兒上,正吟笑看她。
“你……”一張嘴,方覺嘴巴里確實有東西,就想吐出來。
“別。”蘇洛陵阻她,“好不容易得來的,可不能這么浪費,再含些時候就好了。”
“什么……東西?”蘇綰含糊地道,心覺是塊玉石之類的,想是對她舌頭上的傷有好處,便依他繼續含著,他說行了,才敢吐出來。
蘇洛陵將她吐出來的一塊白色乳石放進水里,才對她說道:“我今早便去執金斎購來的,只覺得對你的舌頭有好處。”
蘇綰愣了愣,仔細體味嘴巴里的感覺,竟真的舒服起來:“你一大早出去就是為了買?”
“你說呢?”蘇洛陵給了個模棱兩可的回答。
蘇綰被噎了一下,心說昨晚他是知道自己偷聽他跟于中正的對話的,那么今早就這么對她好,想必也只是為了討好自己。所謂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這人的算盤子可容一顆是浪費的。
狐疑地看他幾眼,蘇洛陵又轉手遞過來一杯水:“漱漱口吧,這東西叫冰乳石,對去腐生肌有些效用。”
冰乳石?蘇綰聳眉,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怎么偏就蘇洛陵懂得這么多?她含了口水在嘴里,鼓起腮幫子看著蘇洛陵,此刻很想問問他,究竟那朵西疆黑滿達是什么東西?為何要放在那頂狻猊爐中?只是他未有一次是害她的,所以她相信那東西并沒有什么害處。
只是蘇泊生說那花兒不得隨便碰,于是多少有些哽在了胸中。
將那口水吐到菊花瓷盂中,蘇綰抬頭對蘇洛陵干干笑了笑:“謝謝。”
蘇洛陵舒眉:“只是想教你好地快些。”為她掖了掖狐裘,“嫂嫂回來了,你放心,我會替你將蘇棋討過來的。”
“我……想一起去。”蘇綰道,生怕他再使個促狹的心,讓蘇棋擔驚受怕一陣。
蘇洛陵搖頭,忽然望著門外,目光飄渺了起來:“我想昨夜你多少聽了一些,我也不怪你。不過你也該知道,北上迫在眉睫,我只希望你要了蘇棋之后能伴著我。”又豁然扭過頭來,猝不及防地俯身在蘇綰唇上吻了一下,“我要讓你知道,我給的承/如他所說,他承就連看也不敢再看她了呢?
她無欲索愛,但是想起瓔靈,想起馮寧湘,又想起蘇洛陵往日的溫柔點滴,就覺得自己面臨的是如此嚴峻的考驗。一邊是荊棘滿山,而山的另一邊又有著向往已久的,這愛該如何索呢?要讓他愛她,有多難?
蘇綰閉上了眼睛,發現自己想多了。愛,從來都不需要索求的!就如華啟光那般的追求自己,但自己從來都不唯心所動。就算索來了人,也索不了一顆心。她不要夜半在蘇洛陵身側的時候,而他心里念的,卻是另一個女人。
既然索不到心,那干脆就不索吧!
正待自己已想地差不多分明時,有人叩門:“綰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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