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言情
正所謂不是冤家不聚頭,蘇湄自從衙牢之后,就決心將蘇綰當做眼中釘肉中刺屁股上的痔瘡肉一樣給拔了的。這回子又教她聽去的這番話,若換成四下無人之時早就動手了。可當前還是忍了下來,故意擺起了一副哭喪臉,嚎著從兩人中間穿了啊……”就上樓去了。
寒翠微怒不可遏好個子,倒會惺惺作態!”于是急忙踩著步子,生怕被蘇湄給捷足先登得了好處似地,猛追滿趕地亦嚎了上去。
一時半會兒就只剩木質樓梯“咚咚咚”的聲音,喧嘩整個飛鳶閣,鬧得繞梁持久,余音娓娓。
靜下來之后,那馮寧湘聽了方才蘇洛陵的冷刺,一陣不舒服。脾氣又發了蘇洛陵,你別以為我喜歡你,你就可以這般指罵本!”
蘇洛陵冷冷哼笑滾,還是送你滾?你選擇吧!”
這般的蘇洛陵,卻似蘇綰剛剛認識的蘇洛陵一般,全身馱著冰霜度日,冷不丁會搓出一團子冰雪來擊地旁人連招架的能力都沒有。
馮寧湘當即委屈地哭了,跳著腳要罵不罵,干干啞了好一陣,才狠狠瞪了蘇綰一眼,扭頭沖了出去。
明明是蘇洛陵惹毛了她,她卻又將賬算在她頭上!蘇綰嘆氣著搖了搖頭。
“她這樣走,若出了意外,如何向懷刺史交代?”她不無擔憂。畢竟平民百姓,還是要靠官戶庇佑的。
蘇洛陵竟不當一回事,冷冷一哼我為要向那個老匹夫交代了?綰綰,從此以后,只有人俱我三分色,無我看他人八分情;人敬我三尺,我必當還人一丈,若人欺我三步,我定討回十里!”說罷,就似賭氣一樣,自個兒先走了。
他怕是真個兒被這幫給弄氣頭兒上去了。蘇綰聳了聳眉毛,對他的話不置可否!
兩人便來到了園子前堂,令廖管家集了所有人候在底下,將蘇泊生西去一事說了一說,但見人頭低啜飲泣,都覺此事來得太過突然。
將后事逐一交代,蘇園內立刻由紅燈綠綢的過年裝扮換成了一律白霜凄色,與還未完全消盡的白雪融到一起,同蘇綰夢境中的化無幻夢般的夢境竟有了一絲氣氛上的相似。
曾也夢到過蘇泊生在飛雪當中回眸的情景,當時還疑心此夢是否暗示蘇泊生有劫,卻未想到真的是一夢成讖,眼下他便離世了。這使得蘇綰對六博棋化身變成小人那場噩夢更為忌憚,似乎心頭隱隱地,仍舊有措手不及的禍事會突然爆發出來。
蘇園本是寒翠微當內家,可她偏也是個不懂做事的人。素日里平凡事情自然容易,但白事卻從未扶過。還是蘇洛陵與蘇綰幫襯著,擬了幾冊名帖,讓小廝出去通知相關的前來奔喪。至于臨王夫婦此刻都是自身難保,還是別教人快馬去追了,就此隱瞞著也許也不是件壞事兒。至于內園諸事,會做的,便做,不會做的,即讓些老嬤嬤們出主意做了,倒也不失妥帖。
第一個踏進蘇園的,無出蘇綰預料,當是于中正。一身灰衣素縞,在蘇泊生靈前磕了好些響頭,流著淚嘴中念念有詞。蘇綰并算不得家眷,此刻不能跪與靈前焚經叩謝來客,也故聽不到。只是見他虔誠地很,似乎對蘇泊生極為恭敬。
幾日來,蘇園忙地似陀螺一般,里進外出皆是形形色色生意上的人,極少如于中正這樣的為官者前來悼念,即便來了也不近靈,只稍稍在前頭與蘇洛陵碰個面,送上白禮即可。更有的只是草草差來個小廝慰問而已,連面兒都不曾露一個。
只怕一來是都已聽說臨王夫婦被太后傳召進宮,亦想得通里面的厲害,于是再也不將蘇園當成個角色了。又恐面子上過不去,故此才意思意思,以堵眾口。二來是覺得畢竟大過年的,若無必要,誰愛來沾這晦氣呢?
這一日,蘇綰正自忙地忒累,坐在游廊邊兒上稍事休息。因這寒翠微與蘇湄二人皆是跪靈的,簡單說來就是只吃飯不干活兒的人。她又怕蘇洛陵一人招攬不,于是也勉強邊做邊學著打點諸事。
正是用午膳的時候,婢子們低著頭往各處送飯。有些變天兒了,烏云重濃疊蓋在蘇園上空,似是一場大雨將至。
坐了會兒,蘇綰便忖著幫忙,恰巧路經飛鳶閣,就有些遲疑。回想蘇泊生說過的,在密室中藏了教去取,這會兒飛鳶閣正是無人的時候,何不在此刻去取出來呢?可是心里卻是有些怯的,畢竟,惠姑的尸體可一直都爛在那兒呢。
當初臨王妃將惠姑下葬之事交由她跟蘇洛陵去辦,可是真正的,兩人卻并未去做。只是像模像樣地將義莊的那具無名尸給當做惠姑葬掉了。此刻已過了這么久,又是冬日里,怕是尸身正值腐化糜爛的時候。莫說是尸氣兒,連走進去都是需要肥膽兒的事情!
在梅間徘徊了幾陣,蘇綰心道還是算了,等蘇泊生下葬之后再行同蘇洛陵一道來取吧!于是打算前頭繼續幫襯打點,未想迎面寒翠微同蘇湄一前一后正,隨即便趁二人還未之時,躲進了身后的梨陣當中去。因怕在梨陣中迷路,故只躲在不深的地方,也恰好聽了些話。
寒翠微眉梢兒斜飛,撫弄密實的云鬢?到了這兒了,還不說是事兒?”
蘇湄低低笑著要不怎說是這蘇園的內當家,心眼子畢竟比旁人清楚。”
“廢話少說,你我出來得久了,不成體統。若被別人瞧見了你我在這當口說風涼話,指不定有風言風語去了。快說,究竟蘇園會有大禍了?”寒翠微目光一斂,心中其實一直記掛著這樁事兒。
蘇湄訕訕假笑說蘇園大禍,還不如說是要大禍臨頭了呢!哎……我與本是主仆情誼,素日待我也不差。王爺同王妃娘娘被召入宮,可想過其中緣由?”
“不是皇上要擺宴過元宵嗎?”無錯不跳字。寒翠微果然想地簡單。
蘇湄搖頭哎……真是糊涂。如今這事兒已是天下盡知,偏就想不通呢?太后娘娘這可是要殺王爺呢!”
“?”寒翠微驚懼不已,“胡扯!太后娘娘要殺王爺?”
“哼……心海底針。太后娘娘的心思,誰也猜不著的,不過這事兒確是真的。你要也罷,不也罷,橫豎是要禍事將臨了。”
“即便太后娘娘有這等心思,可與我有關系?你別在這兒危言聳聽。”
“都說的疑心重,我卻道的心太善。世上哪里有傻子會等著人來斬草除根的?王爺一死,樹倒猢猻散,這王爺的猢猻,可不就是蘇園嗎?如今撒手不理凡間天月了,不是只剩下個精明如蛇般的二了嗎?我瞧這二近日來似乎有動作,大約是想包袱款款遠走高飛去了。他身子邊兒倒還能帶個蘇綰小賤人,那至于何地呢?還不是只剩下一個人,替蘇園去死嗎?”無錯不跳字。
“一派胡言,我看你是想暗示我包袱款款走了才是,好教蘇園內務落入你的掌中!”蘇湄這句寒翠微疑心重,還真是說對了的。只見她此刻表情里,早已有了七分信意,確還藏著那三分在猶豫當中。
蘇湄掩嘴笑道不瞞,你我相熟一場我才告訴你的。等三天后下葬,我便要去逃命了。屆時若還想不通這個理兒,那就權當為陪葬好了。合該你與他是結發夫妻,與我這貧賤的妾室不同。我自然不必如此冤枉隨他去……好說歹說我也是在蘇園為奴為婢這么多年了,早已還夠了人情債。不過卻可惜了肚里的胎兒啊,還沒見過世面兒就……”
“住口!”寒翠微戾斥道,又立馬壓低了聲道,“此事再不能同任何人說。全部都是謠言,仔細傳到京都連太后都要治你的罪!”
說罷,氣地連飛鳶閣的門兒都不進去了,直接掉頭往靈堂去。
蘇湄有些愕,未料到一番聲情并茂的挑唆竟完全不起效用。懷疑是不是低估了這寒翠微了?喃喃自語道莫非這最后翻本的賭注,真保不住了?”說著似乎越發有些狠起來,亦疾風一陣,追上寒翠微的腳步。
蘇綰這才從梨陣當中出來,一陣陣心愕于蘇湄的居心叵測。
亦緊步趕到前頭,見蘇洛陵正忙自送走一批客人,待他空暇間隙,就趕緊將他拉到一邊兒,說了方才聽到的這些話。
蘇洛陵眉宇兀自一皺你聽仔細了?”
蘇綰點頭我是怕你嫂嫂真個兒上了蘇湄的當,要是偷偷離了蘇園那可辦?”
“……”蘇洛陵不知想著,起身打量的外頭天色已然入夜般黑下來,涼涼笑著道,“就快下雨了。”
蘇綰不明白,有些發怔地看著他俊傲的背影……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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