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二十章聞香識玉
第兩百二十章聞香識玉
太陽的金輝漸漸刺透云層,半空金芒霞滿,夜云一哄而散,籠罩在幾人身上的灰黑也如水潮退卻,漸漸眉目清晰起來。那些光芒打在頭發上,生出了一些細細的透明絨毛,宛如海底水母剔透的觸角一般。
蘇洛陵見到這副場景,忽然動情起來,抿起嘴角遏制不住地笑。抬手輕輕撥攏著蘇綰的長發,好不容易又重新蓄到了這么長,實在不易。自己當初怎么會狠心剪掉她的頭發呢?即便在軍營里被人發現,他也該擋在她面前才是,怎可以如此讓她犧牲?
他微微皺眉,忽然間覺得自己以前的那些所作所為,似乎……似乎真的有傷害到面前的這個人。所以她每回才會以那種幽怨又深含同情的目光看他,而且總是針鋒相對,挑他的刺兒。
他失笑,捧起她一縷頭發輕輕吻了吻。這些天都呆在海邊兒,她渾身上下都深含了一種海水的清曠之味。聞起來,會豁然掉進到這股仿佛漩渦一般的味道里去。像她的脾氣,有些成熟中帶著幼稚,善良里又透露些惡作劇,刺人刺不深,反而會在不知不覺中包容敵人。這個人,集各色矛盾于一身,成熟不徹底、幼稚不徹底、善良不徹底、邪惡更不徹底,真是個十足的怪胎。
但他現在,卻愛死了這個怪胎!
他想,其實蘇綰也并沒有這么奇怪的,為何自己當初就沒有看到她的好呢?
是他的心大了吧?不少字大地只裝下了江山卻裝不下美人。
似乎是因為日光的關系,海上的風有些大了起來。正想著這些的時候,隱約間便聞到一股——臭味。
蘇綰敏銳地張開眼睛:“有動靜了。”
蘇洛陵哭笑不得:“來之不易啊……”
臭味隨風而送,最后連一直昏睡著的黃葉也不得不皺起了眉,掙扎著醒過來。警覺地坐起身,向四下里張望開來,敏捷地如同一名偵察兵。見無什么異樣,看到二人正錯愕地看著自己,忙憨憨地咧嘴笑,抓耳撓腮的有些尷尬。
郭襄子的這門毒氣彈一放,可立馬曝露了行藏。幾人立即收拾好東西,蘇綰與蘇洛陵各執一柄匕首,黃葉肩背長槍,摸索著朝樹林里過去。
這會兒的風是定向而來,所以他們頂風而走,方向不至于偏離太多。而且郭襄子行跡應該不遠,否則就算是毒瓦斯也不能從這么大個島的那頭傳到這頭來的。所以他們拉開了網點,三人以扇形分隊分別朝不同的三個方向搜索,發現異常便即時聚攏。
黃葉是個細心人,怕自己疏忽遺漏,便走得慢了些。蘇綰眼睛不好使,只能靠感覺摸索,也固很慢。至于蘇洛陵,他明眸一掃,精光一瞥,所過之處分毫畢現,半個人影子也藏不住,刷刷刷地走到了前頭去。
這般地毯式的搜索,直至過了約莫有三四柱香的時間,黃葉那廂頓起了干戈。其余兩人知道有異,立刻回身去幫襯。蘇綰一跑動起來,身邊兒的景物更像是在飛速列車上看到的似地,立馬有些犯暈。軟腰讓從后超上來的蘇洛陵一攬,便真的有些飛了起來,直朝黃葉那方向過去。
遠遠地便聽到郭老頭兒聒噪的聲音,罵罵咧咧暴跳如雷:“小姑奶奶小祖宗我的娘……你別哭了行不行?哦喲……我這千年人瑞都拿你沒轍了,你別哭成嗎?爺爺不抓他了成嗎?”。
“你抓他沒事兒,嗚嗚嗚……可是你怎么能打他呢?嗚嗚嗚嗚……”
“誰叫他踩了你爺爺的陷阱,你爺爺我也不愿意啊……”
“嗚嗚嗚……你還說……他暈過去了怎么辦?”
“怎么辦怎么辦……爺爺……爺爺也不知道了……”
聽著這些對話,兩人一頭霧水,直到看見隱藏在草棚子低下的人影時,方才明白過來。
蘇洛陵抱著蘇綰躲到一處暗中窺視,邊貼著耳朵將看到的跟蘇綰描述一遍。
蘇棋正蹲在草棚低下,為又被郭襄子擊暈的黃葉擦拭三個青包,一遍嗚嗚咽咽地指控郭襄子的不人道行徑。郭襄子一臉憋屈相不敢發作,紅著臉捧住腦袋啐自己倒霉,怎么就碰著一個人精一個哭精,大大煞了他的威風啊。
蘇綰聽后苦笑:“這人精,不會是我吧?不少字”
蘇洛陵呵呵笑著割了下她的鼻子:“非你還誰?”
“我可不精,若真要論精,誰比得過你跟大公子。”
一句話,頓把蘇洛陵堵了回去。
在窺探那頭的情況,郭襄子頓然臉色一綠,捂住屁股道:“哦喲喲喲不行了又來了又來了……”急忙跳著腳沖進了半人長的蒿草里頭去,頃刻前就傳來¥※#※……
趁這光景,兩人便閃了出來,直往蘇棋那邊去。
蘇綰眼見蘇棋的模糊身影近在眼前,一把將她抱住:“棋姐姐,他有沒有欺負你?”
蘇棋悶頭就看到飛來個人把自己抱了個緊,鼻子一吸才看清是蘇綰,頓時又傷心起來:“姑娘……嗚嗚嗚……黃葉被爺爺敲暈了……”
什么叫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這就是。
明明抱著她的人是蘇綰,但是她嘴里口口聲聲關切的是某人,對蘇綰是半分注意都沒投過。蘇綰頓時泛起一股醋味兒,心里酸酸脹脹的,好奇怪的感覺。好像蘇棋出閣在即,要遠嫁他方了去,又好像自己的心忽然間一隙蒼老了般。復雜的感受在四肢百骸里流竄了好幾遍,方才慢慢慢慢地適應過來。蘇棋終歸是要出嫁的,即便不是黃葉也會是別的人,自己就算再舍不得也不能誤了她的終身。
她輕輕拍扶著蘇棋的背,說道:“沒事兒,待會兒就醒了。”從他們的對話里便可以知道分明,其實郭襄子就是想耍耍他們的,不敢下重手,“究竟怎么回事兒呢?你跟郭老……郭夫子怎么會在一處呢?”
蘇棋聽后松了口氣,拉住黃葉的手擤著鼻子幽怨地道:“姑娘,那日二公子去找你的時候,我怕你其實還呆在這島上……就想再四處找找,卻沒成想……沒成想讓爺爺給捉了去。爺爺說二公子偷了他的船,他以后都吃不著好吃的了,便要扣我下來做飯給他吃……”
蘇綰咬牙:“真會亂掰。”
蘇棋搖頭:“其實爺爺對我挺好的。”
蘇綰聳眉:“爺爺?”這口可叫著真親切,不過看起來倒像是郭襄子讓蘇棋給吃準了。這倒好,后頭的事兒可就方便多了。
“爺爺讓我這么叫的。他說若我哄得他開心的話,他便放我回去……所以我只得這么叫……”
蘇綰沉吟了一下,心道大約是郭襄子一個人在島上實在寂寞了,見到好不容易來了幾個活人,只一心想著法兒怎么鬧騰一回呢。她忽然警覺起來,自己不會著了老頭子的當吧?不少字其實他并未因為蘇泊生的信兒一怒離去,而是早想好了如何玩弄他們呢!
這么想著,蘇綰頓時覺得他們幾個人就像是被耍地團團轉的猴子,還以為自個兒多聰明呢,原是一直以來都被人牽著鼻子走的!
她懊惱地咬住自己的下唇,瞥了一眼蘇洛陵。
碰巧郭襄子提著褲子又絮絮叨叨地回來:“蘇棋啊……別哭了,爺爺待會兒——”聲音戛然而止,老眼珠傻瞪了幾眼,“你們……你們這是什么時候摸過來的?”
蘇綰挑眉,對著那聲音的方向說道:“聞香識玉!”
老頭兒的臉頓時紅了,縮起脖子哼哼地笑。這話,她說的夠文明了……諾曼底登陸啊,大獲全勝!
蘇洛陵彎身背起黃葉:“郭夫子,我們為你造了艘新船,看在我們這番誠意的面子上,先前種種就罷了好嗎?”。
老頭兒哼氣兒,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將四人都看得仔仔細細的。
樹林里頓時靜地鳥雀無聲,海浪翻滾的聲音猶如從天而來,疑似九重仙音。陡然靜默下來,幾人都將心給懸地緊巴巴的。蘇綰氣歸氣,可是這還算個要緊事兒,若得不到郭襄子首肯的話,蘇泊生在信中在所言的遺愿也就只能付之東流去了。未為惋惜了些!
正是都忐忑不已的時候,郭老頭兒的腦袋一扭,將褲腰帶扎緊了說道:“船呢?”
眾人心底頓松,急忙將郭襄子引往海邊過去。
遠遠便看到松木削去灰褐色的樹皮之后,露出的明白色調,像海灘上的一塊剔透寶石一般頻頻反射出太陽的光芒。用魚皮做的帆在風中“刷刷刷”地脆響,很是動聽,像煽動著的激情。
這可都是蘇洛陵與黃葉兩人一刀一刀,一個釘錘一個釘錘地做出來的。不光是心血,還更是一種成就感。每個人都會虛榮一下下的,蘇洛陵也毫不例外。
蘇棋登時就“哇”了一聲,伸開雙臂跑了過去,蹭一腳跳上船:“爺爺……比你那艘可強多了……”
郭襄子老眉一橫:“沒瞧出來。”
蘇洛陵將黃葉平放到地上,向郭襄子人模狗樣地行了個禮:“要不下水試試?”
第兩百二十章聞香識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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