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言情
安陽王身后的那幾個貼身侍衛立刻全身繃緊。拳頭握地“旮旯旮旯”地響。剡洛一聽,便稍稍退開些距離,免得這些人個個都神經緊張。
“喝酒談心?”安陽王抖起兩條眉毛,尖著聲兒反問,仿佛是懷疑自個兒聽了一般。他豁然猛地一拍桌子,“老子沒這個閑心喝酒談心!”
“哦……”剡洛裝作十分惋惜的模樣,“如此,可真是遺憾啊!”
“遺憾?”安陽王斜眼,已經有些不耐煩。
“呵呵……原本,我是想與王爺你好好敘敘舊的,如今王爺似乎是有要事在身,那……我就不便挽留了。”剡洛道,語氣輕輕柔柔的,但是聽到安陽王耳朵里卻是十分地欠揍。
果然,安陽王臉色怒紅,厥著兩片嘴唇站了起來你是意思?千里迢迢約老夫過江,目的何在?明人不說暗話,你們倆夫妻的斤兩老夫也不是沒有拎過,有花招,但管耍出來,老夫怕你們不成!”
“嘖嘖嘖……”剡洛越發輕松起來。正巧金寶喚的人,一一上了酒菜。他笑了一聲,起手示意安陽王稍安勿躁,“既然來了,喝口水酒再行離去也不礙。”
“你……”安陽王氣地要跳腳,他摸不透剡洛此番作為的目的,他如今覺得自個兒似乎被耍了,他像是個游街走藝遛猴的雜耍一般,分外難堪,老面子都給丟光了。
偏剡洛依舊氣定神閑,握起翠色的酒壺,往安陽王的玉盞里倒了杯清酒。
安陽王當即臉色發白,疑心那酒里有噬骨吞心的毒藥。
剡洛淺淡地笑過,抓起那個玉盞仰頭便將整杯水酒都灌進了喉嚨里,在那狹隘干澀只余無限寂寥的喉管里,澆下了一杯酣暢。
自從蘇綰離開,他多想借酒消愁,可……一想到他所愛的人正在遙遠的北方等著,他就強迫著清醒下來,滴酒不沾。安陽王,倒是一解了他的酒渴,煨了他清寒的相思之寂。
一杯酒下去,頓然打消了安陽王的疑慮,他這才漸漸松下了表情,不動聲色地端看剡洛。
剡洛挑眉,起手將酒滿上,遞給安陽王王爺大約還記得。我是如何入關的。承蒙王爺關照才有晚生的今日,這杯薄酒,聊表謝意。王爺,請吧!”
安陽王一頓,剡洛不說這個還不打緊,一說,就立馬將他的窩囊氣給勾了出來,悔不該當初將他的兵力留在西疆,這會兒連老窩都回不得了!也從未料到過他年紀輕輕便有能力引領百萬大軍,連同他都不得不忌憚著,受他掣肘。
現如今天下三分,多數藩王投奔到了剡洛的門下,安陽王不得不為考慮啊。他心中度量著,慢慢捏住剡洛遞的這杯酒,那沁涼的觸感透過指尖直竄上心頭,他不經有些瞠目,絲毫不敢放松對剡洛的警惕。
剡洛淡笑,酒氣熏紅了臉,那薄酒不薄,都是他們軍中自個兒釀的烈酒啊。他為也添了一杯,率先飲盡。翻了個空底兒給安陽王瞧。
安陽王見剡洛爽快,可不能輸給后輩,故也仰起頭來一口飲盡,舉起袖子揩掉嘴邊的酒漬,說道蘇,此番邀請之意,還是直說了吧。你我都是舊相識,知根知底兒的,有何話說不開的呢?”
安陽王可并不剡洛的身世,還是被蒙在骨子里,若是,這恐怕就得立馬逃回江北去了。
剡洛的指尖輕輕勾弄著玉盞,話題才進入到他想要進入的地方。他抬起頭來,笑道實不相瞞,晚生想請王爺共謀大事兒。”
安陽王瞇起眼,那白花花地兩道眉毛像兩條肉呼呼的花蠶。他止不住嘿嘿笑著問道大事兒?”
“我們……聯手北上如何?”
安陽王到底是老謀深算,胡子一撇故意裝作不大愿意干的模樣,板起來臉來說道你這不是拿老夫打趣兒嗎?你兵多將廣,糧草豐厚,緣何要同我聯手?你自個兒不就可以直接……”
“入秋了……”剡洛忽然打斷安陽王的話,“入秋后,江南的糧食可都是兩收的,我這兒糧草確實豐沛,可是,我畢竟是王爺您領進關來的,若我單獨北上,豈不名不正言不順嗎?”無錯不跳字。
“嚯?”安陽王吹起了胡子,“你小子便就這么明著膽兒地利用老夫?老夫也不是三歲的娃,我若同你一道北上。豈不那些好處都讓你給占了?”
“王爺,我話還未完呢!”剡洛瞟了他一眼,續道,“如今江北臨秋,很快又是冬季,那兒可沒補給給王爺作為后盾的。王爺若不是同我聯起手來,豈不讓那些將士百姓都活活餓死嗎?再者……北上自然是公平的,你我誰先打開宮門,誰,便入主永興!如何?”
安陽王一愣,既是被剡洛戳到了軟肋,又被他的公平之選給誘惑住了。靜了良久,才干咳了一聲兒咳……這個……”完全是他在揩油坐順風船,這蘇洛陵的腦子里再琢磨著些呢?
這天大的餡兒餅,安陽王一時還不敢去啃。
“王爺,我也不求您立刻給我答復,三日后,若您同意的話,便令人撤了江防如何?你也瞧見了,我江南的江防如今可是空虛的,實實在在的空虛的,這——夠誠意了嗎?”無錯不跳字。剡洛客客氣氣地道。
“哈哈哈哈哈哈……”安陽王大笑起來,“好!三日之后老夫再行答復你。君子成約一言為定!”
“好!”
“啪!啪!啪!”三記對掌明誓,在夜空下脆地如曇花盛現。
目送著安陽王趁著夜色離開,金寶護送幾人到江邊上船,再又折回小院兒來的時候,剡洛正兀自對著雨后茫茫幽淡的夜空醉飲發呆。
“,”金寶嚅唇,有些皺眉,“,已經將安陽王送上船了。”
“唔……”剡洛的杏眼迷蒙,撇過頭看向金寶,“走了?”
“是的。”
“好……好啊……”剡洛喟嘆。“果然事事都讓綰綰料中了,那安陽王端的是精明無比,與之周旋頗費周章啊。金寶,來……坐下,陪我喝一杯。”
“,”金寶蹙眉,“夜已深,你還是進屋休息吧,這幾日可不得大意,江邊得時時盯著才成,恐防有變。那老賊可不能放太多心的!”
剡洛眉梢微挑你是信不過我了?”
“屬下不敢!”
“呵……金寶,你說你還有不敢的?”敢覬覦主上,那叫“不敢”?剡洛始終是介懷啊,無比介懷!
金寶的臉色頓紅,僵著就這個話題無言以對。
剡洛又說道吧,今夜你不是屬下我也不是,咱們,只是深愛同一個女子的兩個寡人。我最后以的名義命令你,立刻給我!”
金寶一愣,繼而嘿嘿笑著,小跑,在剡洛對面坐下我早瞧著今兒是程將軍喜事想大喝一頓,卻被于參將給派遣了出來,一丁點兒喜酒都沒沾上呢。”
剡洛的目光閃爍,舉起玉盞對著半空,問道外頭熱鬧嗎?”無錯不跳字。
“熱鬧啊……”金寶頭一歪,抓起酒壺將玉盞添滿率先嘗了一口。
“那你可知,如今中正在何處?在干些?”
金寶有些霧水,素日里倒是聰明,可這會兒也不剡洛葫蘆里賣的是藥。
剡洛有些嘆息,微淡的語調緩緩敘述道他喜歡瓔靈,你嗎?”無錯不跳字。
“砰”,金寶的玉盞掉了下來,撞到碟子上濺出一杯的珠玉潑墨。
“呵呵……”剡洛笑了,“你想不到吧?無不少字”
“呃……”
“我是給中正一個機會啊,再讓他好好想想他要的是。但愿……他不會令我失望。”可惜今夜無月,否則月滿當空鉛華螢火該是怎番的熱烈。而無月。卻平添了許多,許多許多的凄清。
程東是人生得意美人在懷,而他的妻子,如今正為他在披荊斬棘,為他的江山沖鋒在前,生死茫茫。瓔靈該是幸福的了!
金寶匆忙扶起玉盞,對剡洛所說雖是深信不疑,可是到底訝異,他為何明于中正的心意,卻仍然將瓔靈許配給程東呢?于中正跟隨他鞍前馬后這么多年,到頭來卻還要親手送所愛的上他人的花轎,這——也未免太不近人情了吧?無不少字
剡洛似知他所想,睨了他一眼,說道你不會懂的,就連我都不,究竟中正選擇了哪一條路,才是我所希望的。”
于中正若是帶著瓔靈遠走高飛,他會難過于他的才干不能為他所用,會難過與他不辭而別棄了這十幾年來的情義;可若是他沒有帶瓔靈離開,而是遵照他的意思將瓔靈牢牢看住了的話,他的心里還是分外難過,為他心疼為他心酸——究竟是哪一樣,才是最為完美的呢?
他搖頭,苦酒入喉,熱辣而綿長,像喝進了一杯滾燙的血液,還帶著對方的體溫。
猝然,空中一支禮花竄入,長空橫際,照亮了半邊兒天,臥虹而過,閃了一下又飛快隱沒在黑夜之中。
那絲光亮將剡洛的臉印地發白,他喃喃地道終于……是洞房了嗎?”無錯不跳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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