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六章忐忑
第三百二十六章忐忑
呃——更新遲到。不好意思……(》_《)
金寶本身脾氣不差,可是凡事累到一定限度,那爆發起來可是安安穩穩似個西瓜太郎一般的。他不會在沉默中死亡,所以就選擇了在沉默中爆發。他將腰間的佩劍解下狠狠擲到桌面兒:“剛才細作來報,安陽王想讓咱們帶前摸路。今夜里可能會下雨,山路不好走,可能還會有泥石流,公子……這擺明了是吃咱們的豆腐。剛一開始不是說好的嗎,前鋒營是一路歸一路的,憑什么我們給打前陣?”
剡洛蹙眉,將杯子放下,問道:“你怕了?”
“我怕什么?”金寶一愣。
“那就是你對洛軍的前鋒營不夠信心。”
“……”金寶一時語塞。
“金寶,去,取壇酒來,你我喝一杯。”剡洛說道,眉目一定一定的,目不轉睛。
金寶臉上漸漸發燙:“公子……你不氣嗎?安陽王可是預備騎到咱們頭上來的。”
“有什么可氣的?”剡洛平靜地道,“一時的成功并不代表一世的成功,一時的失敗也并不代表一世的失敗。綰綰告訴我,凡事不可只看眼前……生氣,只會令自己成為對方可笑的把柄。金寶……我們要的。不是現在成功,而是以后。驕兵必敗……就讓他如此囂張也好,我們已經安然過江,兩岸百姓沒有受到任何戰爭的牽連,這已經是綰綰想見到的最好的結果了。過程……我們可以不去計較!”
剡洛的心平氣和倒讓金寶大吃了一驚,想了下心有所思:“公子……今兒你是怎么了?少夫人何時同你說過這些話呢?”
剡洛的眼神漸漸迷離……他扭過頭望著窗外,似乎正有細細縷縷的雨絲兒飄落下來,飛入窗口像灰塵一樣灑到他的臉上。他笑了笑:“就在剛才……我夢見她了,她說的。”
“嗯?”
“呵呵……”剡洛笑著,抬眸看金寶,“怎么,你不信?”
“不不……”金寶撓頭,這么長久時間的接觸了解,他已經對兩人之間的那種感情從鳴不平到羨慕再到驚嘆了。所以剡洛此刻說的這些話正好熨平安陽王之事所帶來的焦躁,一點兒都不令他奇怪,他只是奇怪于,為何剡洛的神色看起來那般忐忑?
“公子,是不是,少夫人她……”他不無擔心,蘇綰會出什么事兒。
剡洛搖頭:“別問我,我也不知道……我現在,就想喝酒。”
自那夜婚宴之后,剡洛就有了個毛病,一到心里有個什么事兒的時候,便會借機要酒喝,還非得金寶陪著。
金寶無奈,只得將佩劍重新收起來。說道:“是,屬下這就去。”
剡洛瞥眸:“金寶,說了幾回了,你我喝酒的時候,沒有尊卑之分。我不是公子,我只是剡洛,你也不是金校尉,你是金寶……你怎么總也記不住呢?”
金寶哈哈一笑:“這不還沒有喝酒呢嘛……”說著就跑出去了。
剡洛搖頭,在軍營里慣了,難免被一些其他氣質所渲染,就像是程東的不拘小節粗狂豪放,于中正的耿直正經……這兒所有的人啊,都在慢慢地改變著,從無到有,又從有,到無……就連蘇綰,她也變了。
曾經的活菩薩,浴血奮戰不輸兒郎,長劍鎖心果斷明利英姿颯颯,馬背上的崢嶸,令她紅顏風采更甚。那綸巾紅領,端的是美輪美奐。
但那,是他所認識的蘇綰嗎?是誰將她變得如此的?
是他吧?不少字
是他這一雙沾染鮮血的雙手,在為自己造就巔峰的道路上,將一個又一個的人,都用鮮血抹殺了。那些淳真,那些善良……那些慈悲,那些憐憫——為誰而生,又為誰而滅呢?
金寶從酒車里捧了滿滿的一壇子老窖頭進來,嘴里叼了兩只酒碗,“枇杷”兩聲兒摔到桌上,“咕嚕嚕”的聲音像是個為命運而擲的骰子。
剡洛張手穩住兩只上了青釉的酒碗,抬眸看他:“今兒想怎么喝?”
金寶脖子一哽:“悉聽君便!”
“呵呵……”剡洛笑道,“今兒,我想小口嘬飲,細細品嘗。”
“嗯?”
“怎么?不肯奉陪嗎?”。
“啊……不是不是!”金寶入座,怎么瞧今兒的剡洛有些怪怪的。他將酒碗推到一旁,在茶具上取了兩只小花杯,為剡洛斟上酒,試探著問道,“剛才你說夢見少夫人了,是個什么樣的夢?”
剡洛臉色微變,有些慘白,鬢角還有未干的虛汗。他搖著頭:“不是大不了的夢。”
“嗯?”金寶皺起眉。他在心里嘆息,苦于自個兒沒這個本事同蘇綰心意相通,否則他也想她入他的夢里來啊……不過,這有些想多了,他如今倒是真的希望他倆能平平安安地,永遠在一起啊。
剡洛捻起花杯。放在鼻翼下聞了聞,光是這酒味兒都能醉人,辣烈的勁道仿佛是帶著刀槍似地竄入鼻尖,從肺部一直將倒鉤的毛刺滑到最深處。他輕輕舔了一口,微微揚眉,說道:“難怪綰綰每次喝酒,她都是這般小心翼翼的。”
“嗯?”金寶不明白。
剡洛說道,眼睛亮晶晶的:“因為……這酒不是這么喝的。苦酒,該一飲而盡,那樣苦澀就會少停留一點時間。可是綰綰每回都是一小口一小口地,讓那苦澀在舌尖里慢慢回蕩,她是想,吃得苦中苦才能成人上人。做人一樣,我們行軍,豈不也是一樣的嗎?只有披肝瀝膽經歷過一切生離死別,才能夠站穩根基,不致動搖。即便有朝一日那座高塔塌了,我們依舊可以憑借著這份根深蒂固,東山再起。”
金寶如有所悟地點頭,旋即“咦”道:“莫非,這也是她夢中同你說的?”
“她如今活地好好的,哪里能夠托夢給我……”話到一半,剡洛忽然扼住聲音。嗓子里發干,胸口發痛,半晌才喃喃地說道,“她一定得是好好的才成。”
“呵呵……她是貴人,是福人,必能逢兇化吉。”金寶說道,語氣有些遺憾。
剡洛眉目一緊:“你不擔心嗎?”。
“擔心。”
“可為何瞧你不出來?”剡洛好奇。
金寶撓了撓頭:“公子,我若讓你瞧出來,你可以不尋我的岔兒嗎?”。
“呃……”這下換成剡洛語塞了,憋了老半天才哈哈一笑了去尷尬,抬起酒杯將酒一飲而盡。“咚”地一聲將被子扣入桌面。他忽而認真地道,“安陽王是老謀深算,想讓我們去趕死。不過無妨,這事兒還是靠將士們自個兒小心著點兒的,倒是打頭陣的事情,從今往后,非我們不可。我一定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到京都……我不想綰綰等我太久。”
“呵……”金寶干笑,誰能知道,這百萬大軍長途奔襲,為的不再是那個單純的目標了呢?不是那個奪目耀光的寶座,那個九五至尊的帝號,而是……僅僅因為,這個身上流淌帝王鮮血的男人,他不想讓自己的愛人多等他一分
兩人不知不覺又開始拿起酒碗來酣暢淋漓,酒入愁腸,卻也不似初時的那樣愁了。
金寶的酒量大不過剡洛,半壇子酒盡他就已經渾渾噩噩的天地都分不清楚了,一扎腦袋便靠到了桌面上,含含糊糊說著酒話。
剡洛尚有些清醒,推了金寶兩下,便也陪著瞇起了眼兒。
寅時初,天際越發沉地發黑,林濤怒嘯的聲音仿佛黑山里的老妖精在吶喊似地。眼看著山雨欲來風滿樓,剡洛才堪堪眨動了幾下眼皮兒。
腦袋還有些重,他揉了揉額角,見金寶睡得還沉,便起身拿了件兒衣裳給他蓋上,就此出了營帳。
不過一會兒,金寶便也醒過來了。身為軍人,早已養成了強迫自個兒清醒地習慣,雖然頭腦欲裂,可還是站起了身兒,睜開兩只紅通通的酒眼,一瞧剡洛竟然不在帳里,當下一震,更加清醒了。忙跑了出去。逮著個巡邏的兵便問:“公子呢?有沒有見到公子?”
那小兵眨了眨眼睛,指著遠處黑暗里的一個方向,說道:“公子往伙房去了。”
“伙房?”金寶傻眼兒,心忖自己沒聽錯吧?不少字
“是啊……”小兵無比肯定地對金寶點頭,說道,“公子將伙房里早起做飯的人都支開了。金校尉,你要不過去瞧瞧?”也只有金寶不怕死敢跟剡洛對著干。
金寶一把丟開小兵,大步流星地便往伙房去了。心道剡洛該不會想火燒連同歸于盡營吧?不少字
到了伙房近前,才見相安無事,稍加寬心,掀開帳簾進去。只見一團的云霧裊繞間,剡洛正捋起衣袖切著一排蛋絲兒,灶膛肚里熊熊的火焰怒燒,鍋子旁邊兒的清水里浸著一團團如清疏不亂的面條兒。他在心里“嘖嘖”了兩聲兒,沒想到剡洛還有這手啊……想著便走上前去:“公……”話到嘴邊兒又給噎了回來。
剡洛身子一震,抬起臉,在煙霧蒙蒙里看向金寶,露齒一笑:“你也醒了?”
“呃……”金寶忽然之間不知道說什么好,因為剛才那一下閃神,似乎瞧見了——剡洛的眼淚!他在哭……這讓他的心里分外難受。蘇綰不在,他便自覺自發地想盡自己所能地保護剡洛,淡然讓他受一丁點兒的傷害,蘇綰定然會難過。他喜歡蘇綰,便也一樣不能讓剡洛收到傷害。可是……如今,那傷害卻令剡洛這等男兒默默掉淚,那觸不到的傷口在哪兒?他一下覺得自己對蘇綰十分愧疚,似乎未將剡洛照顧好。
剡洛笑了笑:“餓了吧?不少字本公子親自下廚張羅金校尉的早膳,你瞧你這面子,都得用腳盆子洗臉了。”
第三百二十六章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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