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內的俄羅斯人在那東城坍塌的那一刻,就像是他們內心的堅持也隨之而坍塌,那位一直站在那鐘樓上敲擊著大鐘的修士,呆呆地看著那東墻彌漫的煙塵盡散之后的凄慘形狀,他甚至忘記了自己敲擊著銅鐘的職責,不停地在胸口畫著十字,企求他們所信仰的上帝,解救他們的靈魂。無彈窗
那些婦女和兒童尖叫著四下地躲藏著,甚至有些人為了搶奪一個能夠容身的地窯而把槍口對準了自己的同胞。
炮聲仍舊在持續著,但是,卻無法壓制那坍塌的城墻外圍傳來的吶喊與歡呼,還有那嘹亮的沖鋒號聲。
“上帝啊!……”看著那些黑衣黑甲的東方人發著震耳的吼叫聲,殺氣騰騰地撲向那已然坍塌的城墻,上校阿爾沙文雙手合攏在胸前,緊緊地握住那個十字架,一雙灰藍色的眼珠子里滿是驚恐與絕望。
阿爾沙文伸手拽住了身邊的衛兵,大聲地叫嚷著,咆哮著。“讓那些元帥留下來看守糧草的哥薩克人趕過去,讓他們都過去,堵住缺口,否則我們就全完了,該死的,還不快去!”
城墻上殘存的部隊正在驚慌失措地阻擊,卻引來了那些像狼群一樣的華人士兵犀利的反擊,清脆而又刺耳的槍響后,尚未坍塌的部份城墻上總會發出凄厲的慘叫,有些士兵直接捂著傷口,從那城墻上摔下,砸在地面,變成一灘肉泥。
“哥薩克!出擊!”城內最后的一只預備隊,原本是奉了魯緬采夫元帥,留在了烏金斯克要塞之中,看守三萬遠征軍糧草的一千名哥薩克。
作為城守的阿爾沙文是沒有權利違抗魯緬采夫元帥的命令,但是現在,眼看要塞就要被攻破,等到那些中華帝國的軍人攻城了要塞,那么,等待他們的也只有一個結局。
很快,那些哥薩克以最快的速度來到了城墻已經坍塌的東城,這些最擅長使用手中的彎刀,騎著戰馬,將敵人的頭顱斬下的哥薩克現在只能憑著雙腿,揮舞著手中的彎刀,在那凌亂到難以落腳的廢墟上,阻擊那些武裝到牙齒,已經涌上了前來的華人軍隊。
一千多名放棄了戰馬的哥薩克英勇地舉起了他們手中的彎刀,披著簡陋的皮甲,嚎叫著撲向那廢墟的頂端,這些英勇的哥薩克相信,只要手中還握著武器,那么,他們將無所畏懼,所向披靡。
雪亮的彎刀仿佛構建成了一個危機四伏的森林,數百年來,哥薩克人憑著的就是自己無畏的勇氣,還有強壯的身體,以及信任自己手中的武器,才能夠在歐亞大陸上殺出赫赫的兇名。
而他們的對手,那些已經在步槍上安裝好了三棱刺刀的中華帝[]人面對著那如林的彎刀,卻毫無所懼,舉起了安裝了刺刀的步槍怒吼著迎而沖上去,灰色的哥薩克,與黑得妖異的中華帝[]人,就在這斷墻殘壁下,猶如兩股勢不可擋的洪流,撞在了一起……“快,都到地下室去,讓老人和孩子先進去,再快點,修士們,拿起你們手中的武器,與我一起守住這里,這是上帝的庇護所,絕對不能讓那些該死的異教徒涉足一步,絕不允許。”一位武孔有力的修道士手中拿著一桿燧發火銃,站在那大門口,向著身邊的同伴大聲地咆哮。
激烈的廝殺聲與槍炮的轟鳴仍舊在持續著,而東城傳來的聲音卻越來越近,這些沒有接受過軍事訓練的修士們即使拿著武器,也不能掩蓋他們內心的恐慌與脆弱,只能拚命地在心中念誦著上帝的真名,祈禱著出現奇跡。
“啊……”一位英勇的哥薩克手中的彎刀狠狠地劈下,卻被自己的對手用刺刀架開,而還沒等他作出下一步的動作,另一把刺刀猶如一條竄出洞穴的毒蛇,陰險地閃現在他的左肋,狠狠地,沒有一絲一毫猶豫地由下而上地扎進去,刺破了那防御力單薄的皮甲,刺破了衣物與肌膚,深深地扎入了他的胸腔。
他張開大嘴的怒吼變成了哀嚎,不過很快他就再也發不出聲音,只有一股股的血沫從他的喉嚨里涌出,就像是一個喝酒喝到吐血的醉鬼一般,搖搖晃晃地一頭栽倒在那滿是碎磚亂石的廢墟上。
他努力地睜大眼睛,似乎想從身邊看到同伴的身影,能夠從他們那里獲得幫助,可他看到的卻是一個接一個倒下的身影,那些卑鄙的東方人的槍口時不時噴灼出來的火焰,總會讓一名勇敢的,刀法精純的哥薩克勇士抱住被擊中的傷口絕望地倒下。
耳朵所能聽到的聲音漸漸地模糊,眼睛所能看到的東西也正漸漸昏花,而在這個時候,又一名黑衣黑甲的華人士兵沖了上來,那結實的厚底皮靴重重地踩在了他的胸口,揮動著他手中的指揮刀,號召著更多的華人士兵涌入缺口,將那些哥薩克掩沒在黑色的浪潮當中……--------------------
哥薩克騎兵少校尤先科站在那圖隆兵站用原木搭建起來的哨塔上,觀察著遠方,眉頭緊緊地攏成了一個川字。他的身上,這座原本由磚石壘建起來的堅固的兵站此刻卻更像是收容乞丐的場所。
原本高大的磚墻早已經被毀壞成了一地的亂石,就連兵站里的建筑物也幾乎沒有一件完好無損的,甚至你還能夠在那些凌亂的房間和石堆之中嗅到難聞的惡臭。
這一切,都是那些該死的東方人在去年的冬天干的,他們用最卑鄙無恥的手段偷襲了這些兵站,殺光了兵站里所有的俄羅斯士卒,搗毀了那堅固的城防,妄圖想要摧毀掉俄羅斯人花了數百年時間向東方開拓與冒險的成果。
而現在,他們的舉動已然激怒了尊敬的女沙皇陛下,激怒了整個俄羅斯帝國,現在,強大的遠征軍已經來到了東方,將會為那些已經長眠于這片土地之下的俄羅斯勇士們復仇,讓那些卑鄙而又無恥的東方人付出應有的代價。
但是現在,奉命駐扎在這兵站廢墟的五百名哥薩克騎兵與兩百名俄羅斯步兵只能只在這破地方,看守住這條交通要道,以防止大軍的糧草通道被那些狡猾的東方人給截斷,那么,將會給遠征軍帶來難以估量的損失。
草草用原木搭建起來的營房,還有用原木與那些碎石壘成的圍墻,不過,對于這種防御工事,尤先科幾乎不報任何希望,不過他同樣也并不太在意工事的優劣,因為在如此強大的俄羅斯遠征軍跟前,任何的敵人,都將只能在鐵蹄下呻吟。
對于東方人的理解,在尤先科的思維之中,東方就是黃禍的根源,所有的東方人都是騎在馬背上,拿著刀和弓箭,嘴里邊發著怪叫沖鋒,卻總是被那些火炮與火槍給嚇得狼狽逃竄的蒙古后裔。
而現在,在西方,那些昔曰騎在所有歐洲民族的頭上的蒙古人,一個又一個的汗國都已經變成了俄羅斯的附庸,甚至已經臣服于俄羅斯的腳下。
這樣的敵人,這一只強大的遠征軍自然可以輕而易舉的戰勝,但是現在,出現了一個小小的問題,這讓尤先科少校有些不開心,因為本該昨天就抵達這個兵站的糧草押運隊居然沒有如預期的一般按時抵達。
而今天,尤先科少校已經在這哨塔上足足地站了將近兩個小時,已經臨近了中午,仍舊沒有蹤影。
“昨天就應該有軍糧運來,但是到了現在,我甚至連一個人影也沒有看到,難道那些烏金斯克要塞里的懶鬼們忘記了元帥閣下的吩咐了嗎?”煩燥的尤先科憤憤地拍打著那粗糙的原木柵欄,努力地繼續觀望向前方那的道路。
“或許是耽擱了吧,這樣的事情是常有的事。”旁邊,俄羅斯步兵中尉帕柳卡聳了聳肩膀不以為然地道。這位中尉是烏金斯克要塞派出來配合尤先科中尉鎮守這個兵站的,看樣子東方人的懶惰已經影響了這個蠢貨,居然把這樣重要的事情看得如此不以為然。
尤先科掃了一眼這位中尉,轉過了頭來向著站在自己身后的哥薩克衛兵吩咐道:“去找到拉基米爾上尉,傳達我的命令,讓他帶上一隊騎兵,前往烏金斯克要塞,去問問我們那位尊敬的上校,到底什么時候才能把糧草運送,希望他只是一時的疏忽,并非沒有把元帥閣下的吩咐不放在心上。”
很快,一百名哥薩克騎兵就準備好了自己的武器與坐騎,大聲地叫嚷著,催促著座騎離開了兵站,順著那簡易的大道,朝著烏金斯克要塞方向狂奔而去。
看著那些矯健的哥薩克騎兵的身影消失在了視線之外,尤先科的嘴角微微地彎起了一個弧度,這才是這個世界上最英勇的騎兵。
尤先科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剛剛咬開了一瓶烈酒的瓶塞準備痛飲一番的當口,卻聽到了那門外傳來的大叫聲。“少校,我們的騎兵回來了!”
“回來了?看樣子應該是遇上了運送糧草的那些蠢貨了。”尤先科猛灌了一口烈酒,悻悻地將瓶塞蓋上轉出了營房,剛剛走到了營房外,尤先科已然能看到了遠方那疾馳而來的哥薩克騎兵的身影,但是,那些原本看起來應該興高彩烈,志氣昂然的哥薩克勇士們為什么顯得如此的倉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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