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這副姿態的靳東海立刻警覺,低聲問,“怎么了?”
他和劉成都是老刑警出身,一個是正局級偵查員,一個正廳級偵查員,偵查和反偵查的意識極為出眾,劉成向來謹慎,狡兔尚要三窟,這棟別墅亦是他的秘密場所,知道的人十分之少,也是把他靳東海視為親信,才會讓他來別墅里商談,而對于其他人來說,這里不可謂不是禁區了。
劉成又收回視線,搖搖頭,“沒什么。”他剛才似乎看到對面坡道處晃過一些影子,但是仔細一看,那里林影茂密,哪里有什么人。
靳東海就返身走出大門,門口的兩個黑服男子轉過身來,靳東海眼神示意了那個坡道,對兩人道,“去檢查檢查。”
隨后又走回別墅,劉成對他這個極為善于察言觀色的舉動頗為滿意,兩人又討論起其他的事情來。
不一會兩個上山的便衣又返了回來,對靳東海搖搖頭,示意什么也沒有。
事實上當看到劉成和靳東海進入別墅內交談之后,蘇燦就知道再也探不出什么東西,這樣呆下去,只是在浪費時間罷了,也就起了身,背上登山包,從另一條小路出了這片區域。
事情一切都在按照原先的軌跡在發展進行著,針對劉成開刀這件事本就急不得,畢竟劉成的身份可是非同小可,這種身份所影響到的東西完全就是一省之地,后世的劉成也是因為所治下黑社會嚴重猖獗,社會治安弊病詬多的情況下,他才慢慢的暴露,對他進行的活動看似一鼓作氣,事實上是通過了不少于一年的精心準備,每一次的打黑中收集證據,打掉他的旁系,再一步一步收緊把他網羅。
而劉成在后世面對檢察機關的指控中,更是利用他豐富的刑偵經驗周旋,當庭否認自己接收了巨額賄賂,與黑社會劃清界限,更矢口否認多起強奸罪名,面對許多指控的時候,更是將責任一口氣推給自己老婆,稱很多筆有明目的收錢記錄,都是他老婆收的,他根本不知道。
最后還是他老婆開了口,找到了巨額藏錢地,才讓劉成無話可說。
現在的蘇燦,要加速劉成的這個過程,無疑是在改變一件重大事件,必須謹慎小心,若是被劉成發現,以他的黑社會背景,對自己作出什么絕對不需要負擔什么后果。
他已經成為了如今劉成案中的最關鍵性人物。
現在的西南政局顯得頗為有些不穩,可是單單劉成,就可以斗垮一個王系的大佬,令整個西南部政局派系的力量扭轉過來嗎?蘇燦不從政,可也知道這里面細枝末節必定十分復雜,牽扯到的恐怕并不是劉成這一個人,而是他背后的派系。
張知茂倒了,省上,乃至于周邊幾個市都有調整,王薄如今更顯得龜縮一地,孤立無援,王家派系這次是處于徹底的萎靡狀態。
恐怕不限于西南地域,在外圍觀望的許多人來說,對此也是無比欷歔的吧。
劉成雖不至于能夠代表他背后的整個派系力量,但是絕對是關鍵杠桿型的人物。如果他隨后又出了問題,這會讓多少人大跌眼鏡?又會有怎么樣局勢的扭轉?
要換從前,這些對蘇燦,一個升斗小民來說,幾乎就是八竿子打不著一下的問題,更何況,他現在還不算什么升斗小民,他甚至于只是一個正在懵懂高一年級的高中生。
可是重生之后,這一切也就不一樣了,蘇燦突然發現自己在機緣巧合之下,竟然是擁有了能夠左右西南省目前政治格局的能力,鑰匙竟然就是自己身上的這部照相機。
八月,秋意盎然,劉成開著車飛馳在回歸自己牧馬山別墅公路上的時候,那些山脈間的樺樹在這黃昏間金黃一片,風一吹就大片大片的搖曳起伏,他的心情也都十分飄然。
回到家里,泡了杯熱茶,劉成開始看電視,擺弄著留學的兒子給自己寄來的手機,數碼相機這些玩意兒。
天色暗下去,別墅奢華的裝修內部燈火通明,外面的庭院路燈也都頗有幾分雅致。
看著時間差不多,劉成也就從家里擰了兩提油紙密封的包,出了院門,來到池塘邊緣,拍了拍油紙包,又謹慎的環顧了四周,隨后將油紙包拋入水中,咕嚕兩聲,油紙包沉重,眼看著就沉入了池底。
劉成再擰過一提,又是一拋,啪!得濺起一片水花。
這些水花的聲音讓他很愉悅,仿佛有什么重要的東西在他生命中沉淀了下去,說不出來的充實。
拍了拍手,劉成心里面開始琢磨著這別墅里是不是該養條看門犬了,久不居住,水龍頭和冰箱表層都氧化了,再讓自己在夏海這邊的朋友或者親戚定時來打理一下,這房子空著,還是怪滲人的。
在池塘邊站了一會,一輪紅日在山脈沉了下去,劉成這一刻負手而立的神態表情,很有超凡脫俗的味道,像極了某個山坳里,隱世不出的獨孤求敗。
在對面坡道,長滿葦草和緩緩有樺樹黃葉旋轉凋落的小路上,這一刻也有一個男孩沐浴在落日紅光之中,他手里還握著一個照相機皮套,額前的頭發在光線里泛著亮堂的毛邊,他轉過頭,朝著別墅那里咧嘴一笑。
如果從直升機視角從天俯瞰,會發現這中間隔著一個山頭的男子和男孩兩人詭異姿態,雙方像兩個約好在某地大戰三百回合的劍客。
只不過這一次,這個中年絕世高手似乎是被卑鄙的偷襲了。
八月中旬,曾娜的慶功宴在凱萊賓館進行,她在十天前收到了榕城西南醫科大學口腔科專業的錄取通知書,國內大學在國外排不上名次,西方幾乎不承認中國的大學學位,但是榕城西南醫科大的口腔醫學例外,每年都有港澳臺及海外的學生來此求學,患者也來自海內外。是國內唯一進入世界先進水平行列的大學專業,也可以說是中國在世界上最出名、最牛的大學專業。
可想而之,曾娜能夠考入西南醫科大學的口腔醫學專業,這亞洲第一的牙科專業,對蘇燦家族來說會有什么樣的震動。
曾珂蘇理成只知道西南醫科大學的名頭,卻大不知道有多牛,還是在曾全明的介紹下,他們才有所了解。
蘇燦受到了破天荒的禮遇,舅母,最近官腔氣越來越十足的大舅,甚至于眼高于頂的老姐,對蘇燦都刮目相看。
因為曾娜在報考志愿的那段時間里面,嗯,蘇燦反正有很多原因,都呆在他們家里面。
蘇燦知道后世的曾娜成績突出,她最想報考的也是西南醫大的口腔學,只是擔心成績不夠高,因為要上西南醫大不難,但是惟獨它的口腔醫學歷屆收分線是高得離譜,后世的曾娜也是出于這個考慮,就填報了另外一所醫學院,誰知道考下來的分數,卻是已經達到了那一屆的收分線,結果和自己理想的學校失之交臂。
這是自己后世老姐心里唯一的一個痛,后來研究生畢業,也擠不盡省上的正規醫院,只能托關系找了家軍屬醫院的體檢中心,上班倒也輕松,不過這不是她的夢想。
大舅曾全明如今是建委主任,建設局局長,凱萊賓館辦下的酒席可是擺了二十幾桌有余,華麗的大堂內部一派喜氣洋洋,曾娜穿著一件漂亮的長裙,似乎還特地的上了淡妝。站在門口和自己母親迎接客人,小弟曾圓就在暗地里拐了自己胳膊上一下,偷偷道,“我第一次發現老姐可以這么漂亮!”
門口的車不乏奔馳,奧迪,旁人一看就知道哪個大人物在這里豪宴。
市委機關一些頭頭腦腦也都到場慶賀,除此之外,銀行系統,金融系統,夏海市房地產牽頭,都是夏海市叫得出名頭的人,皆盡宴請在座。
大舅曾全明再不似一年前那臭脾氣的知識分子形象,如今的他威嚴中,不免多了幾分鎮定和隨和,脾氣也不是那么臭了,面對一些市主要領導還面露微笑,他平時不茍言笑是出了名的,在這些主要領導面前,說的話恰到好處,這一笑,竟然讓別人體會到一種獨特的舒坦,上桌也是喜氣洋洋。
蘇燦一家自然是在家屬席上面,小舅曾兆丁更是水漲船高,以他左右逢源的能耐,有個在市建委的大哥,所干的事自然有所成績,這點從曾圓最近身上穿的都是阿迪,耐克等一身下來最起碼一兩千的衣服裝束看得出來。
曾兆丁一圈活絡,和現場一些人結識熟談下來,倒是對曾珂笑道,“嘿,以后你家兒子考起大學了,我也等吃你這頓飯!”
曾珂就呵呵直笑,在他們看來,無論事業上賺多少錢,只要自己兒子學業上有成,有所突破,這比什么都要高興。
曾珂就梛耶道,“我兒子還不是你外侄子,你咋個不說你請他吃飯喃,噢,你就等起這頓飯的了。”
曾兆丁看了一眼蘇燦,他們向來關系不和,曾兆丁就有些不太自然,笑道,“哎,我外侄子考起大學了,我肯定是要送一份厚禮的嘛,吃個飯好簡單嘛,我天天請都可以,但是禮物嘛,就代表我這個小舅的心意了。”
“學姐,聽說你考上西南醫學院了,恭喜你!”一個好聽的聲音傳來,曾圓下意識朝著門口望去,就有些滯住了。
陳靈珊捧著一個透明玻璃盒裝著的白玉馬遞給門口的曾娜,表情驚喜。
“謝謝!好漂亮!”曾娜接過,看著陳靈珊目光又是一亮,“靈珊你今天也好漂亮啊!”然后對陳靈珊的父母笑道,“陳叔叔,阿姨,請里面坐。”
陳父和自己老婆對視一眼,心情自然是十分激動,在三個月前,他事業處于低谷,公司出了問題,面臨岌岌可危的地步,然而這三個月里,他投資事業上面遇了貴人,一下有了好轉。
要換從前,像是眼前這種市建委主任邀請的宴席,上面不是市頭頭腦腦,就是房地產大亨,有名的商人,哪里輪得到他?
就上次靈珊生日請客,他請到最重量級的也只是個商業局副局長,還是匆匆打了一頭就走,而現在,他也有列席建委主任,建設局長,市長,面前紅人曾全明宴會的資格,看到滿場的市頭腦,他老婆更是得意,仿佛一夜之間,他們家就晉升進入了夏海上流社會。
在這一刻,一個很微妙的角度,陳父仿佛瞅到了熟人。
大涅磐的劇情主線不是蘇燦初中高中大學社會這種模式。而是蘇燦的成長升級壯大過程,我想從這方面來看,大家就不必拘泥于高中,大學這些階段了。
以蘇燦重生者的身份,就是要更加珍惜時光讓自己積累經驗升級成長嘛。
總之這一卷開始進入高潮了,也會盡快完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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