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同拿到了手,在對方電話打過來的當兒,蘇燦一行人已經在了高速路回上海的路上。
“王總啊,沒辦法,我這里臨時有事,我得趕回去,至于還款的事,我們在找個時間另外計議吧,你也別急,我們下次再好好聊。”唐父接起電話,現在底氣都足了許多,有了合同,自然也不是盲目應對了。
“無論如何,蘇燦你今天,好樣的。”李嵐忍不住驚喜,在蘇燦肩膀上重重拍了一巴掌。
蘇燦已經不是三年前那副單薄的樣子,對他這一手全盤擋住,肩膀上的麻疼正好顯示了李嵐內心的波瀾。
“今天那份布置,咱們這叫奇兵八陣,對方還單槍匹馬,就再來三個人,唐總也能順利的拿到合同,到時候咱們可沒做什么手腳,他們合同不見了,自然也就自認倒霉。”
唐父有點臉紅,擺擺手,“這種詐術,也是逼不得已。如果是合同原件,我們不定還構成了犯罪,不過既然只是復印件,也無傷大雅。但是現在,至少掌握了情況。”
“現在集團上下簡直人心振奮啊,這是我們最近最好的好消息了。”李嵐抽著一支煙,原本在有唐父的車里,他是不抽煙的,但今天,無論如何也忍不住了,唐父也沒有干預。
長長的沿海公路蜿蜒從地平線繞向更遠的城市市區,臨近黃昏,蘇燦趴在窗戶邊上,靜靜的感受著昏黃的光線和海風吹拂在臉上的感覺。遠離繁華市區的喧囂,遠離平靜的校園,遠方海岸的粼粼水光和夕陽交輝的景致可不常有。
“蘇燦,在想什么?”唐父注意到這個吹風的少年。
“沒想什么,只是覺得,外面很寧靜,不像剛才的緊迫。”
這個少年與眾不同,有著詩人的感性以及理科生冷峻的理性,在那種情況下,他能夠想到這樣的辦法,實屬罕見,也深喑商場里有時候一個細節,就會導致毀滅與重生兩種截然不同結果的殘酷。
唐父想了想,用一種像是對唐嫵的語調說道,“其實對方罵我,我一點也不生氣,我也明白,他們背后也有職工和企業,拿不到錢,企業倒閉,不知道多少人在戳這些人的脊梁骨,他們代表的也是一個集體的利益,難免氣急敗壞了一些,而我也代表著東林和唐氏背后這么多人,我們任何一方,誰都有不能輸的理由。所以商場是殘酷的,但是這種殘酷也是不可避免的。蘇燦啊,以后你要在我這個位置,接觸到這些,也就知道了。只可惜現在你和唐嫵只是大一啊,要是三年后,我就不操心了。”
司機繼續開車,李嵐繼續抽煙,辦公室主任繼續看合同,眾人都保持表情自然正常假裝沒聽到。
唐父這句話的意思可明顯著啊,三年后不就是蘇燦大學畢業,大學畢業不是找工作創造財富養活自己的時期嗎,有唐父在,又和唐家小姐關系,這蘇燦還不是一個入主唐氏企業的姑爺啊。
唐父不培養他做接班人,那要找誰?
這個信息對現場的李嵐,辦公室主任,以至于司機來說,都是相當寶貴的。
今趟蘇燦這么一妙計,無疑是對東林集團內部悲觀派打了個回馬槍,足以達到穩定內部的高度,結束這段時間來的人心惶惶。
要知道因為幾天他們全體找合同的關系,新被招進來的有些人都被嚇走了,其中有個就是李嵐一朋友大學暗戀過的女生,人家為了前途和命運離開過后,這朋友最近是很欷歔遺憾的,身心疲憊。
大廈將傾,任何個人的情感,都是很渺小的事。
那個查看著合同的辦公室主任看完了整份的合同資料過后,這才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這簽的是什么合同,完全就是高利貸合同嘛!92年因為投資采石場借了4825萬,月息三分,每一百萬每個月就要還款三萬,這九年里面老東家陸續有還款,但是卻一直拖著,至今為止利息都還有6500多萬,就這樣一份合同,每拖一天,利息都是十幾萬啊!”
“確不確認是高利貸合同,能不能從這里打突破?”
眾人齊刷刷的把目光朝著蘇燦望了過來。
蘇燦奇忖,這都望自己干什么,隨即立時想到自己是以有個法律世家同學的借口參與進來的,而東林集團的律師合作事務所在上海圈內不是很有名,而且最近因為老東家去了,和唐父聯絡并不密切。
反應過來蘇燦想了想,隨即道,“可能沒法推翻,雖然這是個高利貸合同,但這個利息普遍來說不算太高,應該是受《合同法》保護的。這是借貸雙方出于自愿的行為。”
“回去請法律界專家再驗證確認一下,是否能夠從合同這里下手。這可是奇聞了,東林的老東家老李是個精明人,決計不會簽這樣的合同,但這老李為人酷愛出險招,行險路,否則也不會留給我一個做出品牌,卻又這么漏洞百出的東林集團。老東家是個大氣的人,他一定是用這筆錢用到了其他的方面,而我們現在卻渾然不知,不能當這個替死羊。”唐父整理了一下思路,皺起了眉頭。
在房地產業界,高利貸的介入已經不算什么奇聞,有些高利貸公司甚至以此拖垮了無數的房地產商,只是蘇燦沒想到唐父接收的爛攤子,竟然和此有關,而且對方還是一家政府背景的公司。
“唐總,你可以看一看合同細則。”辦公室主任一邊說著,一邊把合同給唐父遞了過來。
蘇燦接著落地上的幾頁附件扉紙,“這些附件是什么?”
“一些無關緊要的賬目流通報表,唐總拿合同的時候,順手捎著了,沒什么內容。”辦公室主任這時候也不敢輕視蘇燦的年齡,連忙道。
蘇燦“哦”了一聲。大體的看了一下,的確是繁瑣的曲線圖,一些無關緊要,但是有個細節引起了他的注意。
“香港?這筆轉賬款項打到了香港,又是怎么一回事?”蘇燦拿著賬目,“這是這九年里面東林陸續的還款流向吧,這筆款項看得到是從東林公司打過去的,可怎么又會在對方的賬目上面,轉倒了香港呢?”
眾人的眉頭都皺了起來,很明顯蘇燦的發現,是他們沒法解釋的范疇。
回了上海,蘇燦被直接送到了南大校門。
唐父也來不及見唐嫵一面,畢竟現在處于非常時期,他還有很多東西要處理,譬如說回到公司,把這份合同復印個五六份,同時分別用保險柜給裝起來,這簡直太重要了。
辦公室主任看著蘇燦的背影,就笑,“唐總,這孩子挺機靈的,又是在南大這種高等學府,你女兒也在這里吧,哎呀這所學校畢業的學生,以后出來可不一般啊。”他倒是想起了蘇燦竟然會從不起眼的附件上找到些問題,他卻忽略了,這多少有些讓他久經行政工作的老臉沒找到關鍵問題而掛不住。不過想了想那個男孩未來的身份,他到是不吝多些贊美,讓老總心情開闊一些。
果不其然唐父露出一個寬慰的笑容。拿出了手機,對于這份合同內容的問題,再沒有請教自己的司法界老婆更有權威性的選擇了。
汽車發動出去,已經是傍晚,路燈照著樹林影影綽綽,在黝黑锃亮的車身上倒影出流光溢彩。
蘇燦回到學校,卻著實愣住了,校門入口的長椅上面,那有個女生斜躺著,枕著歐式椅子的扶手,已經睡了過去。
蘇燦鼻子一酸,快步上前,在長椅旁坐下,唐嫵很驚醒,長睫毛律動了一下,睜開。
看到蘇燦,瞇了瞇眼,發絲從耳鬢后飄出幾縷,收了腳坐起來,有些熟睡后的慵懶,“什么時候回來的?”
“剛剛才回來,等很久了?”蘇燦看著唐嫵短袖的皓腕,上面有了兩個小紅包,心疼道,“你是打算來喂蚊子的?”
“偶爾獻獻愛心,它們咬了我,至少有兩條不會咬過路的人了。”
唐嫵依然是冷幽默,眸子似乎這一刻才從短暫的小憩后重新注入了深泓,看了蘇燦一眼,“吃過飯就過來了,反正很幽靜,在這里看書...也許會遇上你。”
路燈,長椅,梧桐掩映下,那些建筑和教學樓都褪去了主角的位置,隱沒在了夜色的陰影之側。南大無湖無河池小泉細,因為“缺水”而引以為憾,梧桐樹替代了這種憾事,鋪泄的光陰覆蓋了整個悠然的校園,有時候丈量了從這里走過的人倉皇的四年。
而蘇燦在這這所大學里面,聽到了一個最動聽的宣言。
也許會遇上你。
那些牽著手走過的情侶也許不會一直這么走下去直到步履蹣跚,那些在燈光球場下為男子吶喊的女生也許有天記不得大學里這么激情荒唐的一幕,那些自習室下的人們或許還在孜孜不倦吸收著創造財富與樹立信仰的知識在心里為未來的理想添磚加瓦,而大學之外的城市區域車流如織,在夜晚拉出一條條的光帶,運作著這個城市的發展和建設。
這一切都突然在蘇燦的面前遠離。
“我突然很想成為那第三只蚊子。”蘇燦一手扶著椅子靠背,一手掌著扶手,逼近唐嫵。
唐嫵的軀體蜷了蜷,美眸掃了他一眼,“那一定是最流氓的一只。”
十一點才到家,今天星期五很忙,只有一章。
我會力圖為大家帶來新的突破,大學了,束縛大,機遇也很大。
烤魚一直在吸取意見,不斷的總結,不斷的尋求表現更高質量,更優秀的爽點,我不想浪費每一個可以寫到的環節。
安心為大家寫書,就是很大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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