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青釉瓷以鐵為主要著色元素，采用多次施釉法，入窯后經高溫強還原火焰燒成，釉色瑩潤青翠猶如青梅故而得名，梅子青釉是南宋時期龍泉窯創燒并迅速達到巔峰隨即又走向衰敗的青釉品種。經過唐風的初步鑒定，這個梅子青筆洗應該出自南宋龍泉窯，官窯看款，民窯就不一定了，迄今為止，還沒有發現過有款的梅子青。因為高品質的梅子青存世量非常稀少，所以它的價值不是唐風賣給楊程明的那個氣死官窯所能比的。

問題是，這個梅子青筆洗有殘損，露胎的器底有足磕倒還好辦，修復的難度并不大，用相同年代的瓷器碎片的瓷胎粉碎研磨成粉進行填充修復即可。但這個筆洗不光有足磕還有傷釉，與宋代五大名窯的瓷器相比，梅子青胎薄釉厚，所以傷釉的部分就像厚玻璃的缺口，上面有明顯的層次感，這就大大的增加了修復難度。萬幸的是這個筆洗還沒有沖口，這是行話，就是指碰撞后產生的裂紋。

足磕易堵，沖口難補，傷釉最苦，要補釉必然就會用到現代的化學試劑，雖然現代的修復技術很高超，但再怎么樣它也比不上原裝的好，還能修復呢？它就不是那么回事兒。而且，修補之后，它的價值也會大打折扣。

雖然美中不足，但唐風肯定還是要買的，事到如今，他只能希望爺爺認識的那位博物館老友能想點辦法了。他問攤販道：“這又是怎么賣的呀？”

“您真厲害。”攤販一拍腦袋，說道：“您看上的都是我這里最好的，這東西呀，它挺貴。”

“嗯。”唐風說道：“這次又是哪個農民從地里翻出來的呢？”

“哪來那么多巧合呢。”攤販說道：“這是我們村淘河道”

“您別。”唐風連忙打斷他的話，他說道：“我怎么老覺得你們村不太一般呀，什么好事都讓你們村給占齊了，要真那樣，國家還不得把你們村翻個身？別廢話了，多少錢吧，貴一分我都不要了。”

“哎，既然投緣，我也就開個實價給你。”攤販說道：“一萬塊，這可真不能少了。”

唐風伸出五根手指，說道：“五百！”

攤販搖著頭說道：“您這就不誠心了。”

“你還想騙我！”唐風指著那個磕口對攤販說道：“看見沒有，這是新痕，真要價值一萬塊，你會這么不小心？你可別拿我當冤大頭，我就是覺得這東西擺在家里挺好看才要的，你要再胡亂開價我可真要走了。”攤販自己不知道價值確實容易讓人撿漏，但不知道價值他也就不知道心疼。認為這個筆洗是梅子青瓷，那是唐風的判斷，攤販根本就不認為這是梅子青。壞就壞在這里了，成天擺在地攤上兜圓了就走，磕了一個小口已經算是好的了。

“哎，你眼光真好，瞞不了你。”攤販說道：“我這東西收來一千九，給你兩千塊。”

“那好吧，看你擺攤也不容易，我就吃點虧，成交！”唐風一手把筆洗交給柳月，另一只手取下背包，他三下五除二數了七千塊給攤販，說了聲再見，轉身就走了。

“您走好。”攤販看著唐風走遠，才喜滋滋的把錢揣兜里，今天賺大了，他要知道真相只怕就不會笑得這么愜意了。

防火防盜防城管，買到好東西還是先撤為妙，唐風和柳月沒有在鬼市多做停留，打的回到了賓館。在電梯的時候，柳月扯了扯唐風的衣袖問道：“能不能透露一下你的判斷呢？”

唐風問她道：“你不也看出來了嗎？”

柳月笑了笑，說道：“只要是行家，都能看出梅子青釉特有的色澤，這個就不用說了。我奇怪的是，為什么就沒有一個人看得上眼，獨獨讓你撿了漏呢？”

“這肯定有運氣的成分。”唐風說道：“但我估計跟這個足磕也脫離不了關系，從胎質看上去很容易讓人誤以為這是贗品。”

“嗯，有道理。”柳月說道：“因為梅子青的釉厚，有釉質保護的胎質保存得比較完好，足磕開口之后的新痕和露胎部分的胎質缺乏過渡，很容易讓人以為這是經過做舊的瓷器。”

“叮！”電梯到了，兩個人一起走在過道上。

鄉下出來的人多少有些小家子氣，唐風其實并不喜歡跟柳月多呆，他只想悶聲發財，不想引起主流鑒定界的關注。但話說回來，年輕人總是活躍的，唐風這樣劍走偏鋒的鑒寶人也希望能跟同行交流切磋，而且柳月還是跟唐風同齡的異性同行，如果柳月能給他足夠的“安全感”，唐風是不介意把她當朋友的。至少到目前為止，柳月并沒有表現出什么不良的居心，一個二十多歲的女孩子，心機能深到哪里去？不管怎么樣，柳月也善意的提醒過唐風這個梅子青筆洗好像是真的，唐風也應該感謝她的，他說道：“謝謝柳小姐剛才的提醒。”

柳月微微一笑，說道：“這個就不用謝了，只要你以后相信我就可以了。當然，如果你要因為這個而請我吃飯的話，我不會拒絕的。”

“哈哈。”唐風笑著說道：“好，改天一定請你。”

快到房間門口的時候，柳月問唐風道：“你們下一步打算去哪里？”

唐風說道：“這邊的事情處理好了我們還要去青田。”

“真可惜。”柳月搖了搖頭，說道：“我們明天就要去福建壽山了，考察田黃石的礦脈。”

唐風說道：“我們去過青田以后會去福州采購壽山石，隨便也去兜一兜福建有名的福州古玩市場。”

柳月說道：“留個號碼吧，我們福州再見。”柳月說完之后拿出了手機，唐風說出了自己的號碼，柳月撥通電話之后就掛了，她說道：“再見，祝你一路順風。”

“嗯。”唐風點頭說道：“也祝你一路順風。”

第二天，柳月他們去了壽山，唐風從昌化鎮托運的雞血石也到了臨安，辦理完托運之后兩人趕往青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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