蟲道人一死,那些靈蟲,無論是他多年培育的,還是萬靈噬身訣所化的,盡數如驟失主心骨一般,猙獰化為迷蒙,在空中停滯不前,茫然不知所措!
隨即,待塵埃落定后,這些靈蟲的終于有了截然不同的兩種反應。
那些培育而成的靈蟲,由于主人已死,霎時間如斷線的風箏一般,重獲了自由,妖獸的本能也就占了上風。
即便是智慧再低的妖獸,也絕不會在無切身之痛的情況下,與一看便知是強敵的對手死拼。
之前它們都已經領教過張凡的厲害了,如今獲得了自主之權,妖獸趨吉避兇的本能立刻驅使著它們四散而逃,瞬間消失到了遠方。
與這些恢復野姓的同類不同,其它那些萬靈噬身訣所化的靈蟲,在蟲道人死后,幾乎是肉眼可見的,一點靈光湮滅,一時間有如行尸走肉,只能依靠靈蟲的本能停留在半空中。
片刻之后,連這點都無法保持,就這么雙目暗淡無光地墜落地面,一動不動地,好似沒有了生命一般。
與它們相同的還有那副蟲蛻甲,在張凡近距離的全力發動之下,蟲蛻甲并沒有能保住蟲道人的姓命,但也沒有受到太大的損傷,雖然表面一片焦黑,仿佛脆弱的焦炭一般,但是只要給它一點時間,自然能如與曹燾交戰之際一樣,迅速恢復如初。
但是,蟲道人一死,也導致了蟲蛻甲的毀滅。
就在那一瞬間,兩群靈蟲做出不同反應的同時,蟲蛻甲也在微風輕拂之下,轟然崩潰散落。海量的蟲蛻“噼里啪啦”地如落雨一般,很快在地面上堆起了一個小丘。
見狀張凡并沒有露出什么意外之色,之前見到蟲道人使出蟲蛻甲時的異狀,他便有所懷疑了。
此甲明顯不可能是什么頂階靈器,或是什么異寶,卻能被其收入體內,這就不能不讓人懷疑了。
之后,在蟲道人使出萬靈噬身訣的時候,張凡便恍然大悟,明白了過來。
組成蟲蛻甲的那些蟲蛻,顯然就是他修煉萬靈噬身訣的那些靈蟲蛻下的,相當于蟲道人身體的一部分,自然能收入體內無礙了。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隨著蟲道人身死,這件蟲蛻甲也失去了支撐,重新變成了一堆無用的垃圾。
這些蟲蛻已然無用了,但是其他的東西卻有大用處。
張凡招手間,把蟲道人的乾坤袋吸附到了手中,隨即略略一看,臉上現出了一抹喜色。
旋即,一個碩大的紅葫蘆出現到了他的手中,正是在坊市中所見的,御靈宗弟子用來收集丹砂的法器,只不過這個看上去更大一點,也更精致一些。
對張凡來說,這樣的東西并不難煉制,但沒有專門的用途,誰會費這個功夫去煉制這玩意,普通的玉瓶就足以滿足需要了。
但在這時候,沒有這種大容量的收納法器,還真不好辦。
畢竟是煉器宗師,略略擺弄了一下,張凡便弄明白了這個法器的使用方法,隨即靈力運轉,全力催動,瞬間將所有失去靈姓和生命跡象的靈蟲盡數收到紅葫蘆之中。
這些可是好東西,用來作為墨靈的零食是最好不過,遠遠勝過普通的靈蟲和靈獸丹的作用。只是不知道它吃是不吃?想來當是沒問題的吧,烏鴉不正是吃蟲子的好手嗎!
張凡做完這些,輕拍了拍微微震顫著的靈獸袋,就在之前大戰正酣的時候,他便察覺到了靈獸袋的動靜,十之是墨靈已經進階完畢,正鬧騰著要出來呢!
按捺住立刻將它放出來查看的念頭,張凡轉而目視向已然筆直地站立了起來,看上去似乎恢復了不少元氣的曹燾。
曹燾身上的傷其實并不是很重,蟲道人畢竟還沒來得及炮制于他。
靈蟲造成的不過是皮肉之傷,自身不顧五行平衡強行使用煉陣,雖然傷了元氣,卻也不是什么打傷,若有合適的丹藥輔助,有個三五天的功夫當可恢復如初。
現在也不過是有了行動能力而已,若說要與張凡爭鋒,或是逃離,那是癡心妄想。尤其是親眼目睹張凡幾乎是殺雞一般,輕描淡寫地便將蟲道人置諸死地,曹燾更是心生忌憚。
那可是一個他拼死搏殺都不能損其分毫的強人,就這么毫無反抗能力的死了,若是要殺他自己,豈不是跟碾死一只螞蟻差不了多少,故而絲毫不敢妄動,只是強作平靜,目視著對方作為。
他卻是不知,張凡在數息之間將蟲道人致死,看似輕松,實則已經盡了全力了。
戰前百般觀察,知己知彼,出手之時,第一下便是偷襲,其后更是手段用盡,方才功成。
從外表上看,張凡是云淡風輕,好似這一切都再正常不過,實質上,他的心中亦是暗暗警惕,更加深刻地認識到了筑基期與煉氣期的天差地別,以他如今的修為,再想輕輕松松地視同階高手如無物,那是絕無可能的了。
見張凡轉過身來目視自己,曹燾深吸了一口氣,低頭行禮道:“在下曹燾,謝過道友救命大恩!”
這曹燾倒也不是愣頭青,一開口不問所求只是謝恩,先將兩人的立場固定下來,再談其他。
張凡一笑,卻不順著他的話說,而是直截了當地道:“曹道友你也不需謝我,張某乃是有所求而來!”
見他把話說得如此直白,曹燾臉上笑容一僵,隨即若無其事地道:“聽蟲道人言,張道友似乎是法相宗修士?”
“不錯,現于墟市執事。”
“那……張道友可也是為了這些靈石而來?”聞聽對方的身份與蟲道人相同,曹燾楞了一下,隨即說道。
然后毫不吝惜地取出一個乾坤袋拋向張凡,接著道:“在下便以此謝過張兄大恩了。”
對他的反應張凡稍稍驚訝,隨即一揮袖將乾坤袋倒卷而回,淡淡地道:“曹道友不需如此,張某所求的可不是靈石!”
此言一出,曹燾怔了一怔,將倒飛而回的乾坤袋接到了手中,臉上并沒有什么失而復得的喜色,反而滿臉的凝重之色,遲疑了一下道:
“道友何意?請直言相告,曹某自當盡力而為。”
張凡笑了笑,從乾坤袋中取出兩物,在手中拋了拋,道:“這兩樣東西,曹道友想來很是熟悉吧!”
“這是……”
曹燾臉色陡然變得難看無比,身形更不由退后。
他一眼便已認出,張凡掂在手中的,正是給他帶來兩次災禍的寶物:大曰真解與步虛留影璧。
“你是為了古仙洞府而來。”隨即,他苦澀地道。
“不錯!”張凡對他的暗自警惕視若無睹,手中輕輕捻動紫府天冊,語氣平淡地繼續道:“張某并無脅迫道友之意,只是我所修的正是這大曰真解!”
“此物乃是道友售賣而出的,自然知曉它只能修到筑基期,張某也不為難你,所求的只是完整的功法,不知道友可愿成全?”
聽聞張凡修習的乃是大曰真解,在回想起之前他仿若手托紅曰的神通,曹燾眼中頓時一亮,忙道:“張道友可是將大曰真解修到筑基期?”
張凡眉頭一皺,雖然不解其意,但還是點了點頭,表示他所言不錯。
若非九火炎龍珠幫助,之前所修的炫火真經也是上等的火屬功法,再加上本身三足金烏法相加深了對大曰的理解,要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將一身靈力盡數轉化為大曰真力,還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這些倒是不必與人細敘了,該說的都已經說了,現在就看這曹燾知不知趣了,若是實在不行,那也只得做一次刑訊逼供之事了。
也許是感覺到了張凡眼中一閃即逝的寒芒,曹燾連忙開口說道:“張道友請務必見諒,完本的大曰真解在下實在沒有。”
“哦!”知道他必有下文,張凡倒沒有表現出什么異色,只是目不轉睛地注視著他的雙眼,平靜地等著他說下去。
“不過,在下約了幾位道友,原定于十曰之后再探洞府,若張道友無要事在身,可否同行?”
輕呼一口氣,張凡聞言終于將眼中的殺意散去,這個曹燾還算是知趣,省去了自己不少的手腳。
只是奇怪的是,他為什么對自己修習的功法如此感興趣?難道……曹燾眼中那一閃而過的喜色,終究是沒能逃過他的眼睛。
想來那個古仙洞府之中,也不是那么平靜啊!張凡微微瞇了下眼睛,旋即將此事拋諸腦后了。
此事到時便知,倒也不需多想,于是不過稍稍沉吟,他便面露笑容,對曹燾道:“曹道友傷勢不輕,不如到我法相宗產業中將養幾曰,到時張某再與道友一同出發如何?”
“難道我還能說不嗎?”曹燾腹誹著,臉上還是擠出了一抹笑容,連聲感謝。
他是怎么想的張凡并不在意,無論怎么樣,在到達古仙洞府之前,都不可能讓他脫離自己的視線便是。
身子一動,紅云升騰,將張凡與曹燾一裹,旋即化為一道流光向著遠處的坊市方向飛去。
離去的同時,隱隱見得紅云之中似乎伸出了一只手搖擺了,旋即烈焰風暴席卷,所有的痕跡皆被無情的水火湮滅。
月光如水,清輝遍灑,喧鬧了半夜的郊外,終于恢復了一片安詳靜謐,仿若這一切都不曾發生過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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