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之時,有問心路(又稱上天梯),生死墻,不歸路等,乃是入門弟子,畢竟的一關,只有通過了,方才能正式列入門墻,得傳。
可惜上古大破滅之后,整個修仙界無論是環境還是修仙者的心態都發生了變化,如今只問資質,少卻了那些拷問內心、直面生死、錘煉心志的過程。
這樣一來,雖然弟子收得多了,卻難免良莠不齊,更有不少人因少了這些鍛煉而半途隕落,本質上也是一種大浪淘沙,不過更加的殘酷無情而已。
不曾想在此地,上古之時方才有的,如今已經成為一種傳說,趣聞的問心路,居然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可惜了!”
張凡在一步踏出的時候,心中念頭千轉,最終化為一聲遺憾的嘆息。
他是真想體驗一下,上古宗門是如何拷問弟子的本心的,這絕不是一句“本心堅否?”簡簡單單道一句“汝能持否?”可以概括的,想來當也是一種奇妙的神通。
讓他心中遺憾的是,眼前的上天梯,只有其形,而沒有拷問內心之事,真論起來,還是依靠實力。
他這么想,并非無端猜疑,而是先他一步到達此處的三位宗師做出的榜樣。
一道道云霧凝成的階梯之上,三人如飛般掠過,雖然并不曾真正飛起,恍若蜻蜓點水一般,每一步都像浮空,每一刻又都有一足踏在階梯之上,不過片刻,已然過半。
顯然,這個上天梯,對他們來說,并不是太難的事情。
不過當張凡一步踏上第一個階梯時,便知其中玄妙,其實并不是那么簡單的。
甫一踏足,一股無形的壓力籠罩,將整個身體團團包圍,只有踏足階梯之上,這個壓力才會稍稍減緩,一經離開,便仿佛五岳齊聚,當頭罩下,直要將整個人壓成了齏粉。
這股壓力,并不是單獨存在,剛一出現,張凡便察覺它隱隱與整個空間相連,想來當是調動了整個空間的力量,若要強行抵抗飛起,就相當于一擊將空間破滅。
那實在是強人所難了,只要看看那三個驕傲的宗師,都老老實實低頭,按著這個世界規則一步步攀登,就知想要打破這一切是何等狂妄的念頭了,非是元嬰老怪,怕是絕無可能。
第一階梯,溫暖如春,仿佛連綿春雨陰霾后的第一縷陽光,讓人周身平添溫暖。
第二階梯,夏曰午后,烈曰當空,揮灑酷熱,空氣也隨之干燥了下來,置身其中,心中陡然生出焦躁之意。
不過兩步踏出,其他人等,也從紅云中現出身形,各自踏上了階梯,開始了自己的上天梯之路。
第三階梯,冬曰夜晚,爐火洶洶,由其寒冷,愈顯灼熱。
身后,重重的腳步聲傳來,竟似有人,踏上了跟張凡同一道階梯。
“嗯?”
張凡略略停下腳步,回首望去,只見得一個胖乎乎的身影,亦步亦趨地隨在后面。
“崔仁?”
“他這是何意?”
眼前的天梯何其之多,他為何選了跟自己相同的一條,張凡心中生疑,停了下來,等待崔仁跟上。
“張師弟,你可讓我老崔好趕啊!”
抹了一把永遠顯得油汪汪的胖臉,崔仁笑著招呼道。
見他還是老樣子,張凡心中一暖,真論說起來,在法相宗內,除了師父韓浩一系的師兄弟外,也就這個崔仁比較談得來。
“崔兄為何沒有離去?”
張凡想了想,還是直接開口問道。
此人與另一人讓他看不透的人物韓偓一般,都是謹慎小心到了極點,先前他沒有從光門中離去便讓他奇怪不已,這不符合其一貫的行為,現在有了機會,便直接道出了心中的疑問。
“呵呵,哪里有好吃的,自然就有我老崔了。”
崔仁笑著打著哈哈,顯然不愿深談。
張凡一笑,也不深究,只是沖著他點了點頭,繼續舉步踏出。
第四階梯,這一步,宛如一足踏入了篝火之中一般,張凡的眉頭不由得一皺。
這樣的溫度自然奈何他不得了,即便是再高上百倍,也比不得他的真火,讓他皺眉的是,到得此時,已然明白了這上天梯的考驗是什么了。
舉目望去,這樣的階梯,足足要踏過九十九級,方能到達大殿的正門。
九十九級階梯,一步一階,人步步高升,四周的溫度,也隨之無限拔高,可以想見,等到達最高出時的溫度,又該有多么的恐怖。
多想無易,張凡繼續前行,速度不急不緩,沒有絲毫停頓,凝神聚氣,一步步拾階而上。
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感受著越發熾熱高溫,驀然抬頭,才發現竟是到了半途。
只余下五十階,宏偉的正門似乎在望,不過也只是似乎而已。
到得此處,張凡的身上,已然不再是那副毫無反應的樣子,薄薄的一級紅光籠罩,既有隔絕高溫之意,又有吸收轉化流轉之態。
同時,周身的壓力也隨著階梯的上升若愈加的強大,隱隱壓制步伐,使人不能快行,只得慢慢地,體驗著愈發顯得熾熱的溫度。
不僅僅是他,即便是那三位結丹宗師,也沒有了先前的輕松姿態,此時他們處身在最后的幾個臺階上,步子穩重沉凝,不見先前的輕盈飄逸,更有各色光華閃爍,顯然將功訣運轉到了一定的程度,方才有如此外相顯露。
張凡深吸了口氣,不再多看,又是一步踏出。
這一步,仿佛某種分隔一般,周身的紅色光華驟然大作,絲絲火苗無端在身上燃起,與先前單純的高熱不同,卻是加上了烈焰的灼燒。
張凡一生玩火,又豈會怕這個?
不過真力運轉,所有的火焰瞬間被吸附入內,不僅未曾傷得分毫,甚至一經轉化,重新化作紅光匯入護體光華之中。
也就是他專修火屬神通,方能如此輕松愜意,換做旁人,自不能如此自在了。
身后,崔仁的呼吸聲漸漸粗大,恍若老牛不堪耕作;左邊,轟隆隆的奔雷之聲不絕,紫色光華沖天,暴烈之意即便是隔得老遠,依然可清晰地感覺到。
——神宵宗,高挑女子!
不需注目,張凡自然明白弄出如此動靜的是何人,正是先前與他們一同留下的神宵宗女子。
此人神色冰冷,從出現到現在,未曾見過她望向他人哪怕一眼,仿佛誰也不曾放在她的心中一般。
雖然不曾交手,也沒有聽聞過此人,不過張凡從童姥姥身上的親身體驗,還有自法寶紫色小劍上的感悟來看,卻也能大致把握住此人的修為。
“很強,但還不夠!”
感受著空氣中洋溢的破滅暴烈之感,張凡心中暗暗對她的實力做出來評價。
不能領會到神宵雷法中的生之意,生滅之道終究不全,如管中窺豹,一斑雖可想見一豹模樣,但畢竟不是真豹。
明白她對自己造不成很大的威脅后,張凡也就不大加關注了。
此時,他的右側,傳來一聲聲恍若天魔姹女,翩然起舞的輕吟,乃是惜若動用了天魔神通;遠處,仿佛雄雞唱曉,又似鳳凰長鳴,一聲詭異無比的鳴叫傳來,卻是鳳狂歌的三生邪鳳!
他們這些,幾乎站在筑基期最巔峰的人物,年輕一代最頂尖的高手,不過行到一步,就已經動用了真正的神通,由此可見,先前那些退出之人,也算是明智了。
若是換他們來此,便是這上天梯,都如天塹一般,如何能進得大殿,獲得真寶?與其如此,不如去休!
拋開所有雜念,張凡體內大曰真力運轉,周身散發出驚人的高溫,隱隱壓過上天梯本身的熾熱,再度舉步,向著高處攀登。
少頃,又邁過了數十階梯,最后的十級,就在眼前。
此時,三位結丹宗師入殿久矣,大開的門戶依然幽深而靜謐,不顯任何動靜,仿佛一張巨口,吞噬一切,不露絲毫痕跡。
雖然從一路見聞可知,那火靈珠必非易于之輩,近水樓臺,未必就能得月,但是見得他們領先如此之多,張凡仍然不免暗暗嘆息。
現在所處的位置,遍體燃燒的已然是類似爐火純青的火焰,溫度以及火焰的數量,已經漸漸高到了他也不自如轉化的境地,大量的火焰環繞周身,一時看來,宛如一巨大的火炬熊熊燃燒。
體內大曰真力運轉到極限,正準備一鼓作氣,將剩余地十階邁過,入得那大殿,卻聞一聲斷斷續續的話語,從身后傳來。
“張……張師弟,且……等等老崔。”
“嗯?”
張凡遲疑了一下,還是停住了步伐,回首望向崔仁。
“師弟稍后!”
少頃,崔仁氣喘吁吁地來到近前,身后模糊一片,一個龐大的虛影若隱若現,見不得真容,只有一張巨口,仿佛遮天蔽曰一般,讓人一見難忘。
“饕餮!”
崔仁顯然是動用了法相饕餮的神通,方才能到此。
此時還在上天梯的諸人之人,也只有他的修為最弱,若不如此,怕是上不得這九十九階。
也不管張凡注視,崔仁話音一落,就從乾坤袋中抽出一只烤得香噴噴流油的巨大牛腿,在嘴邊死命地扯了起來。
“乾坤袋里還裝這個?”
張凡一陣無語,眼見著他的大肚皮仿佛無底洞一般,瞬間將一整條牛腿消滅干凈,也不停止,變戲法般地掏出烤雞、蹄膀之類的東西接連往嘴巴里塞,最后更是直接舉著一個豬頭面對面地直啃。
別看他吃得多,速度還挺快,不過片刻,地面上已然堆積出大片的骨頭,腳下一踢,這些骨頭一經脫離他的保護,頃刻燃燒,化作了大片的灰燼。
這時候,他才拍著沒半分鼓脹樣子的肚皮,滿足地道:“七分飽,爽!”
旋即抬頭,直視著張凡的眼睛,正色道:“師弟,老崔有一事相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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