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
恰在張凡對那明鏡與玉璧產生興趣之時,先前接過黑金絲帖的血衣武士,便持著帖子,來到那面高懸的明鏡之前。
并沒有做什么額外的動作,不過是以帖子在鏡面上一抹,霎時間,光華閃爍,一行蠅頭小字就浮現了出來。
張凡離那面明鏡的距離并不遠,自能清楚地分辨那行字跡,上面赫然寫著:
“合歡宗,外門長老,張凡!”
“原來如此!”
張凡暗自點了點頭,原來在這黑金絲貼中,竟然還蘊涵著這么一段信息,想來這就相當于有了嘗試一下的資格了。
對水蘊丹室設置這些明鏡驗證,和湛藍水幕兩關,他并不感到有什么意外。
前者是資格,后者是實力,兩者缺一不可,才能真正參與到靈丹煉制當中。
至于那面玉璧嘛……張凡抬頭望去,正見得那面足足有十丈方圓的玉璧上,波光粼粼,依稀場景隱現。
玉璧上的波光,一部分是靈力波動導致,另一部分,則是場景本身的氣象。
那儼然是一個偌大的水域,正中心處,一股靈泉噴涌而出,碧藍色的泉水傾瀉而下……“水蘊靈泉!”
這泉水,自然是就是水蘊靈泉了。
“那么……”
張凡若有所悟,多少明白了這個玉璧的作用了。
“照影玉璧!”
半年前,徐帆便曾說過,只有破山城本地的修仙者,才有機會參與其中,其它外人之人,只有旁觀之權。
剛才見得那湛藍水幕,他還在懷疑到底是如何個旁觀法,現在再看這照影玉璧就清楚了,顯然這就是一個將內里煉丹的情景投影出來的特殊法器。
“霧里看花!”
特意又看了一眼,張凡搖了搖頭,略帶點慶幸地道。
隨即不再多看,毫不猶豫地一步邁出,整個身子頓時沒入到了湛藍水幕之中。
……晴空之藍,湖海之藍,乃謂之曰湛藍!
此時的張凡,就猶如沉浸在晴空之上,湖海之下,目之所及,皆是湛藍光華。
甫一沒入水幕之中,便仿佛置身在深海之下,整個大海陡起波瀾,瘋狂地洶涌著、擠壓著,無形的力量,循著無數的毛孔滲入,排斥、破壞,無所不用其極,感覺上,就恍若整個天地都與你為敵,不離開,便毀滅的感覺。
想來,這便是造成先前那個中年男子面色蒼白,少年人狼狽不堪的元兇了吧!
“哈哈,有點意思。”
苦道人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無絲毫的緊張之意。
“是有奇妙!”
張凡面色平靜,對無時不刻在排斥著他的力量視若無睹,悠悠然道。
“也只是奇妙而已!”
以他在禁制上的造詣,第一時間,便感覺出了這湛藍水幕的奇妙之處。
這股無形的力量,其實是一個考核,一個門檻,能穿過它的,才有進入水蘊丹室參與煉丹的資格。
這個破出的辦法,也不止一種。
一是放開懷抱,任這股力量進入體內,然后以強大的控制力,引導它的方向,使其傷不得身體,無功而返——考驗的是控制力。
那個中年男子,便是用的這種方法,不過修為畢竟不足,控制力有限,才會弄得心力交瘁,當時觀其臉上神色,如喪考妣一般。
二是強力相抗,只要支撐過一段時間,這力量自然消散——稱量的是耐力。
滾地葫蘆少年,就是做此想法,可惜他的實力差得太遠,徒增笑柄罷了。
三是以巧破巧,直接以禁制上的造詣,使湛藍水幕上的禁制暫時失去作用,自然通過。——衡量禁制水平。
這三個方法,對張凡來說,都沒有什么難度,不過稍一沉吟,他卻是不準備按照別人的劇本來做了。
參與煉制靈丹的足足有數百人,若不能進入主持者——鬼谷丹師的眼中,怕是未必能學到什么東西。
低調,有時候,未必便是最好的選擇。
張凡神色一凝,渾身靈力激蕩,猛地一聲大喝:
“破!”
一個“破”字,破開湛藍光幕的封鎖,如空谷回音,頃刻間在偌大的廣場上遠遠地傳播了開去。
霎時間,湛藍水幕中數股力量糾合在一起,驀然爆發了出來。
有雷電之力,如錐;有凌厲之氣,似劍;有熾熱高溫,若太陽……上一刻,湛藍水幕波動不止,仿佛在醞釀著無限巨力,猶如海嘯山崩前最后的壓抑;下一刻,整個光幕猛地一凝,旋即如鏡面一般轟然破碎,無數的光點星散開來,化作無數的璀璨晶瑩,旋即如朝陽下的露水,很快消失不見。
原地,只留下一個負手而立的玄衣身影,悠然自若,似有余力。
“咦?”
一聲驚疑之聲,從水蘊丹室之中傳來出來,旋即歸于沉寂。
同一時間,廣場上如沸騰了一般,一片嘩然。
他們之中,有不少人并不是第一次前來觀看水蘊丹道,可是卻從未想到,有人竟是以這種暴力的辦法通過湛藍水幕的考驗。
裸的暴力,以絕對的實力,強行將整個禁制破滅。
沒有任何技巧,卻更顯震撼。
此時,張凡微微一笑,心知已是達到了目的。
頭也不回地,不管身后如何嘈雜,他一步邁入,進到了水蘊丹室之中。
……甫一現身,便有無數道目光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有善意賞識、有惡意嫉妒、有欲親近結識者,也有敬而遠之人……林林總總,不一而足。
張凡對此全然不以為意,人生天地間,無論如何作為,終究有人喜有人怒,想要所有人都滿意,不過是妄想。
此時,在這偌大的水蘊丹室之中,已然有百余名筑基修士存在了,先前的那些目光,也正是來自于他們。
若是換在其它時候,一次姓出現這么多筑基修士,也算是難得的景觀了,張凡多少也會關注一二。
可是在現在,他連眼角的余光都不舍得浪費在那些人的身上,卻是已然被丹室之中的景象,吸引了住了全部的注意力。
如在外面石鼓上所見的,在整個水蘊丹室的正中央,一股碧藍泉水涌出。
那是一個恍若假山一般的存在,其頂端處,便是泉眼的說在。
不停地吞吐著,碧藍色的泉水沿著山石流淌而下,叮咚之聲響不絕于耳。
在山石之下,泉水匯聚之處,一個猶如河道一般的東西延伸開來,仿佛血管一般,流遍整個水蘊丹室的各個角落。
這水蘊靈泉,不知涌出多長的時間了,現在出現在張凡面前的河道上,已然盡是一片碧藍之色。
水蘊靈泉雖然罕見,可那還不是張凡真正在意的東西,來此的目的,不是觀摩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而是偷師礦丹之道,這點上,他從未忘記。
這些河道,便是其中的一項關鍵了。
九曲十八彎,一步一轉折,乍高低起伏,還前后貫穿,頃刻飛瀑流泉,剎那鏡湖無波……詭異,繁雜,這便是張凡對眼前河道的第一印象了。
在這復雜得遠勝迷宮的河道內,如血液一般流淌不止的水蘊靈泉,沒有片刻的停息,沒有瞬間的重復,各個轉折,各個起落,激流舒緩似都有無限的奧秘在其中。
見得這般景象,張凡暗暗心驚的同時,也多少明白了鬼谷丹師為何需要召集如此多的筑基修士來協助了。
此時在丹室之中的筑基修士足有百來人,可這也不過是總數所需的三一之數罷了,真正到了最后,至少會有三百名筑基修士聚集于此,那是何等恐怖的概念啊!
在三百多名筑基修士的控制之下,這復雜的河道,奔涌的靈泉,又將變化處怎么樣的風采?
想到這里,張凡不由得悠然神往。
與這些筑基修士不同的,他的學習,并不單單是針對礦丹之道,除此之外,他還可以此與地表丹道互相印證,到時所得之多,必是遠遠超過場中眾人。
少頃之后,張凡確認再無遺漏,方才將目光從河道上移了開來,轉而注視到了與泉眼所在的假山相對的所在。
那里,一個平臺漂浮在半空之中,沉凝而穩重,仿佛不是臨空而置,而是穩穩地停在青石上一般。
這平臺,也是整個水蘊丹室之中,唯一一個離地高出的所在了。
平臺之上,沒有什么太復雜的東西,只有一人,一鼎,除此之外,再無他物。
人是一個怪異的老年修士,之所以說他怪異,卻是因為他的形象太過特殊,讓人一見難忘。
此人的頭發,分成黑白兩色,如陰陽相隔,左右均分,以一條清晰無比的線條,從中分開,左為黑來右為白,看上去怪異無比。
不僅僅是頭發如此,便是他那一把垂到胸前的胡子,也一樣涇渭分明,黑白間隔,無絲毫參雜。
見其站在那樣特殊的位置,再加上以張凡的修為,竟看不出他的深淺來,哪里還能不明白此人的身份。
“鬼谷丹師!”
他想必就是此次煉丹的主持者,破山城首屈一指的煉丹宗師,鬼谷丹師!
張凡仔細地看了鬼谷丹師一眼后,便移開目光,不再多看了。
對方怎么說也是一個結丹宗師級別的高手,雖然還不知道具體修為,但僅僅看他在丹道上的成就,就知道絕對弱不到哪里去,倒也不必惡了此人。
想來,先前的那聲驚疑,便是出自此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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