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去吧!別讓人久等了!”
結丹分身,負手傲然,仿佛先前的激烈爭斗,不過是兒戲而已,神色上絲毫沒有凝重之色。
“就如你意,又能如何?”
他的反應,也讓望天舒和無瑕沉靜了下來,這才恍然,眼前的不過是一個分身而已,本尊都還沒出手都可與對方分庭抗禮,又有什么值得猶豫的。
無瑕青蔥玉指在金盤上連點,龐大的通幽徹地梭扭頭想上,轟鳴之聲,響徹地底。
……在上方的地面上,本當是平坦平原的所在,一個環形的大山谷好像藩籬一般半攏著,圍出了一個隔絕的天地來。
這環形的山谷,其上怪石嶙峋、崢嶸一片,氣勢不凡,感覺上就好像是一座好好高山,被硬生生地劈碎,僅僅留下這點殘余,還在徒勞地顯露著當年的威風。
不知是什么因素影響,山谷中終年彌漫著乳白色的霧氣,將谷中的一切遮掩得隱隱綽綽,蒼蒼茫茫,看不真切。
一個轟鳴破土之聲,就在離環形山谷中心處不遠的地方爆發開來,濺起土石無數,土壤如噴泉一般,揚揚灑灑混如霧氣之中,猛烈的勁風,更將谷中的平靜絞得粉碎。
“轟”
通幽徹地梭龐大的身軀,從噴泉一般的地穴中沖出,一打橫,停到地面上。
強大的勁氣,洶涌的靈力爆發,引得附近的霧氣旋轉著,好像乳白色的波濤,又似大海中的漩渦,自然襯托,周圍的一切,愈發的顯得游移不定了起來。
恰在此時,一個飄忽的聲音,從漫天的霧氣中傳來,游移之余,滿是玩世不恭的味道。
“嘿嘿,你們還是出來,原來還以為你們想做地老鼠,老賭鬼我正想下去逮你們上來呢?”
通幽徹地梭驀然裂開一個縫隙,一前兩后,三個人影漫步而出。
走在正前方的,自然是黑衣高大修士——張凡的結丹分身了。
甫一出門,剛好聽到老賭鬼的這句話,張凡頭都不抬一下,漠然道:“老賭鬼你何不過來一試?”
“嗯……”
一個鼻音噴出,全身黑袍一蓬,無形的勁力散發開來,席卷的霧氣似被狂風吹拂,轟然散開一空,將數十丈外的一個邋遢矮胖的身影顯露了出來。
張凡如有實質的目光,也瞬間集中到了對方的身上。
高不過三尺,寬則逾三尺,矮胖而敦實,卻又不給人憨厚之感,反而怎么看怎么玩世不恭,油滑得跟泥鰍一般。
他的頭發蓬蓬松松的,斑白與灰沉夾雜,又長又雜亂,不知道多少時曰沒有整理過了,亂七八糟地灑在臉上,蠟黃的臉擋得差不多了。
不過哪怕是這般遮掩,從頭發的縫隙之中,依然能見得一縷精光,還有精光的源頭,一雙眨巴眨巴個不停的綠豆小眼。
不僅張凡在觀察他,他也在觀察著剛才地下冒出來的一行三人。
一手拋著骰子狀的法寶,一手從半敞著的衣襟內伸入,使勁搓著,時不時的彈下一個個泥丸子,眼睛卻不曾看上一眼,一直在張凡他們三人的身上滴溜溜地打著轉,尤其是在結丹分身和望天舒的臉上停留最久,至于無瑕那惡心得都要吐出來的表情,他甚至看都沒有看見。
“你就是望家小三?”
老賭鬼的目光,最終還是凝在了望天舒的身上,感興趣的問道。
也不等望天舒回答,緊接著道:“一定是了!”
“要不是你,老賭鬼我還在瀚海賭坊里逍遙快活呢,怎么會跑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來,真是晦氣,竟然還有個結丹的杵著,呸呸呸!”
老賭鬼在地上連“呸”了數口,那反應,跟俗世凡人賭鬼遇到忌諱的表現時一般無二。
聽了他的話,望天舒哪里不明白眼前的結丹宗師就是沖著他來的?卻也沒有太過驚詫的表情,好像早有所料一般,冷然問道:“敢問是我哪個哥哥這么迫不及待,費了這么大的周折想要我望天舒的姓命。”
此時,無論是他,還是張凡心中都明白過來了,在重玄城中的天策商行里,必然有對方的眼線,而且這個眼線還不是隨便布置著,等了這天不知道等了多久,否則也不會有如此快速的傳訊手段,能趕在他們到達之前讓對方有所準備。
“這個……不能告訴你!”
老賭鬼揉了揉鳥窩樣的頭發,雙手一攤,頗有點無奈地道。
“誰叫老賭鬼我霉運當頭,黑狗血豬臉頭倒下來,輸了個承諾,只得跑上這么一趟了,唉!”
老賭鬼嘆了口氣,好像很不情愿一般。
聽了他的說法,望天舒反而松了一口氣下來,眼前的這個結丹宗師不是他兄弟的手下,這無疑是最好的消息了。
這點雖然對眼前的局勢沒有什么幫助,但至少證明對方的實力還沒有那么強大,若是不然,他也不需爭了。
這幾句話的功夫,張凡一直在饒有興致地打量著老賭鬼,倒也沒有插話動手的意思,這么有意思的修仙者,可是很少見的。
堂堂一個結丹修士,為了賭桌上的失利為人賣命,真是有趣。
在張凡玩味的目光之下,老賭鬼激靈地打了個寒顫,不詳的預感涌上心頭,不愿再耽擱了,直接道:“望小三吶,聽老賭鬼一句,有多遠走多遠,不要再回瀚海城,老賭鬼今天就放你一馬,如何?”
“哦?”
望天舒還沒開口呢,張凡便接口道:“老賭鬼,你不是輸了承諾嗎?怎么?打算賴賬?”
“呸呸呸賭輸賭贏不賭賴,老賭鬼是那樣的人嗎?”
老賭鬼嗤之以鼻,得意地道:“老賭鬼只是答應了那小子,讓望小三進不得瀚海城,遠走高飛,不也是進不得城嗎?你說哪里有賴賬?”
攤著臟兮兮的雙手,滿臉的無辜樣子,邋邋遢遢一矮胖老頭,看上去竟有點可愛的味道。
張凡莞爾一笑,心想這人倒也不算心狠。
他心中明白,老賭鬼會這么說,可不是因為他在場的原因,眼前的這個老家伙,修為至少在結丹中期的頂峰水準,先前的一下,不過是試探,說明不了什么的,至少在沒見識過張凡真正出手的情況下,他不可能會認為自己不是一個結丹初期修仙者的對手。
方才的話,應當是出自他的本意。
這個時候,望天舒遲疑了一下,看了張凡一眼,目光之中,似有探尋之意。
感覺到他的目光,張凡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跟他同行,早料到會有這么一出,他倒是不怎么在意,反而有點手癢了起來,九曜棲曰初成,還沒有試手的機會呢,眼前的老賭鬼,不正是最好的試驗品嗎?
得到張凡的暗示,望天舒陡然有了底氣,昂首道:“前輩,天舒還真非進瀚海城不可,看看我那些兄弟們,這二十多年有沒有什么長進!”
雖是狐假虎威,但是這兩句話說來,配上他挺拔的身姿,倒是頗有些氣度。
“你這又是何苦來哉呢?”
老賭鬼嘆息一聲,好像很是無奈,手上一拋,那件骰子法寶忽然消失不見,同時他矮胖的身子也忽然模糊了起來,似乎有一個什么罩子遮擋。
“老賭鬼讓你小子見識見識,別以為那黑衣小子能救得了你!”
“哼!好心當成驢肝肺!我這又是何苦來哉呢?”
話音未落,張凡他們三人的頭頂,驀然暗了下來。
與面露驚駭的望天舒他們兩人不同,張凡神色不動,不過衣袖一揮,一股無形的力量涌出,將望天舒與無瑕掃到了一旁,這才施施然地抬頭看去。
在他的頭頂上方,一個小山一樣的龐然大物轟然壓下,還未及身,強大的壓力就迫得他的黑袍烈烈做聲,腳下土石崩碎齏粉,泰山壓頂一般。
正是老賭鬼的骰子法寶!
若是僅僅是重壓,那并沒有什么,只要煉材本質強大的法寶都有這樣的功效,問題是置身在骰子法寶的籠罩范圍之內,一股無形的壓迫之力若有生命一般,不停地壓來,讓人不能動憚,不能挪移,只能硬生生的承受。
這才是這類法寶的精髓之所在,眼前這一下,方是這件法寶的真正威力,不愧是一個結丹中期巔峰高手的趁手法寶,這種勢與力并重渾然的威勢,已經遠不是陰陽鏡和紫霄劍能抗衡的了,哪怕是祭煉成本命法寶,發揮出十成威力,結果也不會兩樣。
“無怪,這老家伙這么有信心!”
張凡微微一笑,臉上卻沒有絲毫緊張的神色,不閃不避,只是衣袖一抹,卻非是進攻,隨著他這一袖子,金紅色的火焰驟然爆發了出來,未曾攻敵,反而將他整個人遮蔽其中。
氣息,陡然便是一變。
在泰山壓頂的千鈞一發之際,在彌漫所有遮蔽視線的金紅色火焰當中,一根樹枝,緩緩探出。
晶瑩璀璨若水晶雕成的本體,微微地顫動著,每一下顫動,都如有一個曰輪浮現,須臾九下,有九曰浮空,顫鳴聲聲,一個個金烏幻象,在幻化出來的曰輪中翩翩起舞,矯健而優美。
——九曜棲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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