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那個男姓天人淡然點頭,目光所及正是張凡等人。
云海瑤的舉動,一瞬間便將焦點引了過來,不僅是天人,便是其余的云中修士目光所聚,也在他們的身上。
下意識地,二十八人中的絕大多數都挺了挺胸膛,迎接著天人的目光。
這幾乎是下意識的舉動,連身為東云淵主之子的云遠都不曾例外。
這下,便將始終顯得有幾分淡然的張凡突顯了出來,天人目光一頓,凝在了他的身上。
“糟糕!”
知道其中真相的云海瑤、舞戀、云華等人心中皆是一驚,暗叫不好,卻又無法可想。
天人目光望來,張凡怡然不懼,淡然回望了過去。
這一幕的出現,并不出乎他的意料。
雖然他想混在這群尊者中上到彌天境,可要他如求偶般的孔雀開屏,博人賞識那就太強他所難了。
強者自有其驕傲,讓他做吧卑躬屈膝仰慕狀,那還不如……張凡的目光在通天寶塔上一掃,臉上浮現出了一抹笑意。
“就是當場翻臉又如何?通天寶塔已立,大不了我直接殺上去。有那樣東西相助,天人想要找我的麻煩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張凡心中有底,表現得愈發地淡然,不亢不卑地面對天人的注視。
氣氛一時凝滯,不知不覺間,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天人的目光中,漸漸露出了一絲嚴厲,立足處滾滾氣浪推動浮塵飛揚,倍增其威勢。
面對天人威壓,張凡恍若不覺,甚至連神色都不曾稍有變化。
“此人的實力倒也不弱,天人一族雖衰,倒還真不能小覷。”
就了眾人以為他面對著怎么樣強大壓力強撐的時候,張凡卻在那對這個天人品頭論足。
這名他平生所見的第一個天人,實力確實不錯,足有元嬰級別的實力,可若是要對他威壓,那還差得遠了。
清風拂面一般。
稍頃,就在眾人以為這個驕傲的家伙會受到天人懲罰斥責的時候,天人的反應卻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想象。
“好,很好!”
男姓天人石雕般的面容終于生出了幾分生氣,回首對云海瑤道:“這次的人選不錯,上面會高興的。”
說著,還不忘以贊賞的目光望了張凡一眼。
“這也行……”
眾皆愕然!
費心費力恭敬無比地討好,就希望能一入天人發眼,到頭來卻比不上一個桀驁不馴的愣頭青,這讓人情何以堪啊?
在不明真相的眾人眼中,張凡的表現無異于一個愣頭青了。
別說他們,便是張凡也很是錯愕了一下。
在他看來,天人看不穿他的真實修為是肯定的,但竟然頗為欣賞他的態度,那就顯得古怪了。
眾人的愕然在天人眼中顯然算不得什么,話音落下他連跟云海瑤等人應付一下的心情都沒有,贊了一聲后旋即轉身,向著通天寶塔處走去。
“你們跟上吧!”
男姓天人的背影處,一個淡漠的聲音傳來。
這個“你們”指的是誰自然沒有懸念,包括張凡在內二十八尊者,連忙緊隨在天人的身后行去。
“轟隆隆”
隨著男姓天人抵近,通天寶塔忽然震顫了一下,轟鳴聲中大門洞開,寶光如脫禁錮,驀然爆發了出來。
“果然好寶物。”
夾雜在人群中步入的張凡暗贊了一聲,這充盈的寶光就足見這座寶塔的威能了。
寶光爆發的同時,他手上噬寶靈氣猛地顫動了一下,仿佛睡夢中被糕點香甜味道喚醒的孩童一般,那股雀躍簡直是要將整座寶塔吞下肚子里去。
張凡稍稍伸手安撫了一下噬寶靈氣,在步入寶塔大門的同時回望了一眼。
這一眼,正與云海瑤與她身后的數名其余四大云州使者目光相對,她們齊齊深深點了點頭,略略躬身,懇請之意顯露無遺。
張凡不置可否地微微頷首,再不遲疑地踏入。
“若是云池到手,他們還能如此嗎?”
最后一剎那在他嘴角處浮現出的冷笑,并未一人得見。
……通天寶塔之中的景象,與眾人想象中的大相徑庭。
本以為會如外表所見般的金碧輝煌,至不濟也是古樸莊嚴,然而實質上踏足其中,卻恍若置身虛空一般,惟有無盡的天光環繞,說不出的孤寂之感。
二十八名尊者下意識地靠近了一些,仿佛不如此不足以驅散那種無邊孤寂的恐懼。
“這是一件攝人、困人的法寶,用來接引算是大材小用了。”
與其他人不同,張凡大略一掃,便明白了這件通天寶塔法寶的根腳。
這個孤寂天光空間,就猶如他的乾坤袖中一般,乃是一個讀力的空間。
“天人傳承,果然了得。”
發現了這一點,即便是張凡也不由得暗暗贊嘆。
他縱橫人間界多年,幾乎不曾見過類似的空間法寶,他自身要煉制也不是煉制不出來,難度卻好,材料也是靡費,又有袖里乾坤在手才一直沒有動作。
然而對人間界的器道高手來說,這實是一個困難無比的領域,不曾想天人竟是在其中涉足頗深。
“各位,稍安勿躁。”
“不過片刻可至。”
驀然間,一個憑空顯出幾分恢弘氣度的聲音在寶塔空間中回蕩著。
眾人循聲望去,但見不知何時那個男姓天人已經舒展著翅膀,腳踏天光如實質,凝立于一處。
張凡的瞳孔,不覺間縮小了一下,旋即恢復常態,便是周遭眾人也不曾發覺。
“絕不能在這個空間中與此人動手。”
他暗暗心驚,一直到了此人出現的瞬間,他心中才生出警兆來,若是生死相搏,無疑已經落了后手了。
這個男姓天人自然沒有如此強大的修為,造成這般結果只能是因為這個空間的特殊,身為寶塔主人的特權。
這一點,就如張凡在袖里乾坤內與人動手一般。
他向來不做此事,怕的是乾坤袖為人所破,損失太大罷了。
想到這里,張凡下意識地極目向著四野望去,欲要尋得屏障所在。
“這樣的法寶想來不止一件,若是事有不諧被收入其中,需得直接破開法寶屏障,若在其中與人動手,吃虧大矣。”
并不是所有人都如他一般,潛意識地已經將天人放在敵人的位置上,其余人等驚詫之余并未放在心上,反而上前與男姓天人套起了近乎。
這個男姓天人此前開口之后,便一言不發,恍若泥雕木塑一般,直接將眾人當作了不存在。
見他這個態度,大多數人悻悻然住口,只有一個灰衣老者不死心,湊上前去,諂媚地道:“敢問上使高姓大名,在下南宮離,今后就拜托上使照顧了。”
“若有所需,南宮安鞍前馬后,萬死不辭。”
從態度到言語,這個灰衣老者已經將套近乎及裸的投靠之意表露得明明白白了。
他全部精神都集中在男姓天人的身上,卻是不曾注意到包括張凡在內,數個明眼人露出的譏誚之色。
“問這個天人的姓名,這事方才云海瑤都不曾做過。”
“面對云海瑤都是一副高高在上,連通報姓名都省了的人,會理會于你?又豈會在乎你的投效?”
張凡冷笑了一下,別過頭去,此人的下場已經可想見了。
“砰”
天人翅膀一扇,勁風鼓動直接將灰衣老者扇出了數百丈之遙,在這個無分上下左右四面八方的獨特空間中狼狽地翻著跟頭。
“噤聲,莫要呱噪。”
收回了翅膀,男姓天人方才淡然說道,對那個灰衣老者更是看都不看一眼。
待那個灰衣老者穩下身形,面對眾人的目光“刷”的一下臉上漲得通紅。
好歹也是一個結丹巔峰的強者,在云中界不敢說呼風喚雨也是一時之雄,竟是在眾人面前露出如此屈辱的一面,那眼中的怨毒卻是怎么也掩蓋不住的。
他自然不敢將這怨毒沖著天人去,反而目光在露出譏誚之色的眾人臉上打量,好像要將他們牢牢記住一般。
“鼠輩罷了。”
張凡搖了搖頭,再不理會。
尊者之中興許還有抱著與灰衣老者一般心思的人,不過在看到他的下場之后,所有人都乖乖地將雜念收起,用噤若寒蟬來形容都不為過。
“這些天人果不將人類當人,視之如豬狗一般。”
看到男姓天人如扇飛一只蒼蠅一般的態度,張凡對在天人心中人類有何地位便有了自己的判斷了。
這些念頭不過一閃而逝,在沒有人注意到的時候,他悄悄地閉上了眼睛。
神識悄無聲息散發出去,思感隨風飄蕩,此時的張凡恍若融入了這個寶塔空間一般,向著極限處探尋了過去。
“噼里啪啦”
極其微小,仿佛不存在一般,在寶塔空中時不時地便有五色光輝閃過,一閃而逝又掩蓋在天光之下,便是男姓天人這個寶塔主人,亦不曾注意到。
不知過了多久,在大五行破禁術的助力下,張凡的思感終于透過寶塔,觀察到了外界的情況。
“這是……”張凡的身子輕輕顫動了一下,“彌天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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