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七章祥番外(九)
我這一世的重活,改變了許多,有的是我有意而為之,有的則可能是受到了波及,我額娘因為我做了準備而沒象前世一般的早逝,我的兩個妹妹,大妹妹雖然如前世一般嫁了同一個人,但在我與她額附每次見面都會進行的“友善”切磋,以及明里暗里派去那些人的守護之下,恬然的日子過得還是不錯的,這由她寫給我的信中、以及我每年扈從皇阿瑪到塞外時均會探望她時,她臉上所帶有的幸福神彩都表現了出來。
而欣然,我的,卻是嫁到了孔家,這是與她的前世截然不同,但也是一個令所有公主們都羨慕的婚姻,得知她過得很快活,我為此而答應皇阿瑪的條件也算是值了,唯一遺憾的是,她出嫁之時,我的身子太弱了,無法象對恬然那樣親自去送嫁了,四哥本來想代我履行這個職責的,這也是我的希望,只可惜我的皇阿瑪卻是派了三哥前往了,表面上說是因為他一向愛與讀書人交往,但若說他內里沒算計,別說我了,蘭靜都是不信的。
是的,蘭靜,我的福晉,既是前世的,又是今生的,但卻也有了很多的不同,而這,雖不是我有意而為之,但卻是我樂見的。前世的蘭靜,賢惠、安寧,是一個標準的賢妻良母,而今生的她,當然不是說就不賢惠了,只是她的性情和思想與前世相比卻是改變了許多,讓她的整個人變得更加鮮活了,也讓我真正領略到了詩詞中所描寫的“情”之一字。
我一直覺得要不就是那些詩詞中寫得過于夸張了,要不就是我們皇家這些人天生冷情,因為我從來就沒有過那樣的感受,包括對我想補償的嫡福晉。可是今生的她,卻是讓我慢慢的體會到了這些,說實話,可能是因為我過早的與她相處,也過早的開始相護于她,所以今生的蘭靜與前世比起來,性格上有一些不同,也多了些弱點,正是因為她的這些弱點,讓她時常會有些不甚完美甚至是莽撞的反應,而這些反應,又恰恰的更加吸引我。
前世我對蘭靜,先是對嫡福晉應該有的尊重,后又因為那段被厭棄的漫長時日中始終如一的溫柔體貼而產生的愧疚,到最后則是化成了家人之間的親情,當時我以為這就是諸多詩詞中所描述的男女之情了,可是等到我面對今生的蘭靜之時,才真正會到了男女之情到底是什么樣子的,它會讓你在看到她缺點的時候,也只覺得這樣很可愛,它會讓你愿意什么都答應她,只為了讓她不再哭泣,它會讓你因為看到她由衷的笑容而跟著一同歡喜,它會讓你在面對其他女人的時候覺得索然無趣。
一生一世一雙人,這是皇阿瑪所寵愛的納蘭容若所寫下的詞,我從來沒覺得自己有一天真會去認真考慮這個問題,畢竟寫下它的人也并沒有做到,更何況我們這些皇子了。我們兄弟自小在女人上就是不虧的,剛成人時就會有選派的宮女來侍候,還未曾大婚,許多人就已經有了自己的子嗣了,而大婚之后,皇瑪嬤和皇阿瑪也會時常在選秀之時賜幾個格格甚至是側福晉下來,至于別人相送的,以及府中的丫環和使女們,那就更是只要我們想要,就基本上沒有得不到的了。
所以在前世,我雖并不是一個好色的人,但有過的女人也不少,只是除了對嫡福晉應當給予應有的尊重,以及對側福晉多少要給些體面之外,其余的并沒有給我留下多深刻的印象,從而也導致了我對她們在認知上出現了嚴重的錯誤,當然,也有可能是,她們的性情在今生也發生了轉變。
首先是杏兒,對她,我是有著與對其他丫環們不同的感覺,因為前世她是我的側福晉,我的長女和長子全都是由她生出來的,而在這一世,因為我想著要讓蘭靜生下長子兼嫡子,所以我有意不去碰她,當后來聽到蘭靜和關柱的話之后,雖然礙于種種原因,我不能完成她心底里的愿望,但對使女和丫環們,我卻是不打算再去沾染了。
只是我沒想到,因為我對杏兒那份不同的感覺而導致我看向她的眼光略有些不同,結果卻引發了她的癡心妄想,甚至于由此生出惡念,居然下手去害正懷有身子的蘭靜,差點讓她失了性命,又讓歡顏至今身子都還是比較弱,我對蘭靜說,我要親自處置杏兒,是因為我要好生看看這個女人,前世將弘昌養成那個樣子,我原只以為是她無能,現在看來,說不定那其實就是她的本意了,她就是想讓弘昌去爭一爭,而我后來夭折的那幾個庶子和嫡子,其中或許也有她做過手腳也未可知。
蘭靜聽了我的話之后,雖然面色如常,但身體微僵的那一下卻還是讓我感受到了,于是我知道,她誤會了,她應該不會以為我要親自處置杏兒是不信任她的表現,但她很可能會認為我對這個杏兒是不同的,蘭靜有的時候會很遲鈍,但有的時候又會很敏感,杏兒能感覺到的我對她的不同,蘭靜很可能也感覺到了,而后來她以欲擒故縱之法,誘使杏兒自己招供的行為,也證實了這一點。
想想我也真是沒必要,雖說杏兒是前世我長子的生母,但在今生,她卻只是一個癡心妄想、毒害了我福晉和女兒的奴才,不管她前世做過什么,今生再去追究都太過無稽,而她今生犯下的錯,也不能因為她前世的身份而得以幸免或是輕饒,如此,我實是犯不著再費精神去見這個不知所謂的人了,隨口吩咐著莫姑娘按福晉的意思辦之后不久,外面就傳來一些響動之聲,很輕微,想必是杏兒掙扎著所發出的,而她的嘴,自然是早已經被堵住了。
不過,這都與我沒關系了,瓜爾佳氏杏兒,不管你前世就是這樣的人,還是今生發生了改變才成了這樣的人,自己做下的事兒,就自己去承擔吧,我沒象以前所想的那樣,給害了我福晉和女兒之人以最嚴酷的懲治,已經是看在那今生被我舍棄的一兒一女的份兒上了,至于刑部衙門怎么判,就看你的造化了。
在杏兒的問題上,我因為前世的經歷犯下了一個錯誤,而在富察氏和烏蘇氏上,我又因為前世的印象而產生了錯誤的認知,從而造成了現在的這樣一個后果,前世的我以為,富察氏和烏蘇氏都是很本分的人,到了今生,我一開始也是這么認為的,而她們兩個,雖然進府趕上了日食這個情況與前世不太一樣,但其他時候表現的也還都算安分,所以當我需要讓她們名符其實的時候,我覺得給她們一個孩子也不錯。
只是與前世不同的,前世還有一個有一兒一女傍身的瓜爾佳氏在,另外還有石佳氏等其他的格格在,前世是富察氏先生下一個女兒,沒過多久就夭折了,而烏蘇氏卻是在六年之后才生下了弘昑,所以兩人之間并沒有太多的利害關系,今生就不同了,今生府里只有她們兩個格格,以她們的身份,自然是沒資格跟蘭靜爭什么的,而同時進府又同等地位的她們兩個之間,會隱含著競爭也就不足為奇了。
若是我一直都不去動她們,也許這個競爭就不會加大,可是因為我讓她們名符其實了,而這一世又是心理極度脆弱的烏蘇氏先懷上了,從而也就引出了富察氏的手段,我倒不知道,她居然還會這一手,當真是殺人不用刀,直接改攻擊腦子了,而烏蘇氏也是,在前世我也沒覺得她這么禁不起挑撥啊,還是說除了富察氏沒人這么會挑撥?而富察氏又因為沒與她有什么交流或是沒把她當成對手,所以沒去挑撥?
不過,前世沒挑撥,不等于今生也不挑撥,知道了經過之后,我不得不承認,這個富察氏還是有兩下子的,她能先是挑動的烏蘇氏看誰都象是要害她,險些在早產之時弄出一尸兩命來,又能在她生下孩子后,繼續挑動著她認為被害的對象除了自己還添上了兒子,于是對他進行了過度的保護,而到了最后又挑動她發了瘋,以致于讓二阿哥受了重傷。
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富察氏還能讓烏蘇氏把她當做闔府里最能信任的人,這都已經不是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銀子了,而是被人殺了還說人家殺得好、殺得妙了。若這個富察氏不是自己的女人,就沖她的這個能耐,將其收做手下或許還真能有點用處,只可惜她偏偏就是我的女人,于是她的所作所為,也就不能為我所容忍了。
她不是不希望到別院去嗎?為了不到別院去,不惜把烏蘇氏真的逼瘋,不惜讓二阿哥出現危險,那她的這個別院還就去定了,而既然烏蘇氏是因為她成了這個樣子的,那就由她再給恢復過來吧,但等烏蘇氏好了,也并不是說富察氏就可以回府了,我下的令是“再說”,“再說”的意思是,烏蘇氏好了,你才有可能回來,而有可能的意思是,也有可能不讓你回來。烏蘇氏雖然好了,二阿哥的帳我還是要算的。
其實在前世,我的二兒子確實是在康熙四十七年出生的,只是他的生母不是烏蘇氏,而是石佳氏,且生日也比今生的二阿哥稍晚了幾天,今生的二阿哥是出生在九月份,而前世的二阿哥則是與我的生日相同,是十月初一,算算日子,如果烏蘇氏不早產,說不定今生的二阿哥也會出生在這個日子。
因為這樣的巧合,讓我對這個二阿哥的情緒也有些復雜,前世的那個二阿哥可是在轉過年剛出了正月就夭折了,而他又是被福晉放到自己院子里撫養的,因著她那時候并沒有生下嫡子,故而多少也傳了些閑話出來,但孩子出生那時我正被圈禁,等到年前放出來的時候,腿上受了寒氣需要調養,心情又郁結難舒,于是也沒有去留意,等到后來知道了,也已經事過境遷沒人再說了,自然也就做罷了。
而看著蘭靜抱過來的今生的這個二阿哥,我努力回想著前世的那個,卻是怎么也想不起來他長的什么樣了,也是,那個時候我心情極壞,等閑人福晉是不會讓來打擾我的,所以對那個孩子,我根本就沒見過幾面,隨著時光的流逝,這幾面也早已經忘卻了,只是他的容顏雖被我忘卻了,但聽到他夭折的消息之后,我還是覺得很難受,于是對今生的這個二阿哥,就有些不知道是應該近著些,還是遠著些了。
蘭靜提出了一個建議,把二阿哥放在她生母跟前撫養,我當時也覺得這是一個好主意,蘭靜要顧的事情實在是太多,雖然有楹嬤嬤和莫姑娘在,但只要不是出現特殊情況,有些府務還是得需要她來料理的;雖然有奶娘丫環在,但蘭靜卻總是愿意每天抽出一些時間來,與孩子相處玩耍一段時候;而最讓她操心費力的就是我這邊了,對我的很多事情她都堅持要親力親為,于是一天排下來,她根本就沒什么時間再去照看一個嬰兒。
當然有奶娘和丫環嬤嬤們在,倒也不用蘭靜多做什么,但以我對她的了解,即使她的心里并不愿意去照顧這個其他女人為我生的孩子,可只要這個孩子放在這兒,她就不太可能會不去操心,不去看顧,不過,我看著一臉緊張看著二阿哥的烏蘇氏,既然有一定會疼愛他的生母在,又何必一定要難為煩累蘭靜呢?
只是我和蘭靜都料錯了,二阿哥的生母雖然疼愛他,但腦子卻已經開始不清楚了,而隨著被人越加的影響,也越來越不清楚了,蘭靜發現了問題,想即時糾正回來,卻被富察氏一舉破壞了,看著蘭靜的心神不定,聽著她陪著二阿哥熬過退燒之后變得沙啞的嗓音,我知道,其實她并沒有跟我說實話,二阿哥的傷,一定比她說的還要嚴重,本來過了二月份之后,我還以為能夠改變夭折命運的二阿哥,說不得終究還是要離開我的。
而造成這一切的富察氏,雖然我也很想對她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但鑒于我的府里不能兩個格格全都瘋了,所以,我一定會讓她清清醒醒的受完她該受的。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