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李瑟一怔，見這少年眼中雖是淚水模糊，卻隱隱透出一股堅毅之色，心中一動，道：“你叫什么名字？”

“塵沙。”

“塵沙，這個名字有點特別，沙子，你為什么要拜我做老師？”

少年明顯是愣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怨恨的目光，手，顫抖了，“我的父親在我生下來之前便戰死了，我，我的母親在圣斯特勞斯當傭人，兩年前，病死了，但是我知道，我的母親是被那個惡主人活活打死的！”說到這里時，少年因為激動，全身如觸電般戰栗起來。

“我要為母親報仇！”少年顫聲道，“所以，請恩人大哥教我本事！”

李瑟驚呆了，這個少年，與自己的身世何其相似，只不過，自己和他相比還算是幸運的，自己所在的那個世界是一個沒有此種歧視的和平世界，雖然自己也吃盡了苦頭，但總算不會需要靠偷竊食物為生，不會被人這般毒打。只不過，一個充滿仇恨的人，自己若教他，會不會培養出一個殺人狂呢？李瑟猶豫了，就好像當初林永真師父在教授他之前，對他進行了無數的考驗一樣，李瑟如今也遇到了這個問題，不教，自己又于心不忍，教了，又擔心自己將來會后悔。

“沙子，你想學本事，難道就是為了報仇么？如果你只是要報仇，這便帶我去那個惡主人家里，我給你報仇也行了，學本事，不是那么好學的，不但是要吃很大的苦頭，而且你的本事越大，你所要承擔的責任也越大，我說這些，你懂么？”憑李瑟現在擁有著三個召喚獸的能力，再加上教廷圣殿魔武士的身份，治個把土財劣紳，那是不用多說的，教他？教他什么？點穴？逍遙游身步？降龍十八掌？還是落英劍法？這個世界的人，能修煉內氣？李瑟搖了搖頭，就算自己真的肯教，這可憐的少年也學不會啊！

“恩人大哥，我想學和您一樣的本事，我不想看到我們愛琴人被他們欺負，我要保護他們！只要能和您一樣厲害，我們愛琴人就不會被人瞧不起了。”塵沙認真地道。

李瑟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一番話出來，心中早已是驚訝得好似浪濤翻滾，這么一個十來歲的孩子，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出來，真不簡單，原以為，他會說什么要打敗天下所有的高手，從此不再被欺負之類的話，李瑟搖頭贊嘆，道：“不是我不愿教你，首先，我所修煉的武技，不同于這個世界的任何武技，沒有共通之處，教了你，你也無法學會。”

少年見他拒絕，眼中掩蓋不住失望之色，登時黯淡無光。蝶衣瞧得心疼，嗔道：“李瑟，真的教不了么？”

李瑟苦笑道：“你以為我不想教么？就沖他剛才所說的話，我就是傾囊教授也無不可，不過，我真的是沒法教他，不如這樣吧，我帶他去女子魔武學院……”忽然想到了什么，搖頭道：“也不成啊，那是女子魔武學院，可他是男的……”

少年眼中忽然閃過一絲奇異的神色，道：“我……我可以女扮男裝的，呃，不不，我可以男扮女裝，我要去學習。”

男扮女裝？李瑟呵呵一笑，道：“這倒是一個好辦法，你反正還小，扮成小姑娘亦無不可，就是脫光了衣服洗澡的時候比較麻煩一點，你自己可要忍住，別穿幫了就成，我在那里當老師，說不定還能罩著你哩。”

少年臉上飛起一片紅云，低下頭去，蝶衣卻是嗔道：“你這人啊，連脫光了衣服這話都說出來了，還好塵沙是男孩子。”

李瑟叫屈道：“我只是打個比方而已，好了，人都走光了，我們也別站在這里吃灰了。走，我帶你們去吃香的喝辣的去！”

少年忽然道：“恩人大哥，我想請您去一個地方。您不是說，從今以后，您就是愛琴人了么？我想帶您去我們村子看看。”

李瑟奇道：“你們村子？”

少年點頭道：“是的，在那里，住的大部分是我們愛琴人。”

李瑟眨巴了兩下眼睛，暗道，該不會是給我展示他們窮的揭不開鍋，讓我愛心捐款吧！這個小家伙，年紀雖小，可卻精明得很吶。李瑟轉頭向蝶衣瞧去，征求她的意見，蝶衣顯然對這少年有著不小的好感，沒等李瑟開口，便擅作主張地拉起少年的手，給了李瑟一個后腦勺。

李瑟不得已，只好跟在后面。

一路走了很遠，一直到出了城去，走向圣斯特勞斯的郊區，此時，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夕陽的紅霞映照著大地，天際殘留的云朵紅得透了，仿佛情竇初開的青澀少女羞怯的嬌顏。李瑟感嘆著，城里城外，仿佛兩個世界，一邊是高樓大廈，一邊是荒蕪一片，若是此時再來兩只烏鴉嘎嘎地叫喚兩聲，相信就跟那首馬致遠的“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馬，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里的意境一樣了。

感嘆間，李瑟和蝶衣已隨少年塵沙來到一個小村落前，這如果算是村子的話，就不知道鄉下人的馬廄是什么樣子了。一方洼地，一處高地，錯落的茅草屋，炊煙裊裊，整個村子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臭味，那是來自于和豬八戒同類的某種氣味，蝶衣是精靈，精靈素來都是有些潔癖的，他們聞慣了來自大自然的清新味道，在城市間行走，還算能夠忍耐，猛一嗅到這種氣味，眉頭便皺得老高。

再看不遠處的一個冒著蒼蠅嗡嗡亂飛的大糞池，蝶衣的臉上煞白煞白的，腳下如有千鈞，李瑟見蝶衣不妥，走上前去，拉著蝶衣胳膊，道：“蝶衣，你站在這里等我，我不會呆很久的。”

蝶衣點了點頭，強忍著腹中劇烈的翻涌，本想和那少年打聲招呼，李瑟已牽過那少年的手走進了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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