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石場終于開張了。
興奮得如吃了亢奮劑的趙德山一連幾天走路都帶風,家中那輛老舊的永久自行車在他腳下比起摩托車都慢不了多少了。
幾個篩沙工都就近請了當地農民,一條下河壩的便道也只花了大半天時間就墊了起來,幾臺拖拉機也在趙德山在廠外的幾個狐朋狗友的幫忙下聯系好了,砂場已經正式運轉起來,一堆一堆的沙石被篩出來,堆砌在河灘上。
每日里也有一兩輛拖拉機來拉沙石,大多都是大觀口這邊通過唐思模介紹來的一些關系。
堆砌在河灘地上的沙石堆數量每天都在不斷增加,趙國棟交代趙德山按照工作量來計算工資,而不是按照每天工時來計算工資,這樣一來篩沙工人們的積極性相當高。
每天天不亮就來開始干,到了中午十二點后太陽太毒了之后就休息,下午四點鐘之后又開始,一直要到晚上八點過天快要黑盡工人們才離開。
趙德山這幾日里也是早出晚歸,這沙石堆在那里倒不擔心有人來偷,河壩里多的是,只要你肯來拉,只是每日里計算方量和工資,隨時監督質量,還得不時去拉拉家常,遞上兩支煙,送上幾壺開水。
直到篩沙工人們離開之后他才能離開,不過趙德山干得很起勁,望著這一堆堆沙子,他彷佛看到了一條他從未想過的道路。這些沙子就是財富,送進了建筑工地就會變成一張張人民幣,只是每日里零星來拉的沙石就讓趙德山頗有些自豪感了。
趙國棟并沒有將多少心思放在砂石場上,在他看來,砂石場不過是最原始的斂財途徑,簡單而直接,問題只有一個,銷路,而銷路問題解決了,一切都再簡單不過了。
而趙德山表現出來的熱情讓趙國棟可以放心,一個閑了太久的大男人,只要給他機會,他會不遺余力的去抓住。
從辦理砂石場手續到購買篩網、木架、小車、鏟楸等必要工具,趙國棟已經投進去了將近三千元。
這不是一筆小數目,除了自己大半年攢下的一千塊外,他不得不硬著頭皮在自己父母那里借了兩千。
從母親那憂慮的目光中他能夠感受到這兩千元對于這個家庭的分量,這也許是這個家庭能夠拿出的所有積蓄了,或許就是為長川和云海準備的學費。
趙國棟并不擔心這筆錢能不能收回,資源采掘型的企業是不會虧本的,至少像采掘沙石這種既無危險而投入成本又相當小的行業,只要有銷路一切都不死問題。
他唯一擔心的是廠里的工程會不會如期開工,而砂石場開業這十幾天已經積累了相當數量的沙石,緊緊依靠唐思模介紹來一些零星買主,怕是只能勉強維系幾個篩沙工人們的工錢。
而隨著九三年初這個時間漸漸逼近,給他時間也不多了,他急需一筆資金來開始他的投機事業,如果上蒼給了他這份前世記憶他卻不能好好運用,那是要遭天譴的。
不過他也知道這個問題不是自己能夠影響的,古志常既然答應了自己自然不會作梗,卿烈彪的電話他倒是有,但是他自知他和卿烈彪之間的關系還遠達不到可以說這種事情的份上,在這個問題上去求助于卿烈彪影響他父親太不明智。
而這個時候去找古志常或者楊天培同樣毫無意義,現在他能做的就是等。
就在砂石場篩好的沙石越積越多的時候,趙國棟全身心抓的第一件案子也遇上了瓶頸。
前世記憶告訴趙國棟,要在這個社會成為人上人,要讓自己可以改變和影響周圍自己親人朋友的命運,要讓自己過得更加稱心如意,僅僅是有錢還不夠,何況自己還無法保證自己就能真的憑著這份記憶獲得點石成金的本領。
最好的辦法就是自己繼續在仕途這條道路上走下去,而有了這份前世記憶,區區一個縣公安局副局長的位置已經不在他眼中了,他完全可以憑借著自己對后世的了解和認知,搶占先機,在仕途上走得更遠,甚至不僅僅局限于政法這個行道。
而這一切都還需要從眼下最基本的所在——江廟派出所開始。
他現在遇上了第一個麻煩,那就是偷牛案的毫無進展。
應該說譚凱的摸情況已經摸得相當詳實了,那個二進宮的家伙在江廟的活動情況也被掌握得很清楚,很顯然那個家伙一直在選擇合適的作案目標和時機。
但是江廟去這么大,誰也沒有能力去每天跟蹤那個家伙,單純的守株待兔有些笨拙,也許那個家伙突然轉性回平川那邊去作案了,那自己這守了二十來天就白守了。
三組人輪番守候弄得大家都疲憊不堪,邱元豐雖然沒說什么,但是趙國棟還是感覺到巨大的壓力。
從當初的半個月已經延長到三個星期,到延長到現在的一個月,聯防們都有些怨言,如果不是那一次賭博案件的獎勵兌現得很及時,而趙國棟的表現又讓聯防們很是佩服,只怕聯防們的意見會更大。
趙國棟仰倒在草坪上,他和譚凱選擇了一個居高臨下的小山丘背后作為觀察點。
從這里可以很清楚的看到來自江廟方向的那條機耕道,過了這一段就要轉入山腳下,崎嶇的山道可以一直通達平川縣境內,只不過這條道路太過難行,并沒有多少人愿意走這里,除了本地人。
唐謹又有幾天沒音信了,趙國棟打電話過去也沒有人接,好像說是唐謹這幾天與科里人一起下派出所在搞調查,但趙國棟仍然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孔月那邊也很平靜,連一個電話也沒有。好像是經過了那一天的事情之后雙方都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簡單,至少趙國棟是這樣認為的。
而孔月那邊究竟是覺得需要冷靜一下還是要保持一下矜持,趙國棟不得而知,這讓趙國棟在松了一口氣之余也有些失落。
反倒是韓冬打來了兩通電話聊聊天,讓趙國棟在派出所的生活不至于太過無聊。想起韓冬圓臉上兩朵酒窩,趙國棟明知道再和這個小女孩交往下去可能會有麻煩,但還是有些怦然心動的感覺。
有時候轉念一想,自己都已經是擁有了前世記憶的人了,連感情生活“豐富”多彩一些這點特權都不能享有,那未免太遜了一點
就是這個念頭不斷的在趙國棟心中發酵,使得他甚至對唐謹的思念也稍稍被沖淡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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