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那片小樹林，沈奕看到了前方站著的白衣女孩。

她看起來比原來高了點。

是心理作用還是真得有了變化，沈奕自己也說不清楚。

這刻這小姑娘就那樣目光平靜地看著他，一如往常。

赤足立于地面，不染纖塵。

唯一有所不同的是，那遮顏的長發今天完全散開，現出一張雪白而清秀寧靜的小臉。

沈奕笑笑：“我還以為上次的事之后你不會再理我了。”

白衣女孩那清冷的聲音響起：“你已經接受過了懲罰。”

這話聽起來有些沒頭沒尾，讓人摸不著頭腦，不過沈奕卻明白她的意思。

她應當是在說，你已經為你的行為付出了代價，所以我沒必要再恨你。

于是沈奕笑道：“看來你雖然學會了不需要證據來確定答案，但是你依然缺乏一個人真正應當擁有的感情。”

“你是說我應該恨你嗎？”

沈奕攤手：“瞧，這就是你的問題。你思考問題的方式只有該與不該，沒有想與不想。前者屬于理性，而后者屬于感性。”

“難道你不也是理性對待一切的嗎？”女孩又問。

“我也是，但這不代表我沒有感情。許多時候當我做出我不想做出的選擇時，我也會痛苦，會無奈，雖然我最終選擇了理性的角度，但這不代表我喜歡那樣。我是說……雖然我們的做法可能一樣，但其中經歷的過程卻完全不同。”

“你是說你所做的事，并不一定是你想做的事，而我所做的事，一定是我想做的事，是這樣嗎？”

“我只能回答關于我的那部分，是！至于你……老實說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不知道你到底是誰，我甚至不知道你的名字，雖然我認識你很久，但我對你依然一無所知。”

“我沒有名字。”女孩回答。

“那你是怎么存在的？”沈奕脫口問。

他本打算對方給他答案，但是出乎他的預料，女孩直接回答：“我伴隨系統而誕生，我是系統規則的漏洞。”

“系統規則的漏洞有很多，可我從沒聽說哪種漏洞可以創造出你這樣的存在。”

“我是唯一的例外，是偶然與必然因素的結合。”

“偶然與必然？”沈奕微微迷惑了一下。

他仔細咀嚼了一下這話的意思，然后說：“如果……如果你是因為規則的漏洞而存在，那么這個因素就應該是偶然性質的。那么必然因素是什么？”

這一次，白衣女孩沒有回答。

沈奕微微瞇了下眼睛：“看來你不喜歡這個問題。那好吧，讓我們換個話題，你來找我有什么事？”

他終于轉入正題了。

女孩回答：“為了莎拉丹尼爾。”

沈奕微微一楞：“這關她什么事？”

白衣女孩回答：“36個小時后，如果莎拉沒死，你就完成了第一主線任務。由于無妄之災的原因，你擁有了一個特權，就是可以在完成第一主線任務后，隨時離開。”

竟然會這樣？沈奕愕然。

很顯然這就是系統為斷刃隊這方另外做出的彌補措施了。

“那和你有什么關系？”沈奕問。

女孩回答：“你有一個新的系統漏洞可以利用。”

果然如此。

他已猜到了對方想說什么。

他冷冷看著女孩：“你是不是想讓我把莎拉帶回都市？”

根據電影原劇情，在莎拉20歲生日這天，她的身體將會孕育出一顆龍珠。伊莫吉在使用這顆龍珠后，就會化身神龍。

當然，作為龍珠載體的莎拉，也會因此死去。

這是電影劇情的需要，根據系統運行的一向原則，除非任務需要，否則系統不會輕易修改劇情內容。

因此如無意外，在沈奕他們完成第一主線任務后，接下來就是莎拉丹尼爾的死亡。

然而由于無妄之災的緣故，導致系統一直在調節難度，比如直接給予沈奕他們神龍守護者身份，同時也包括了第一主線任務完成后即可回歸的特權。

白衣女孩就在這其中找到了機會。

那就是讓沈奕利用這個特權，以及系統本有的劇情人物攜帶程序，將莎拉帶出任務世界。

一個身有龍珠卻沒有完成她劇情使命的特殊人物，逍遙于冒險者的身邊——毫無疑問，她會和瑟琳娜一樣，成為又一條系統蛀蟲。

由于莎拉本身是沒有什么特殊能力的劇情人物，因此帶離難度不大，再加上沈奕他們保護者的身份，早使莎拉對沈奕充滿依賴。雖然說沈奕也坑了她一把，讓她成為通緝犯，但這在某種程度上其實增加了帶走莎拉的方便程度。

以沈奕的口才，只要他愿意，完全可以說出諸如：“地球已經沒有你的容身之地了。”“你也不想每天做個通緝犯東躲西藏的生活吧？”“又或者被投入監獄，過著生不如死的生活？”“跟我去天庭，在那里你回見識到真正的美好……”等等把人耍得團團轉，把她打包賣走還幫你數鈔票的話來。

這就是為什么白衣女孩會出現在這里的原因。

只是這一次她更加直接的表明了自己的愿望，以一種商談的姿態出現。

這是她與以往最大的不同。

或許這就是她進化后的表現。

沈奕苦笑：“你這是在讓我和最高議會作對，和都市作對。”

女孩回答：“你一直都在和他們作對。”

“我不和任何人作對，只是有人喜歡找我的麻煩而已。但是現在我和最高議會已經達成諒解，我絕對不會再干觸怒他們的事。”

“最高議會對你的威脅未必比煉獄教派對你的威脅更大，他們的行事有許多限制，并不能輕易傷害冒險者。”

“你也一樣。”沈奕回答：“這不是怕不怕的問題，而是值不值的問題。抱歉，我的主場世界里已經有一個莎拉了，我沒打算再多一個莎拉。她能幫我干什么？作戰？還是從事研究？不，我沒興趣。”

“她不能給你的，我可以給你。你的處境很危險，我可以幫你。”

“怎么幫？幫我干掉海格力斯？你有那個權限嗎？”

“如果你愿意，未必不行。”

沈奕徹底怔住：“你說什么？”

白衣女孩已抬起一只雪白小手。

這手溫潤如玉，在手心的中央，有一團能量光芒在閃耀。

這能量光芒與沈奕以往見到的完全不同，色彩繽紛，仿佛集中了天底下所有的顏色，有如靈魂之火焰般在女孩的手心中伸縮不定。

然后她看向沈奕：“你喜歡什么動物？”

沈奕呆了呆：“什么？”

“如果給你一個寵物，你會選擇什么？”

沈奕脫口回答：“那當然是最強大的，比如龍？”

女孩手中的能量光焰暴漲，在空中扭曲，盤旋，伸縮，變化，幻化出無數光彩，并最終扭曲成一條龍的形狀，頭生雙角，身有四爪，除了小了些，看上去與真龍一般無二。

然后女孩繼續問：“什么顏色？”

沈奕看得呆滯，完全是本能的回答：“……藍色吧。”

于是那龍開始在空中凝結，虛幻的能量漸漸凝聚成實體，化成一條天藍巨龍，并在空中不斷漲大，威勢磅礴，氣吞山河。

哪怕身在空中，沈奕也感覺到這條龍那龐大的龍威所在。

“吼！”那條天浪巨龍已對著天空發出一聲低吟，這龍吟回蕩天際，也震蕩在沈奕的心中。

這竟然是一條真龍！

白衣女孩已接著說：“它是水屬性的，擁有六個呼風喚雨類的能力，但是如果你愿意，你也可以重新設計它。”

沈奕怔怔看向白衣女孩。

突然間他明白了過來。

“夢想成真！”

沈奕失聲叫道：“這怎么可能？你怎么會擁有夢想成真的力量！”

他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的白衣女孩。

她竟然掌握著這空間最原始最強大也最不可思議的力量。

那一刻他終于明白為什么管理者不敢進入任務世界了。

女孩的目光平靜如水。

她問：“你想要多少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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