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嫁

055 坦白

產房里只聽見劉娟兒的話語聲。

“現在跟在身邊的叫秋離,原是服侍你姐夫的一等丫鬟,后來我來了,你姐夫看她人機靈便讓她跟了我。”

“蕭府雖不是劉府那樣根基深厚的高門大戶,作為新媳婦,瑣事還是一大堆的,那會子我真特別感激秋離”

說到這個,她有些說不下去了。

“大姐姐最近可有在什么事上察覺她不妥嗎?”劉惜之知道劉娟兒一向與人為好,在劉府時從未欺負過下人,真看不下去也只是嘴上訓斥兩句。

劉娟兒搖了搖頭,想了想,說道:“倒是前天我回劉府時,母親呵責了她幾句。”

說到劉府時,劉娟兒的神色很不對,糾結了會,又說道:“是母親送信讓我回去,我去了才知道原來二妹妹出事了”

劉惜之握著她的手僵了,咽了咽口水,不敢說話。

劉娟兒頓了頓,復又開始說:“你還不知道吧,她毀容了。”

大姐姐還不知道劉嬋媛毀容是因為她?劉嬋媛被她嚇得真的一句話都不說?

試探著問,“大姐姐,你見著她了?”

劉娟兒默然點頭,“我雖跟她不似你親近,但好歹一場姐妹,真不知如何說”

劉惜之躊躇著該不該告訴劉娟兒真相,“姐姐,現在你和孩子平安無事,萬一那人真的害了你,或者你的孩子沒了,你會放過那人嗎?”

她打這個比喻只是想劉娟兒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可以將心比心。

劉娟兒平時雖心善,但絕不是懦弱到此也不反擊的人,她雙目清明地看著劉惜之,“我不會放過那人的,那是我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如果別人打我一巴掌,我也許會打回一巴掌,或者忍了算了,但是別人打我孩子一巴掌,或是打你一巴掌,我會毫不猶豫地把她的手砍了。”

她動了動手,又回握住劉惜之,“這是你小時候教我的,我那時候軟弱得整天只會哭,而你這只潑猴,總是不顧一切地把欺負我的人湊得鼻青臉腫的。”

劉娟兒這一席話無疑是鼓勵了她坦白。

她道:“大姐姐,我坦白告訴你吧,劉嬋媛臉上的疤是我弄的。”

劉娟兒人往后仰了一仰,這話對她的沖擊太大了,然后又往前傾去,直到湊到她眼前,臉與臉相距一指寬,“真是你?”

劉惜之黑白分明的大眼直視著劉娟兒,雖未出聲,但那眼神已鏗鏘有力地又回答了一次。

劉娟兒從床上強撐起身體,竟是一把把她抱住。

“大姐姐”

劉娟兒有些氣喘,但仍說道:“告訴我,你受了什么委屈?”

沒有義正言辭地為什么,沒有指責,劉惜之閉了閉眼,淚水就這么滑下來了。

“她設計讓我于一個榮伯府的馬夫,幸好我得得人所救,她才未成功,不然”

太子救了她一次,她救了太子一次,算抵了,也不想在他選妃的這個檔口提他。

她被設計的那一天一滴眼淚都沒流,但是劉娟兒一句“委屈”讓她徹底崩了。

劉娟兒抱得更用力一些,試圖給她力量,“過去了,幸好。”

劉惜之擦干了眼淚,“大姐姐,我劃傷她是為了讓她記起教訓,我害怕,害怕她今天害不了我,明天又想著什么詭計來害我,或者我身邊的人。”

她頓了頓,仿佛腦海中有什么一閃而過,“大姐姐,你是第一次帶秋離回劉府是嗎?”

劉娟兒點頭。

劉惜之緊接著問道:“劉嬋媛有跟秋離接觸嗎?”

話問出來的時候,大家心里同時都是一震。

“你是說,我被下藥這事是二,不,劉嬋媛指使?”

這么毒辣的人,劉娟兒不想再認她做妹妹。

劉惜之臉色很難看,她眼神閃了閃,有些語無倫次地說道:“我不確定,但是她也許害不了我,就想害我身邊的人,我只是這樣猜測,她在劉府一個字都沒透漏是劃傷她的嗎?”

“是戴管事送她回來的,聽母親說她自回來后一個字都沒說,所有人問她怎么了,她一個字都不應,三嬸還因此哭暈了一次,最后祖母下令一個字都不許傳出去。”

“一起回來的還有一封祖父的親筆信,但只有祖母一人看過,不知道寫的什么。”

難怪一點風聲都沒流出來,原來是劉府讓人封口了。

雖則她曾經恐嚇過劉嬋媛,但她因此而真的不說,她是一個字都不信的,越是這樣,她心底越是認為指使的人就是她。

“要不,我們拿秋離來問問吧!”劉娟兒說道:“真是秋離做的話,這個人是斷不可留在身邊了。”

劉惜之搖了搖頭,“不可,大姐姐你是在甄府被下藥的,甄府難脫關系,而且萬一她抵死不認,甚至反咬甄府一口”

劉娟兒打斷她的話,“是姐姐考慮不周了。”

“大姐姐,先不要打草驚蛇。明天你回蕭府,讓我跟著過去小住幾天行嗎?”劉惜之期盼地問道,她得好好觀察一下秋離。

“可以,我知道你是怕我身邊還有人害我,不讓你跟著,你也會想別的辦法的,我何必讓你舍近求遠呢!有什么事,你就放手去做,橫豎在蕭府有我和你大姐夫擔著,但切記不可冒險。”

劉惜之重重地點頭,才想起一事,復又說道:“大姐姐,蕭府請奶娘了嗎,若是還沒就把現在請來這個帶走吧。”

劉娟兒笑道:“只要孩子肯吃她的奶,我斷不會讓她走的。”

忽然她皺了皺眉,有些為難地問道:“芝姐兒,你說我被下藥這事,能告訴你大姐夫嗎,我怕他事后會責怪我瞞著他。”

“這有什么難的,大姐姐你裝作毫不知情,我連你都瞞著就好了。”

他們都不是信不過蕭遠騰,只是多一個人知道就會多一分打草驚蛇的可能,但是讓劉惜之一個人扛了,似乎不怎么厚道,正想搖頭拒絕之際,門外傳來了蕭遠騰的敲門聲。

兩人對視了一眼,都不約而同地禁了聲。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