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門小毒妃

第七十二章 喜歡

集市里上熱鬧無比,程昭懷里抱了兩袋蒸栗子,驚蟄手里提了四五個紙包的糕點,一邊的黃書意也不例外,她跟著程昭嘗試了蒸栗子之后,立刻上了癮,直接買了五包,打算回去給家里人嘗嘗。

兩人一路吃吃逛逛,恰好碰見了從玲瓏閣出來的三人。

暮色深沉,夕陽的余暉灑落,玲瓏閣的招牌染上橙黃色澤,描金的大字龍飛鳳舞,氣勢磅礴。

黃書意朝他們揮揮手,笑容明快爽朗:“真巧啊,在這里碰到你們。”

宋煜身上帶著酒氣,他面色微紅,因為喝得不多,所以神志清晰,站得筆直端正,見到程昭的時候,眼睛短暫地亮了一下,閃過驚艷之色,嘴角笑意濃烈。

他的寶藍色華服染上橙黃色,愈發貴不可言,像是書畫里兩袖生風的仙君。

籍涇瞇眼笑著,他衣裳偏素色,簡樸低調,見了她們倆禮貌點頭:“是很巧。”

宋闌則懶散很多,眸光似有若無地略過兩人,朝更遠處的集市看去,這世上,仿佛沒什么人值得他的目光停留。

程昭緩慢地吞嚼著懷里的栗子,香甜軟糯的滋味彌漫。

宋煜道:“今日是十五,明湖上有畫舫和焰火,既然這么巧碰到了,不如一道過去?”

今日是六月十五,難得的黃道吉日,亦是綿州每月一次的游湖日,晚間的明湖之上,畫舫眾多,燈火交相輝映,綿州最有名的舞姬會在湖中獻舞。

“好呀!”黃書意應聲,“我家大哥似乎也包了條畫舫,到時候若是能碰上,也好認識認識。”

“那就一道去吧。”程昭也應聲,這樣的熱鬧她還從沒瞧過,頗有些向往。

幾人一道朝著明湖去,天色愈發昏暗,湖邊停了十幾條畫舫,檐下掛著六角花鳥燈籠和流蘇銅鈴,燈火明滅中混雜著銅鈴聲聲,明湖頃刻便熱鬧起來。

宋闌熟門熟路從程昭懷里提了袋蒸栗子,他的指骨比女子的還要纖細修長,慢條斯理從紙袋里拿出一顆塞進嘴里。

栗子還帶著溫度,染上了她身上的淺淡藥香,在夜風里氤氳出令人迷醉的芬芳。

程昭睜圓了眼看他,打算用譴責的目光讓他醒悟。

你還要不要臉?搶我一個小姑娘的栗子,好意思嗎?

宋闌又拿了一顆塞進嘴里,對她的不忿視而不見。

若是換作往日,她早上手搶回來,可今日當著宋煜他們幾個的面,她生生忍住了,朝宋闌的方向靠了靠,咬牙切齒:“還給我。”

“不。”他薄唇微動,極清淺的一個音節,無賴又堅定。

他們爭執的時候,宋煜已經找好了畫舫,付過銀錢,請籍涇和黃書意先上了船,這才抬眼看向后方止步的程昭和宋闌。

兩人離得很近,一個散漫不羈,一個噘著嘴生悶氣,意外的和諧。

“阿昭,上船了。”

宋煜的聲線柔和,穿過夜風落入耳中,多了幾分繾綣意味。

程昭沖他揮揮手,笑容甜美:“好。”隨后提起裙擺,三兩步跑過去。

宋闌的唇線拉得很直,眸光忍不住落在奔跑的少女身上,她的裙擺在夜風里似輕蝶飛旋,小巧的繡花鞋,一步一步靠近宋煜,被他拉著手腕帶上了畫舫。

意外地,心頭生出一股不知名的酸澀。

隱隱約約,隨后愈發清晰。

“二哥,快來。”

“嗯。”宋闌緊緊捏著手里的扇子,指骨發白,栗子的香甜仍在鼻尖縈繞,他卻再也吃不下了。

上了畫舫,程昭和黃書意站在船沿看向湖中心,湖心有座小島,焰火從那里冉冉升起,在天際炸開,深沉的夜幕被彩色的火花照亮,驚人的美。

直到,畫舫里傳來爭執聲。

“別喝了!二哥,你的身子經不起這樣折騰!”

說話的是宋煜,隨后便是瓷盞碎裂的聲響。

黃書意眨眨眼,悄聲問道:“這是怎么了?”

程昭咬唇,搖頭:“我也不清楚。”

里頭的爭執聲漸消,宋煜掀起竹簾走出畫舫,面上一派氣悶,他實實在在是拿二哥沒辦法,喝酒傷身,可二哥完全不在意自己的身體。

見到面露關切的程昭,宋煜的郁悶終于散去些:“我二哥他肆意慣了,不受人管束的,只偶爾聽大夫的話,如今是你為他治病,或許你去勸,能有用些。”

“那好吧。”程昭有些心虛地點頭。

畢竟,答應了要幫他治病,可自己如今也沒能找出法子,那么,她至少應當做到,阻止他的情況變得更糟。

程昭掀起竹簾進了畫舫,酒氣入鼻,說不出的刺激,她抿了抿唇,先看了下宋闌的臉色,沒什么神情的模樣,應當心情還不錯,所以她大著膽子開口:“宋闌?”

宋闌挑眉看過來,他的瞳色在燈光下閃閃發亮,將本身的俊美更放大了幾分。

“我跟你說個故事。”

他捏著酒杯沒有動作,顯然是在聽的。

“從前我們村子里有個男人,姓司,行九,然后有一天,來了位看面相算命的大師,他一見那個男人,便道,司九司九,死在酒上頭,后來你猜怎么著?”

“他真的是喝酒喝死的。”程昭的神情認真極了,“不過你跟他不一樣,你的面相是天下頂好的面相,順遂一生,安穩太平。”

畫舫里靜了片刻。

貼著窗沿偷聽的黃書意一臉無奈,這種話,哄哄小孩子還成,用來哄宋闌,那不是找死嗎?

宋闌盯著酒杯里澄澈的液體,似乎染上了醉意,心頭的燥熱升騰,他嘴唇極慢地動了動:“程昭,你當我是傻子嗎?”

鋪天蓋地的冷意襲來,程昭說話都磕絆起來:“你別不信啊,我確實會看面相的,你的福氣且在后頭呢,你會娶這世上最好的姑娘為妻,還能生兩個女兒,對了,這一切的前提都是,不喝酒,好好保重身體。”

“程昭,”他捻著酒杯上的花紋,聲線殘忍,“你是什么東西,給我滾出去。”

“我答應幫你治病的。”

“就憑你?”他冷笑,“你那點三腳貓的醫術,靠你治病,我早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