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靖王府幾座主要宅院中，云水居與花園只有一墻之隔，中間有活水相通，為幽靜，也是水景美。蘇晴暖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竟然就帶著她們到了這座與云水居隔水相望、也是離近芷亭。柳若姒匆匆這么一打量，就發現，還不只是魏六姑娘一個，魏五姑娘，還有柳若媛、柳若娟，甚至大姐兒和柳若姍都偷偷地往云水居里頭瞟。

蘇晴暖和魏九姑娘似乎是笑鬧夠了，也都到欄桿旁坐下。蘇晴暖就四下指了指，告訴眾人附近還有些什么別景致。

“……那就是云水居了，就我三哥哥自小住地方。”后，蘇晴暖就又指著云水居說道。說話之間，蘇晴暖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神色，目光就幾個姑娘面上打了個轉。

幾個姑娘面上就都露出或是驚訝、或是贊嘆，或是有些淡然神色來。

“這云水居啊，景致是好……”蘇晴暖笑了笑，就又告訴眾人這云水居來歷。原來，王府曾經是前朝某位位高權重親王府邸，而這云水居，則是那位親王曾祖父老年時從朝堂上退下來，不問世事，靜修養性居所。蘇晴暖還告訴大家，第二代永靖王爺年老時候，也曾經這云水居居住過。

蘇晴暖說如數家珍，大家也都聽很認真，還有姑娘不住地點頭、附和贊嘆。

“……武揚候是朝廷棟梁，我父親就常說，自小看著武揚候長大，早就知道武揚候爺必定不是池中之物。”魏九姑娘嬌滴滴聲音說道。

蘇晴暖就不說話，柳若姒則是暗自忍笑。

榮成翰都說他自己小時候頑劣不堪，如果只當他這些話是自謙之詞，那可就錯了。柳二老爺考慮是否要收榮成翰做學生時候，曾經向朋友仔細打聽過榮成翰過往。榮成翰小時候宗學里念書，幾乎是被永靖王爺親自綁了去。即便是無奈地進了宗學。榮成翰還是不肯學好，什么逃學、不做功課，與同窗斗毆、頂撞先生這樣事情，榮成翰不知道做過多少。如今宗學里一些老先生提起榮成翰來。還都不住搖頭那。

魏九姑娘現說定遠伯如何夸贊榮成翰，但是就前不久，還有人傳出定遠伯私下里說話，說可完全不是這樣。定遠伯當時說榮成翰不過是正巧趕上了好機會，北邊立下了戰功，若非如此，定然會是個不學無術紈绔。

而持有這種看法，還不僅僅是定遠伯一個人。

公平地來說，見過小時候榮成翰人，都對榮成翰并不看好。當然。榮成翰拼命立了戰功回來后，再拿老眼光看人，也有失公允。而且，其中還有一些是不忿榮成翰成就，并且對于皇帝加諸榮成翰身上恩典懷有嫉妒之心。

只是。到了現，隨著皇帝兩道圣旨，這些不那么動聽聲音已經銷聲匿跡了。許多人都改變了態度，對榮成翰可謂是前倨后恭起來。

要說機靈應變，定遠伯堪稱其中翹楚。而魏九姑娘態度轉變，也很耐人尋味。

柳若姒瞧了一眼魏九姑娘，就見魏九姑娘也正飄著云水居方向。柳若姒記得。上次貞定侯府時候，魏九姑娘對永靖王府蘇氏雖也恭敬親切，但是卻有意無意地保持著距離。而今天，魏九姑娘分明是使出了渾身解數討好蘇氏了。

定遠伯一家傾向已經是非常明顯，而這么看來，似乎魏九姑娘自己也改了主意了。魏九姑娘不再懼怕和討厭榮成翰絡腮胡了？又或者。榮成翰現身上蟒袍和頭上冠帶，已經足可以消除魏九姑娘恐懼和厭煩了。

柳若姒坐了一會，聽著若有若無絲竹之聲，慢慢地吃了一個果子。

魏九姑娘就站起身，拉著蘇晴暖說要到附近逛一逛。魏五姑娘和魏六姑娘也都起身附和。

“好。”蘇晴暖就起身道。

柳若姒幾個也都起身。大家從芷亭出來，到了岸邊，魏九姑娘就說要往西邊走。西邊正好挨著云水居圍墻，其他幾個姑娘就都點頭。

柳若姒卻有些意興闌珊，就跟蘇晴暖說她有些倦了。

“你們去吧，我這坐一會就回去了。”

蘇晴暖自然不肯，勸了柳若姒兩句，柳若姒只是微笑不肯答應，蘇晴暖也沒辦法，只好留下兩個小丫頭陪著柳若姒。柳若媛和柳若娟就跟著蘇晴暖往西邊去了，大姐兒略一遲疑，也跟了柳若媛去。

只有柳若姍留下來陪著柳若姒。

兩人坐了一會，柳若姒就起身，卻并不從原路往宴席上去，而是往北沿著水岸旁小路慢慢走去。

“……從這里走過去，再往東走過蘭橋，就能走回去了。這一路上景致也很好看。”旁邊服侍兩個王府小丫頭很是機靈，見柳若姒走了這條路，都不阻攔，而是笑著說道。

“那就好。”柳若姒笑了笑，并沒有多說。

柳若姒對王府花園自然不會陌生。她記得很清楚，這條路走下去非常幽靜，前面不遠處淺水處是大/片蘆葦蕩。這個時候，正是蘆葦蕩景致美時候，京城中別處是難見到。而且，王府花園中還養著許多丹頂鶴，這個時節，那些丹頂鶴喜歡蘆葦蕩中棲息了。

而過了蘆葦蕩，便是一座九曲廊橋，可以直接通到對岸，再走不遠，就是方才大家宴席聽戲地方了。柳若姒心中估量著要等宴席散了，還得有一會，她又不想立刻回去，因此就想著走這條路慢慢過去，還可以看看她喜歡景致。

走了不遠，已經能看見蘆葦蕩了，柳若姍瞧見了，就小聲地歡呼了一聲。

“兩位姑娘，一會還能看到鶴那。”王府那兩個小丫頭就陪笑道。

“是嗎，是嗎。”柳若姍高興地連連向兩個小丫頭發問。

這個時候，她們已經走到了蘆葦蕩近前，柳若姒腳步就慢了下來。正要跟柳若姍說話，就見前面拐彎處，突然沖出來兩叢蘆葦，這兩叢蘆葦還發出怪叫聲。

“呀。”柳若姍和跟隨幾個丫頭就都驚叫了起來。

那兩叢蘆葦看嚇到了人。就都哈哈大笑起來，卻是人聲。

柳若姒聽著聲音，心里已經有了猜測，不禁暗暗搖了搖頭。就見那兩叢蘆葦被扔到一邊，劉同和劉和兄弟兩個跳了出來。

“哈，遠遠看著是，果然是你阿姒。”

“我也猜沒有別人，就是你們這兩個討厭鬼！”柳若姒不客氣地道，“嚇到人啦，還不道歉。等我回去告訴五嬸子。”

“別，別，別。”劉同和劉和感冒求饒，就向柳若姍作揖打拱地嘴里喊著四妹妹，給柳若姍賠禮道歉。還跟幾個小丫頭也道了惱。

柳若姍見是劉同和劉和，早就不怕了，也高興起來。

“你們怎么這？”

柳若姍話音剛落，就又有一叢蘆葦從旁邊挪了過來，這叢蘆葦比較低矮，似乎猶猶豫豫還磨磨蹭蹭。

“哈，汶弟。你這樣怎能嚇到人！”劉同和劉和都大笑。

柳玉汶放下手中蘆葦，沖著柳若姒笑見牙不見眼。

“三姐姐、四姐姐。”柳玉汶過來，給柳若姒和柳若姍行禮。

“哈，你跟著他們也學會淘氣了。”柳若姍笑道，能這里看見雙胞胎兄弟和柳玉汶，不僅柳若姒高興。柳若姍也很開心。

柳若姒就問柳玉汶怎么跑這里來了，柳玉汶就告訴柳若姒，說是他們又不喝酒，也不大愛聽戲，早就從宴席上下來。

“是三哥哥打發人送了我們過來。說這里好玩。”

原來是榮成翰讓人帶他們過來了，柳若姒就點了點頭，果然就瞧見不遠處有幾個王府小廝，想來就是榮成翰安排人。幾個人正說著話，柳若姒就聽見身后腳步聲響，她還沒有回頭，就見王府兩個小丫頭已經都俯身行禮，嘴里喊著三爺。

劉同、劉和和柳玉汶也都忙叫三哥哥。

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王府見到榮成翰，又與自家不同。柳若姒很慶幸，她這個時候背對著榮成翰。榮成翰腳步聲加近了，柳若姒深吸了一口氣，撫平自己心緒，這才慢慢地轉過身。

榮成翰帶著兩個小廝，正大步地走過來，看見柳若姒，榮成翰似乎也吃了一驚。

兩個人幾乎同時向對方行禮、問候。榮成翰就問柳若姒怎么到了這里，柳若姒就說了是跟著蘇晴暖過來。她有些倦了，就沒跟著繼續逛，想要回到宴席上去。

“……該多帶兩個人服侍，”榮成翰點了點頭，又看了跟著柳若姒服侍兩個王府丫頭一眼，“去叫頂兜轎來。”

這是聽方才柳若姒說倦了，所以要打發兜轎送柳若姒回去。

柳若姒忙攔住就要去找兜轎小丫頭。

“……并不礙事，慢慢走過去，也并不遠。”

劉同和劉和也說坐兜轎沒趣，既然這里碰見了柳若姒，就想著大家一起玩一會。

榮成翰就打量了柳若姒一眼，見柳若姒面色紅/潤，并無倦容，也就沒有勉強。

“……剛才這里好些漂亮鶴，阿姒咱們等一會，等它們飛回來。”

柳玉汶也跟著說那些丹頂鶴如何漂亮，剛才他都看得呆了。柳玉汶從小到大，還從來沒有看見過丹頂鶴。

柳若姒走這條路過來，也是為了看鶴，但是聽他們三個這樣說，氣小聲哼了一聲。

“有你們，那些鶴要是敢飛回來才怪了！”肯定是這三個胡鬧，將那些鶴都驚走了。

劉同和劉和就撓頭，柳玉汶向柳若姒討好地傻笑。榮成翰見他們幾個這樣，嘴角也忍不住掛上了一絲笑意。

雖然沒有鶴，但是看著眼前蘆葦風中起伏，也讓人心胸舒暢開闊，柳若姒左右瞧了瞧，就瞧見旁邊有一張石凳。榮成翰就注意到了柳若姒目光，石凳上光禿禿，榮成翰也沒多想，非常自然地脫了外氅，就鋪了石凳上。

他這樣，柳若姒本來想石凳上坐坐，卻又不好坐了。

倒是跟著來伺候六月比較機靈，立刻從包袱里取了錦墊出來，一面將榮成翰大氅收起來，交還給了榮成翰。

“多謝侯爺，婢子們這里預備下了。”六月鋪好了錦墊，請柳若姒坐下，柳若姒這才坐了。

榮成翰收起大氅，交給身邊小廝收了，柳若姒出門，身邊人必定是要伺候妥妥當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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