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們熱鬧,柳若姒也不由得笑了。

坐了一會,柳若姒才想起跟前還有個榮成翰。榮成翰并不是多話性子,坐那里,看樣子十分自,柳若姒不說話,他似乎也覺得沒有什么說話必要。還是柳若姒想起來有事要問榮成翰。

“……怎么到后面來了,前面宴席散了嗎”今天榮成翰作為主角,應該不大可能逃席出來。

“已經散了。”榮成翰就告訴柳若姒,“我父王要先生幫著鑒定幾件古董,去書房了。我回來換衣裳,想起他們這,就過來看看。”

榮成翰不僅回答了柳若姒問題,還主動告訴柳若姒柳二老爺跟永靖王去書房了。

聽榮成翰這樣說,柳若姒就點了點頭,也放心了。柳二老爺還能去鑒定古董,那必定是沒喝什么酒。

“先生并不是貪酒人。”榮成翰突然又道,似乎是看出了柳若姒心思。

“是。”柳若姒點頭,“就是怕酒席上礙不過情面。”

“你無需太過擔心。”榮成翰看了柳若姒一眼,有他場,自然不會讓人灌柳二老爺酒。而且,柳二老爺相交朋友,能夠讓柳二老爺礙于情面,也都是斯文人,知道柳二老爺酒量不好,哪里會硬讓柳二老爺多喝那。

“無論如何,父親總是上了些年紀了……”柳若姒當然無法說出她擔心原因,只能如此說道。

“說也是。”榮成翰又深深地看了柳若姒一眼。柳二老爺一家三口感情深厚,榮成翰心底里很欣賞。甚至是羨慕他們之間相處模式。那樣溫馨氛圍,是他……

榮成翰轉過頭,眼睛朝遠處看去。

就見圍湖小徑上,慢慢走過來幾個王府下人。仔細一看。卻是一個奶娘懷里抱著榮進,身后跟著幾個小丫頭。榮進奶娘懷里,正伸著手指往湖里頭指著。

柳若姒坐了一會,就想著時辰不早,該回宴席上去了,一面也看到榮進來了,就站起身來。榮成翰也從石墩上起身,看到奶娘帶了進兒過來,榮成翰臉上閃過微微訝異神色。

柳若姒也有些驚訝。世子和世子妃夫妻多年,膝下卻頗荒涼。只有榮進這一個孩子,當真是愛若珍寶。尤其是世子妃,將榮進直當做眼珠子一般,真是含嘴里怕化了,捧手心里怕嚇著了。

因為榮進生下來就有些不足之癥。這些年一直拿藥調養著。世子妃將榮進看特別緊,飲食起居忌諱不勝凡幾,世子妃是從來不肯讓榮進離開她視線,生怕是一眼瞧不見,榮進就會發生什么意外。

這個時候,沒有世子妃陪著,這奶娘卻將榮進抱到湖邊來玩耍。可不是十分稀奇事情那。

那奶娘走近了,也看到了榮成翰這些人,忙就抱著榮進過來見禮。

榮成翰就接過進兒來抱懷里,他從十三歲上就離家,一直戎馬倥傯,居家生活抱孩子這些自然一竅不通。看他抱著榮進倒也輕松,不過怎么看怎么像是抱了個小石墩懷里。

“怎么沒跟你母妃一起,過來做什么”雖然不會抱孩子,但是跟進兒說話,榮成翰還是可以放低了聲音。語氣也能聽出來刻意柔緩,似乎是生怕驚嚇著了孝子。

進兒似乎跟榮成翰也有些生疏,又被他抱不舒服,就掙扎了一下,似乎是想自己下地站著。

榮成翰就將進兒放了下來。

“三叔,”榮進說話細聲細氣,蒼白小/臉陽光下似乎顯出一絲血色來,倒是比屋子里見著時候多了幾分活氣,“母妃睡下了,我、我來看鶴。”

那奶娘忙就向榮成翰稟報,說是進兒一定要來湖邊看風景,看鶴,她拗不過,只好帶著進兒過來。

“……這日陽并不太曬,小爺出來走動走動,看著鶴一高興,對小爺身子骨也好。”那奶娘說話雖有些粗/魯不文,但是說內容,卻讓柳若姒暗暗點頭。柳若姒也認為,進兒教養上頭,世子妃是做有些過了,將進兒捂太嚴實,恨不得一點兒風也不讓進兒吹到,就養真空里頭才是好。對于一個病弱孩子,這樣做,卻是過而不及了。

柳若姒不知道王府里其他人是不是暗地里也這樣想,但是她記得,從來沒人跟世子妃說過這樣話。當然,是她嫁入王府之后。據說,當進兒小時候,是有人勸過世子妃,其中還包括永靖王爺,以及世子妃娘家人。但是世子妃對此反應過于激烈,慢慢地,也就沒人敢再說什么了。

榮成翰看著進兒,臉色十分柔和,除此之外,并看不出其他什么情緒,對于奶娘話,榮成翰也是不置可否。

不過不管怎樣,榮成翰并沒有呵斥奶娘,也沒有讓她立刻帶進兒回去。

“好生照看著,別走離水太近了,要什么玩,吩咐人去拿來就是。”榮成翰就道。

榮成翰這樣說,那奶娘和眾丫頭卻都十分高興。就有小丫頭去弄了些蘆葦來,逗得榮進咯直笑。這些蘆葦,不過是王府內平常玩意兒,可榮進瞧著卻很稀奇樣子,看來他是從來都沒有玩過。

柳若姒不由得看了一眼那個奶娘,并自己記憶中搜索了一番,發現并沒有關于這個奶娘記憶。

“鶴、鶴哪”玩了一會,進兒似乎是想起他是來看鶴,可四下瞧瞧,卻一只鶴也沒有看到。

榮成翰就走過去,將進兒又抱了起來,這次抱高了些,一面就走到湖邊,指著湖面中央讓進兒看。湖面中央有一座人造湖心小島,上面郁郁蔥蔥滿是花木,還有湖石堆疊假山。那些丹頂鶴從蘆葦中被驚走,飛了一會,這時候就都去湖心島上歇著了。

“阿姒,你也過來看。”榮成翰又招呼柳若姒。

榮進來了,柳若姒并沒有表示任何親近。這時候榮成翰叫她,柳若姒不好當做沒聽見,就帶著丫頭慢慢走過去。劉同、劉和、柳玉汶和柳若姍也都聚了過來。

榮成翰就打了一聲呼哨,就見湖心島上撲撲楞楞,一群丹頂鶴呼扇著翅膀飛了起來,還發出洪亮高亢鳴叫。湖岸上眾人看得歡呼出聲,丹頂鶴,俗稱為仙鶴,這么一大群仙鶴,讓人看著確實心生歡喜。

進兒榮成翰懷里,一面拍著小手,一面笑出了聲,看起來歡無比。

“這些仙鶴,都只聽三爺招呼。”旁邊一個服侍小丫頭就笑道。

原來榮成翰見那些仙鶴都四散飛走了,并沒有急著召喚,而是等到仙鶴都湖心島上聚齊了,他才打了一聲呼哨。這些仙鶴聽了呼哨之聲,就都飛了過來。仙鶴眾人上方盤旋了一會,才四散落下,都隱入蘆葦叢中了。

大家還有些意猶未,就聽得遠處傳來一陣急促腳步聲,還有人說話聲。柳若姒順著聲音望過去,就看見世子妃一大群丫頭婆子簇擁下,正飛地趕來。

難得世子妃那樣嬌弱身子,也能走如此飛。

一會工夫,世子妃已經到了跟前,她扶著小丫頭肩膀,將整個身子重量幾乎都斜倚小丫頭身上,一面就急促地喘了起來。柳若姒看見世子妃額頭滿是細密汗珠,衣裙也有些散亂,看來是真著急了。

榮成翰就給世子妃行禮,叫了一聲大嫂。

世子妃臉上本有些陰晴不定,這個時候就擠出一絲笑容來,并不等著氣喘勻了,就吩咐身邊奶娘將進兒抱過來。

“好大膽子,誰讓你偸抱了進兒出來,還跑到湖邊來,你安什么心腸！”等身邊奶娘將進兒抱了過去,世子妃忙就將進兒渾身上下打量了一遍。進兒曬了一會太陽,又因為高興,小/臉上有了些血色,眼睛也亮晶晶,只不過世子妃看了,并沒有一點兒歡喜,只是明顯地松了一口氣,卻回頭就指著那抱了進兒出來奶娘罵道。

那奶娘忙就跪下了,一面向世子妃解釋。

“胡說八道,當初你進府,我是怎么囑咐你”世子妃臉上就露一絲猙獰來,“心術不正,一會就讓人送了你回去。我也要去問問大哥哥,是什么意思！”

那奶娘聽見世子妃這樣說,頓時嚇面無人色,一徑磕頭告饒。

世子妃卻是連一眼也不再去瞧她,只吩咐跟隨人將那奶娘帶走,隨即才又轉過身來,對著榮成翰笑了笑。

“……三弟外頭久了,又剛回來,怕是不記得了,并不怪三弟。我就帶進兒回去了。”世子妃這樣說著,徑自讓人抱了進兒,轉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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