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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梅-第十章 白挨的打
更新時間:2017-01-01  作者: 清青梓菱   本書關鍵詞: 言情 | 古代言情 | 古典架空 | 錦梅 | 清青梓菱 | 清青梓菱 | 錦梅 
正文如下:
四喜不僅是被人打了,更是被人搶了。

雖然四喜也覺得,在三個天仙似的姑娘面前坦陳自己的囧事很沒面子,但丟了的馬也是莊上的,在這個小主人面前,他也不能隱瞞實情。

四喜領著江離主仆三人沿著梅林中的小道往回走,一路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個七七八八。

今天四喜一早騎著馬出了門。他是得了梅伯的吩咐出門收租去的。

莊上千頃的土地,大部份租給了附近的土著鄉民,一部分租給了邊境中逃難來京投親不著的難民。

北邊與大宋朝邊境接壤的大燕與南陳正在交戰,雖然并沒波及大宋,但邊境一些居民人心惶惶,四處投親靠友,能搬家的都搬。京中這些人只是少部分,據說往西北青州方向逃的更多,那里宋燕陳三國交接處,民風彪悍、盜寇為患,與官府抗衡,勢力不相上下。江離的祖父任巡使時就是在青州栽了被貶職的,現在父親正在那兒任著通判,所以對難民的事也略有耳聞。

來京的這些難民倒還老實。他們租得了田土,一家人的衣食都指望在上面,因此無一不用心在田地上。到了秋收,早早地把上交的租金備好,有的還親自送來梅莊,從不等到年底催著收租的。

可恨當地的一些土著村民,他們大部份都是有田地的,有些人手中的田地還不少,甚至也都可算得上小地主了。他們從梅莊上租田地,有些真是為了貼補家用,有些倒是為了其中的一些利益。因為梅莊租出去的田土收的租一直比別處的租金少一二兩成,當地的一些不良土著從中窺到了商機,從梅莊這兒多多地租上一些土地,轉手另租了他人,租金又加上兩成,從中漁利。

梅伯對其中的彎彎繞繞也心頭敞亮,一來因著年老,凡事還要依仗著當地人。二來江離母親從不關心收入的多少,他一個下人也就不想多事。后來梅小姐一死,江離又病了大半年,這些土著村民不知從哪兒聽到風聲,說是這梅莊后繼無人了,這梅莊多半會歸了江家。

大部分的村民都按時交過了,其中有兩戶江姓土著,租了梅莊三四公頃田地,自稱是江家遠族,說這梅莊歸了江家也就有他們一份。見梅伯一個外鄉老仆說不上話,連今年的租金都拖著不交。

梅伯為這事著急上火,卻毫無辦法。偏這時江離病重又從江家被遠遠地送了出來,梅伯一急也病下了,這才讓孫子四喜來梅莊。

起初四喜很不把收租當一回事。在他看來,自己有的是力氣,道理又在自己一邊,只要自己上門一討,誰敢不給。

可是結果他去了幾次,好話說過,歹話說過,還在人家面前炫過一身武藝。那兩戶江家人戶主一個叫江天一、一個叫江天賜,在村民口中都是踢天弄井無事撒潑的人物。一見四喜功夫了得,威風倒是滅了,也不說不交,只是拖延。

本來說好今日是最后一天的期限,所以一大早四喜就騎馬找上了門。

江天一江天賜倆人見了四喜只說租金的事好說,只差著一點還沒湊齊,正準備向人借貸。四喜不想再生變故,便說隨他們去取。

四喜牽了馬,兩人一路熱絡地帶著出了村子。

經過集市,江天賜提說上門求人,不好空手上門,要買上一兩樣下酒菜作禮的。江天一苦著臉說身上的錢本就不夠還租,舍不得花。

兩人苦著臉問四喜借,說是一會兒問人討來了錢一并還的。四喜也沒多想,掏出五十文來由著兩人買了一只燒雞一壺老酒。

兩人引著四喜走到荒郊一座破敗的廟宇,破落的大門依稀寫著普濟寺。

這江天賜江天一兩人笑嘻嘻地發了話,說是他們約好的人就在里面等,讓四喜在外面稍候。

這四喜空有一身蠻力,腦子止是少一根筋的人,到這時也沒有疑心。把馬拴在寺外一棵銀杏樹下,坐在寺外臺階上等。

這一等就是半晌,看看一兩個時辰過去,這兩人通不見影子。看看日頭過午,四喜等的焦躁,便想莫不是上了兩人的當了。這一激靈便竄起一腔怒火,起身沖進了寺里。

寺里的大門半掩著,四喜沖進去才看見,寺里的佛像東倒西歪,十來間的廂房分布在上下兩個大殿兩邊,把半畝來大的寺院圍成了一個四合院。大殿一邊開了一個小門,一眼望見通往寺外,小門大敞開,這院里靜悄悄的,這兩人可不是跑路了!

四喜登時氣得七竅生煙!剛要破口大罵,眼角瞥見一間廂房開了一條縫,影影綽綽有些人影晃動。心想這是那兩個鱉孫要躲了自己開溜的。

四喜正在氣頭上,開口一聲大吼:“兩個鱉孫給我滾出來!今天惹急了你四喜爺爺,看我不把你們綁了送官去!”

話音一落,廂房里騰地躍出了一個虬髯大漢,身高體壯,巨瞳大口,酒糟大鼻孔朝天、膚色黝黑,大漢手指四喜厲聲喝道:“孫子你要綁誰送官呢?”

四喜見他面相兇惡,出言比他還沖,認作跟江天賜二人一伙的,或正是他們二人請來修理自己的幫兇。于是更不相讓,喝道:“無賴潑皮強盜,被老子逮了都要送官,你待怎樣?!”

大漢比他更怒:“奶奶的!老子來了京城還不曾開張,也還被人認作強盜!我便就是強盜,今天你見了我,少不得就讓你見識見識強盜的厲害!”

大漢說著從腰里拔出來一把板斧,沖著四喜當面劈來。

廂房門大開,現出另一個儒生打扮的青年人,四喜拿出隨身帶的一把大刀相迎,也沒細看那人的長相,只聽他沖虬髯大漢喊道:“老七休要莽撞!不要錯傷了人性命,這可是京城附近!”

大漢的板斧舞得虎虎生風,高大的身板比四喜高出了大半截,一招一式狠辣無比。四喜在力量上討不了好,一把大刀連拆帶粘,大漢一時也傷不了他,但是已經相當吃力。

但那大漢顯然沒有用全力,只聽他一邊斧劈一邊回那青年儒生:“老子平生最恨人當面叫我強盜!京城附近更是留他不得!”

四喜聽他的口氣像是要殺人滅口,他還沒跟人拼過命,一驚之下手上的刀也使不利索。一陣噼哩咣當,大漢的板斧硬生生震脫了他手里的刀,余力砸在他的右肩上,登時半邊身子都麻了。大漢手上板斧眼看又輪了下來,四喜把眼一閉,心道小命不保。

不料耳旁一陣衣袖拂動聲,大漢手里的板斧沒有落到身上,卻聽哐當一聲掉在了地上。睜眼一看,虬髯大漢蹬蹬蹬后退了幾步,手里的斧頭卻沒有了。

四喜愣愣地望著站在自己面前的青年,只見他面若傅粉,唇若涂朱,眸似朗月熠熠生輝。冠帶束發,氣度雍容。一身月白長袍、手拿折扇,正是當今最流行的儒生裝扮。

見四喜還在發愣,青年喝道:“你還不快走是等著挨打么!這個莽漢發起瘋來可是連我也拉不住的。”

四喜聞言趕緊爬起來,領子卻被虬髯大漢沖上來一把拎住了。隨后一個蒲團似的熊掌悶在了臉上,虬髯大漢喘著氣哼哼道:“老五,你又偷襲我!要不是我沒留意,你不可能阻止得了我!我不服,讓我給這小子十巴掌解氣!”

“夠了!十巴掌下去他還有命在么!我看這其中有些誤會,放他去吧!”青年平靜著臉說。轉頭問四喜:“剛才你說什么來?為什么一來就嚷著要綁我們送官?”

四喜氣哼哼道:“我一路跟著姓江的兩個鱉孫來這兒的,剛才尋他們不見,以為是藏在你屋里了,我那話是沖姓江的兩個鱉孫說的。”

“你尋你的鱉孫,無端沖咱們罵強盜!就這身手,還要綁咱們送官呢!”虬髯大漢十分地不屑,伸腿踢四喜一腳,默默地丟開了手。四喜嚇得撿起刀,捂了臉沖出寺院。

出得門來,大門外銀杏樹下拴的馬卻不見了。銀杏樹下丟了一地的雞骨頭,還有一只空酒壇子。四喜認得,正是江天賜手里捧來的酒壇。

敢情今天這兩人故意把自己引來這里,四喜恨的咬牙:這兩個鱉孫,騙走了自己五十文,還有一匹馬。還有這一場白挨的打!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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