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掌柜從酒樓的大門進去，就聽見客人與小二的說話，那客人顯然很是不滿意。

“我說小二哥，你家這菜的味道怎么不一樣了？是換了廚子？”原來是有熟客吃了一口豆角炒肉，覺得不是原來的味道，索性就放下筷子喊小二過去。

大牛賠笑著說道：“大爺您說笑了，我家的廚子還是之前的哪位，只是換了掌柜。”

最近這一個月，酒樓的生意好的很，就是連廚子都被捧上了天，工錢已經漲了一半。

“屁話，換了掌柜，菜的味道能變？后廚里做菜的可不是掌柜，你別哄我。”那人似乎是認定了就是換了廚子，說話的語氣也很糟糕。

大牛覺得很冤枉，這已經是今天的第幾個了？怎么一個個都說廚子換了，明明還是之前的廚子好吧？

“大爺，小的不敢騙您，真的沒換廚子。”大牛躬身一面賠禮一面說道。

楊掌柜看那客人隱隱有些生氣，忙就上前笑道：“鄙人姓楊，是清風樓新來的掌柜，清風樓的廚子確實沒換，還是原來的哪位，都在我們清風樓做了十來年的廚子了。”

“楊掌柜，你嘗嘗這個菜，是原來的味道嗎？”那人看掌柜來了，很是生氣的指著盤子里的菜說道。

楊掌柜只得取了筷子嘗一口，味道確實沒什么問題，要說起來，肅寧縣這位廚子還真是個廚藝不錯，簡單的一道菜也能做出這樣的味道，就是比起府城的廚子也不遑多讓。

楊掌柜當下就覺得這客人吃飯是假，鬧事才是真的，心中甚至還想到，這是不是李掌柜走的時候給自己留下的下馬威？這人難不成是李掌柜留下的？

“這味道不錯，沒什么問題啊。”楊掌柜猶豫一下說道。

雖然他心里已經在罵娘了，面上卻不敢表露出來。

他是才來的，說起來都還不算在肅寧縣立住腳，自然不敢輕易招惹是非。不過，李掌柜給他留下的這些麻煩只要有機會他一定要找補回去。

“是有些問題，這道清炒白菜的味道也不太對。”另一桌的客人可蹙眉開始抗議起來。

肅寧縣的清風樓里客人還算不少，但是不知道為什么，這些人來了，每桌子都要點上幾道素菜。

在楊掌柜看來，小地方的人就是寒酸，根本吃不起好的，只能點些不值錢的湊數。吃不起就吃不起了，為啥還要找麻煩，乖乖坐著裝大爺不就行了？

可偏偏接二連三出來的都是聲稱素菜的味道與之前吃過的不一樣，這讓楊掌柜一時之間有些頭大了。

不過就是個素菜，能有什么不一樣的味道？難道素菜還能吃出肉的味道么？

“這位掌柜，你雖然是新來的，可也不能忽悠咱們這些熟客！”

“這樣可不地道！”

“各位再嘗嘗，這味道沒錯，鄙人之前在府城里，也是這樣的味道。”他雖然是在賠笑著說，但是心里卻頗有些不以為然。

一群沒錢還裝大爺的窮酸，居然還要自己給他們賠禮道歉。

“前日我吃的可是甘鮮甜美，怎么到了今日就有一股子苦澀的味道了？我可告訴你，來你家吃飯為的就是你家的素菜做的好，若是要吃肉，也就不一定到你家來了。”楊掌柜的話才說罷，又有人開口說話。

楊掌柜雖然心里有些懷疑，但也只是稍微有點兒懷疑罷了，他根本沒有吃過之前的菜，自是不知道有什么差別，這會子算是蒙住了。

“掌柜的，之前的菜就是那位姜姑娘送來的，連少東家都說她家的菜好吃。”大牛大著膽子說道。

“放屁，菜都是那么種出來的，還能有什么差別？你是不是得了人家的好處所以來說話？”楊掌柜憋著一肚子的氣發泄不出來，這會子大牛正好說話，他啐了一口，再罵上幾句，覺得心里舒暢的多了。

大牛原本也是為了酒樓好才大膽說了這話，不想受了這等無妄之災，當下也不敢說話了，只管鉆到后院去。

他就是個小二罷了，掌柜的出面都不能解決問題，他留著也沒什么用處。

楊掌柜越想卻越覺得今天這事兒應當是有人故意為之，他想了半天，應該不是這些客人有問題，而是后廚出了問題，若是如此，看起來這姓李的本來就沒存著好心。

當下他就氣勢洶洶的去了后廚找廚子的麻煩。

“都給我出來！”到了后院，楊掌柜大喝一聲。

后廚里有好幾個人，有兩個廚子，還有幾個伙計以及雜役，李掌柜忽然這么一聲，把所有的人都嚇了一跳。

不過眾人都知道新官上任三把火，沒有人敢觸他的霉頭，馬上所有的人都出來規規矩矩的站在了楊掌柜的對面。

只是，那做素菜的廚子馬師傅卻比別人慢了一些，斜披著衣裳慢悠悠的走過來，顯然沒有將楊掌柜看在眼中。

馬師傅這樣的舉動無疑是將楊掌柜的氣給激了出來。

“你是不是看著我這個掌柜是個新來的，所以給我下馬威，將所有的菜都做出問題了？”

明晃晃就是這樣的態度，這不是給自己下馬威是什么？因此，他克制不住自己的脾氣，直接開口指責廚子。

馬師傅現在還不知道外頭出了什么事兒呢，他這段時間因為素菜受歡迎，顯然已經成為清風樓后廚的第一人，將原本做葷菜的廚子壓了下去。這段時間他不知道多囂張呢，根本沒想過這個初來乍到的掌柜敢給自己看臉色。

好端端的被新來的掌柜這樣一番斥責，他自然是受不住。他也算是清風樓的老人了，做了二十幾年的飯，掌柜也換了好幾個，便是之前也沒有哪一個這樣指著自己的鼻子罵。現在居然被一個新來的這么不給臉，傳出去他還怎么做人？

“咣當！”他將手中拎著的一個煙鍋子扔到旁邊的案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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