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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鸞令-第二百九十八章:后招
更新時間:2019-04-29  作者: 春夢關情   本書關鍵詞: 言情 | 古代言情 | 古代情緣 | 嬌鸞令 | 春夢關情 | 春夢關情 | 嬌鸞令 
正文如下:
第三百七十七章陳年舊怨

過去的那些事,沒人愿意輕易提起,尤其是他們謝家人。

那幾年謝汲如履薄冰,他們兄弟一個個先后到了建康城,其實也是多年后才明白,那時先帝捧殺,一個弄不好,都可能降罪下來,先帝心里橫了根刺的,不管他們做得再好,總能尋到錯處,只不過是先帝另有成算,才沒有將他們兄弟動上一動罷了。

堂堂陳郡謝氏,何曾有過那般的日子?

現而今想來,一切都還如同夢一場。

偏偏鄭度之就是在那個時候……也不對,鄭度之弄出來那件事情時,陛下已經做了幾年的王太子了,朝堂漸穩,先帝雖仍對謝氏耿耿于懷,卻也不似從前那般厲害,大抵也是為了陛下的緣故,實在不愿意傷了父子情分。

其實鄭度之完全可以把那件事交給他,他們雖然不強求,可時候難免有心結。

今日溫子璋問起,謝汲的思緒便又被拉回了數年前濯陽受災時。

“確有此事。”謝汲揉著鬢邊太陽穴處,頭疼不已,“你一點兒都不知道嗎?”

溫子璋咦了兩聲:“聽說過一些,但之后很少有人提起那些事了,我在家中,阿耶與叔伯們也很少說起,小的時候追著問,挨過幾回訓斥,又或是被他們敷衍過去,慢慢地也就不問了。”

看樣子,溫家人是不大看得上鄭度之的所作所為了。

其實他真不是說多不待見鄭度之這個人,論說做宗子,鄭度之可比他大兄強太多,就是同他二兄比起來,即便是老成不足,但也是能支撐起滎陽鄭家的人物。

謝汲也只是單純的看不過眼當年的那件事,這算是對事不對人,捎帶著,也就不大看得上鄭度之了而已。

“鄭度之這個人呢,外頭人總說他是君子,我也并不反對,他對人對事,其實很有一套,只是遇上他鄭家的事兒嘛……”謝汲一味的搖了搖頭,“也不好說,畢竟他是宗子,將來整個鄭家都是他的擔子,回護族中親眷,也是人之常情。”

人之常情?

溫子璋嗤之以鼻:“朝廷里有那么多的人,也沒見人人都像他那樣,明目張膽的庇佑族中人。再者說了,這都多少年了,你可曾見過他太原王氏族中郎君們胡鬧至此的?說到底,是他自己約束不了族弟,又或是本就……”

他收了聲,訕訕的摸了摸鼻頭:“算了,說多了倒像我背地里編排人家。”

謝汲知道他沒這個心,只是話嘛,終歸說得難聽了,不成樣子,大家心里明白也就算了。

況且說來,便是他博陵崔氏,當初得勢之后,不也有不成器的子侄胡鬧的嗎?這種事兒原也不是鄭氏一家才有的,他眼下這樣以偏概全,實則是把好些個無辜的人牽扯進來,一并給數落了。

謝汲倒是喜歡溫子璋這個直言不諱的性子,喜歡的就是喜歡,不待見的也就是不待見,哪怕兩個人本沒什么私交,但說起話來,也不藏著掖著。

人說交深言淺,其實哪有那么多的說頭,不過是存幾分防人之心罷了。

似溫子璋這樣的,又有大家風范,頭腦有好使,他當然知道什么人面前能說什么話,不能說什么話,這些針對了鄭度之的言談,出了他謝家的門,對外人恐怕不會輕易說出口。

要說起來,拿他配了荀,怎么想都是荀高攀了似的……

“你也不算是編排他,橫豎事兒也是他自己干的,當年他袒護族弟那件事,要不是有昔年的功勞在,陛下也沒那么輕易縱了他的。”

那時宇文舒還只是王太子,但先帝已經不大理事,只都丟給了他,叫他監國,其實后來謝汲時常在想,如果先帝彼時仍舊雷霆手段,鄭度之又當如何自處呢?

又或許,他本就是仗著那份兒功勞,才敢恣意胡來而已。

不過過去的總歸是過去了,現在倒騰出來,也只是他們私下里說嘴,并不能真拿鄭度之如何。

“信上說,令貞給了崔不問一本名冊,但是鄭檀道的名字,并未在名冊上出現,想必是為鄭度之的緣故……”謝汲聲兒略頓了頓,側目去看溫子璋,“言情啊,你是最了解你祖父的,要按著溫夫子的意思,這是想叫我去見一見令貞?”

溫子璋其實有些拿不準,倒不是拿不準他祖父的心意,只是不知道鄭度之到底有什么好忌憚,能叫庾子惠這樣袒護,所以一時不敢亂說話,又怕出錯了主意。

他咬著下唇想了半天:“我到現在也不知道,鄭度之有什么值得庾侍中忌憚的。”

于是謝汲明白了。

他果然沒說錯,這是個聰穎的人,腦子相當好使,不該亂說話的時候,一個字也甭想從他嘴里套出來。

“其實真沒什么,你既然想知道,我說與你聽也就是了”

謝汲拖長了音,溫子子璋望過去的時候,恍惚間以為自己看錯了,謝汲眼中閃過陰鷙,面色陰沉,像是不悅到了極點,可等到他揉了一把眼睛再要看清楚,卻又什么都沒有了。

過去的那段故事,謝汲與他娓娓道來,從始至終,他都像是個旁觀者,說的,也都是別家故事而已。

只有溫子璋越聽越是心驚。

到今天,他要是還不明白這其中深意,那他也委實太糊涂了。

怪不得總聽人說,謝家和鄭家,怕是有個不解之仇。

又怪不得,這數年間鄭度之在御史臺身居要職,可謝家每每設宴,都避開了他這個人,他要在家中設宴時,也都是避開謝氏諸子的。

到今天,他才算是徹底明白了。

溫子璋咳了兩聲:“這個人……”

謝汲失笑:“是不是覺得很難相信?他也算是君子,不也照樣百般算計,為的,還不是自己的前程。”

是了,那不叫審時度勢,真的就只是為了自己的前程而已。

溫子璋并非不能理解,說到底人家和謝家又有什么關系呢,他的前程好了,鄭家的前程才會更好。

只是他們這些人家,昔年誰不為謝氏感到惋惜,即便是在瑯琊王氏獲罪離開京城后,也仍替謝氏惋惜不值,明里暗里,誰家不是偏袒謝家更多的?

怕也只有這個鄭度之

第三百七十八章胡作非為

溫子璋心里七上八下的,總覺得他今兒個來,真是給謝汲添堵的。

他猶豫了片刻,開口時的語氣帶了三分試探:“到現在這么些年過去了,你不記恨他?”

謝汲好似感到奇怪,聽了他的話,翻了翻眼皮看過去:“我憑什么不記恨他?”

睚眥必報。

阿耶從前說過,他是個有仇必報的人,不管過去多少年,有些事兒他壓在心里,是過不去的坎兒,就如當年他設計將小姑姑嫁予王家,好好地謝氏嫡女,平白給人做了填房,還又不是大宗嫡出。

其實后來這件事阿耶和阿娘是都想明白了的,但為時已晚,且又是形勢所迫,不得不那般行事了。

事后數年過去,小姑姑在王家過的并不快活,尤其是王氏落敗,灰溜溜的離開建康,他謝氏一時風頭無量,無人可比肩,人家家里有了更深的怨憤,本就是積怨已深,哪里還經得住那一遭事兒,王家的郎主身死,好好地宗子被罷出朝堂,永不錄用,要說還能真心善待他們謝氏的女郎,那才真是成了圣人,偏他王家上下,恐怕找不出半個圣人心性的人來。

是以后來爺娘為此把他叫到跟前,罵也罵過,阿耶氣急時也動了手,可他一點兒都不后悔。

阿娘倒是抱著他哭,知道他是為了什么記恨小姑姑,但又沒法子說,人家說長嫂如母,到了阿娘這里,她又護不住小姑姑,到那時候,心里是十分難過的,又覺得愧對了祖父與祖母。

阿耶就是在那時候,指著他的鼻子,罵他睚眥必報,竟把這樣的心思都用在了自家人的身上。

謝汲一輩子都忘不了長這么大,阿耶脾氣不大好,管教他們兄弟又嚴格的很,斥責的時候不是沒有,可指著鼻子罵他們,卻是從來都沒有過的,而阿娘坐在一旁,也不知道該怎么勸,就叫他跪在那兒,跪的筆直,阿耶說什么,他全都生受了。

后來謝泠問過他,后悔不后悔,尤其是在得知小姑姑過的艱苦時候,有沒有一丁點兒的愧疚和悔意,他不假思索的就告訴謝泠,這一輩子,他最不后悔的,便是這件事。

再到今日,溫子璋問他,是否記恨鄭度之……

真是可笑,這樣的人,他憑什么不記恨?

謝汲在溫子璋的眼中看到了恐懼,他便知道,此時自己面上表情一定駭人,周身寒意外露,是要把人給凍傷的。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我看到了你眼底的害怕,言情。”

溫子璋心下咯噔一聲:“只是一時見你臉色大變,從沒見過……”

他當然從沒見過,他是太平世里為官的,勾心斗角也再不似從前厲害了,那是不牽扯生死在里頭的,只能算得上權利傾軋,人家陰謀陽謀的,都只不過為了在朝堂上更有話語權,僅此而已。

不像他們那時候,一個弄不好,一命嗚呼,小命就此交代了。

“其實也沒什么,只是有好些人沒人在我面前提起這些事了,我呢,就自己騙騙自己,當什么都沒發生過,橫豎現在也不能拿他怎么樣,想的多了,自己生氣,也不值當。”謝汲一面說,一面嘆氣,“你今兒突然提起來,我上了頭,來了脾氣,倒把你嚇了一跳。”

溫子璋連連擺手:“倒也沒那么不經嚇,不過是乍見之下有些不安罷了。”

他此時再去想謝汲先前所問,祖父又究竟是不是想叫謝汲去見一見庾子惠呢?

溫子璋略瞇起眼來,叫了謝汲一聲:“如果你去見庾侍中,能叫他改變主意嗎?”

謝汲疑惑不解:“改變什么主意?”

“這……”溫子璋叫他說愣了,“侍中沒把鄭檀道的名字寫在名冊上,不就是有心回護,偏頗鄭家嗎?”

謝汲也是先前叫氣昏了頭,一時也沒多想,溫子璋問的沒頭沒腦的,他順勢就反問了一句而已,這會兒恍然大悟,嗨呀一嗓子:“你說這個,我都糊涂了。”

他臉上的寒冰碎裂開,又露出了那張好看的臉,雖說仍不是多溫和,但較之先前,已然好多了:“他呢也不是非要偏頗鄭家,只是我剛才不是也告訴你了,鄭度之的手上,有先帝給的一道恩典,可究竟先帝是怎么說的,我們沒有人知道,就連陛下都不知道,所以出了這種事,他大概也不想把鄭家牽扯進來,倘或鄭檀道真的身涉其中,少不了要向鄭度之求救,到時候他再搬出先帝的恩典,誰能奈何得了他?一來二去,都是麻煩,節外生枝,不如索性就不要碰他們家的人。”

可溫子璋覺得匪夷所思,更覺得此番言論簡直駭人聽聞。

他們怕鄭檀道身涉其中,可這個其中,那是廣陽王謀逆的大案!

“要照你這么說,合著他鄭家的子侄如何胡作非為,朝廷都奈何不了他們了?”溫子璋徹底拉下臉來,冷笑著質問到了謝汲臉上去,“這是什么案子?是小打小鬧的貪墨而已嗎?他極有可能涉及謀逆大案,難不成也憑著他族兄手上不知究竟是什么的一道恩典,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放過他了?再者說了,即便他與謀逆無關,又或是查到最后,廣陽王并無謀逆的心思,那今次南漳一個縣中,涉貪墨案的官員就那么多,大半個南漳縣屬官都脫不了干系,這也不是小打小鬧的貪墨了吧!”

他說來義憤填膺,又咬牙切齒的。

謝汲心想著,到底還是年輕氣盛啊,年輕自有年輕的好處,但遇上事兒,終究沉不住氣。

溫子璋已經算是很不錯的了,他在溫子璋這個年紀上,遇事兒毛毛躁躁,其實也這樣,比溫子璋如今還有過之無不及,但現如今回過頭來想,又看看眼前張牙舞爪的這個人,謝汲不由發笑。

他這一笑不打緊,卻叫溫子璋眉頭緊鎖,越發上了頭:“你笑什么?”

他一字一頓,陰森森的。

謝汲一愣:“倒不是笑話你,你說的都對,但這里頭到底有內情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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