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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鸞令-第三百章:坦白
更新時間:2019-05-02  作者: 春夢關情   本書關鍵詞: 言情 | 古代言情 | 古代情緣 | 嬌鸞令 | 春夢關情 | 春夢關情 | 嬌鸞令 
正文如下:
第三百一十一章吃醋

造反?

成王敗寇,等到一敗涂地,那才叫造反,要是一舉功成,再過上個十幾二十年,史書工筆之下,誰還會提及造反二字?

崔長陵神色冷淡下來,眼底透著冰涼:“難道廣陽王就不是宇文氏的郎君嗎?難道廣陽王現在所作所為,不是在造宇文氏自己的反嗎?十一娘,你在驚訝什么,或者說,恐懼什么呢?你以為秦王不會,秦王不敢?當年兩浙決堤,難道你忘了,就是他和廢王貪墨所致兩浙是什么地方,大堤決口,要是再厲害些,連上京都保不齊受到牽累,可他們卻仍舊敢在修造兩浙大堤的銀子上頭動心思。”

他越說語氣便愈發不好,顯然對當年舊事也是深惡痛絕:“他們的眼里,除了皇位,再沒別的了。”

“九五至尊,掌生殺予奪的大事,可眼里沒了百姓,沒了黎民,那成了什么樣子?”

“然則你所言,也都不過是后話罷了。”崔長陵不由嘆氣,她到底還是年紀小,真要說她是見識淺,倒也談不上,只是他突然想起來在尚書令府初見她那日那時他便知道的,這個人,胸襟不夠,眼界也不夠,有些小聰明,卻遠遠不足。

長久以來,她表現的都很好,尤其是在得知她實則是個女郎后,他對她不由自主的多出很多的包容,大多的事情,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過去了,若遇上她處置的還算不錯的,便更加高看她一眼。

這樣或許不好,以至于到了今天,她在秦王的事上鉆了牛角尖,他竟開始有些失望。

其實有什么好失望的呢?她不懂,他慢慢教也就是了,一輩子不懂,他教一輩子,又或者……她本來也不必懂。

想通了這一層,崔長陵心底涌起的那一絲焦躁和不耐煩,便又被他自己生生的壓了下去。

王羨并不知他心中還閃過這么多的念頭,若然知曉,此時必定生起氣來:“我現在有些怕。”

他終于去握緊了她的手,就像那天一樣,廣袖的袖口,掩住了兩個人交疊握在一起的手:“別怕,人家說船到橋頭自然直,你不信我嗎?”

崔長陵溫熱的手掌心傳遞著溫度,帶給王羨莫名的心安。

她一向知道這個人對她來說,是特別的。

只要有他在,她就總能感到心安,遇見天大的事,她都能放寬了心,不再感到害怕。

眼下分明是在替他擔憂的,卻又能夠被他輕易安撫了情緒。

王羨回握住他:“我信你,天塌下來,你也有法子頂住。”

他臉上終于有了笑意,是直達眼底,最真心實意的笑容:“這不就得了嗎?前頭跟我說了一大堆的道理,一大車的擔憂,別胡思亂想,我是有分寸的,總不會為了襄陽一樁案子,把自己折進去。再者說,你看到了,夫子特意趕到襄陽來,說到底,我真出了事,夫子也不會坐視不理。”

他說這樣的話,卻絲毫不感到難為情:“我這二十多年,沒靠過阿耶,沒靠過兄弟,最信的,只有夫子一個,說出來不怕你笑話,更不怕你將來說給我父兄聽,橫豎如今還有夫子坐鎮南漳,我心里真是一點也不怕的。原本這案子錯綜復雜,我一時也沒了頭緒,只能說,將來真出了紕漏,我是有把握彌補,且能夠全身而退,可至于如何不出紕漏,先前我的確沒了主意,現在好了,有了夫子在,還有你這樣為我憂心,我越發安定了心神,倒什么也不怕了。”

王羨反倒噗嗤一聲笑出來。

這么大的人了,平素又那樣精明能干的,說出這樣孩子氣的話來,依賴的又是自己的夫子。

她只覺得心頭軟的一塌糊涂。

這樣的崔長陵,才是個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

不再是那個被她放在神壇上,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的存在。

她不由的去想,在過往歲月中,他跟著溫祈道云游四方的那些年里,也許嘴上不說,可每到一處陌生的地方,見到的都是些陌生的人,心下總是害怕的,但有溫祈道在,他才能面對那些恐懼,堅強的長大。

小時候的崔長陵,大約也是白白嫩嫩的一團,成天跟著溫祈道身后,還要裝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活脫脫一個小大人,表現著與他年紀大為不符的成熟和聰穎。

那樣的崔長陵,一定可愛極了。

她越是想下去,臉上笑意就越濃郁,到最后,收也收不住。

崔長陵叫她笑的心里發毛,也不知這丫頭在笑些什么,干巴巴的咳了一聲:“你在想什么?笑的這樣開心。”

王羨卻矢口否認,只說沒有:“不過我倒是在想,那你眼下定了心神,究竟是我的緣故,還是溫夫子的緣故呢?”

她像是爭寵的孩子,小腦袋揚起來,眼巴巴的看他,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閃爍著狡黠的光:“我倒覺著,你是為著溫夫子的緣故,說到底溫夫子又哪里是我能比得了的呢?今次你有什么一時想不到的,還要溫夫子提點你,案子這樣一頭霧水,如今還出了元祁這么一檔子事,只怕要不是溫夫子坐鎮南漳縣,你眼下還不知急成什么樣。”

崔長陵不是聽不出來她的打趣,是以捏了捏她手心兒:“那要算是你說對了,我是不是還要夸贊你一兩句,如今怎么學的這樣聰明呢?”

王羨臉色一變,騰地把手往外抽,倒也不知崔長陵是故意放開手,還是一時不防備叫她抽了出去,總歸她是從崔長陵的手心里兒抽回了自己的手的。

她又往后退半步,虎著臉瞪他:“既然是這樣,我白操心那么多做什么,倒不如收拾收拾回京城,每日過的不知多安逸,陪著你在這地方受這份兒罪。”

她像是真的生了氣,可偏偏崔長陵實在忍不住,一時間就朗聲笑出來。

王羨面上是一陣紅又一陣黑,對他這樣捧腹大笑的樣子,愈發感到不滿:“你是怎么回事!”

崔長陵笑了好半天,終于伸出手遞過去,落在她臉頰上,不輕不重的捏了一把:“你真是我的心肝兒,自己要拿這話來打趣我,反倒同我慪起氣,還問我是怎么回事,怎么如今連夫子的干醋你都要吃了?嗯?”

第三百一十二章英雄難過美人關

王羨鬧了個大紅臉,終于意識到崔長陵在拿她打趣,而她竟真的吃起溫祈道的醋來。

溫祈道對崔長陵而言,那是同博陵郡王一般的存在,甚至他言談之間,都更加親近溫祈道,說是師生,反倒更像是父子。

她索性低下頭去,臉上的慍怒不見了蹤影,只剩下一片紅暈,實在難為情。

崔長陵知道她害羞,也愛看她害羞的模樣,原本十幾歲的女郎,就該是這樣嬌滴滴的樣子,她平時跟在他身邊,所見所聞大多是朝中事,真是少有這樣撒嬌害羞的時候,如今兩個人袒露了心跡,彼此心里都放著對方,他就更像看她嬌羞的姿態,今次見著了,果真令他倍感舒暢。

“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便是吃了夫子的干醋,我心下也是無比歡喜的。”他又牽起她的手,仍舊是藏在了大袖下,他帶著她往府衙方向走,目光落在前方,眼角的余光卻全是一個她,“只是有句話,你說錯了。”

王羨咦的一聲,側目看過去:“我說錯了什么?”

“你不是比不上夫子,是實在沒必要去比。”他噙著笑,低頭看過來,滿目溫柔,“夫子教導我十二載,至于今日尚為我奔波操勞,便和我阿耶是一般無二的。而你,是我心愛的女郎,我愿執你手,相伴一生,羨羨,有你在,才是最令我心安的,只要你在我眼前,便是再艱難的事,我都是不怕的。”

他說來深情,也的確是一副深情的模樣。

王羨從未經歷過情愛之事,更沒有人拿這樣的口吻與她說過這樣的話,崔長陵是第一個,也剛好是她心中最希望的那一個。

她只是覺得自己生出了滿心的歡喜和甜蜜,比她吃過的這世上最甜膩的糕點還要甜上三分。

先前的羞怯也漸次消散去,她眼中只剩下歡愉,面上也全是紅潤:“說真的嗎?”

“是。”他語氣堅定,牽緊了她,“只要你在我身邊,我就什么都不怕。”

王羨想了想,到底給了他一個擁抱,只是這當著街上,她也怕給人看了去,匆匆擁他一回,又很快撤回了手,站到了他身旁去,乖巧的把那只手又遞到他廣大的袖口下。

崔長陵越看她越是生出憐愛來,這樣乖巧懂事,真是叫人愛不釋手。

“所以羨羨,不管發生什么,要乖乖的陪著我,知道嗎?”

他其實心里沒底,總覺得自己像是拐了人家王家的女郎,如今還能遮遮掩掩,仗著王羨要住在他府上,不管怎么樣,他總能占到便宜,平日里外人又不可能總盯著他的府中,他再怎么同王羨廝混在一處,也無人知曉,這樣子上了手,摟摟抱抱的,甚至是他想要的更多……

他低頭看她櫻桃小口,粉粉嫩嫩,實在好看。

崔長陵喉嚨一滾,咽下兩口口水。

王羨不明就里:“怎么突然說這個呢?我不是一直都在陪著你嗎?”

是,以前是,現在也是,可就怕將來不是。

道長和他說命定姻緣,他自然是要拿這話去堵王釗的嘴,可人家寶貝了十幾年的女兒,那真是掌上明珠,千金萬貴嬌養大的女郎,怎么會這樣糊里糊涂叫他拐走了。

他自詡處處過人,無論是出身還是長相,學問還是本領,放眼建康……不,放眼整個大晉,尚未娶妻的郎君之中,恐怕也沒有誰,比得過他了,若放在早些年間,至少還有謝泠與荀況二人,他想獨占鰲頭,是絕不敢夸夸其談的,然則如今卻是信心滿滿。

但……他終究比王羨年長十三歲,上一次王羨無心之言,說拿他當阿耶一般,他生了氣,說了重話,可其實這話又有什么不對?

這也就是王羨是家中幺女,倘或她是長女,王釗原也就該比她大個十三四歲,那這也算起來,他如今的年紀,可不就是做她阿耶都盡夠了的嗎?

她自己不當回事,是為著滿心滿眼都只有他,王釗呢?王家諸子,她的那些阿兄們呢?

崔長陵不自覺的揉了揉太陽穴,想著她尚未入尚書令府前,王遙之一趟趟的往他府上跑,她被擄走的時候,王遇之成天忙里忙外四處奔波,幾乎徹夜不眠,她的幾個兄長,都是打從心眼兒里寶貝這個妹妹的。

如果她父兄阻撓,她的那份堅持,又能夠伴著他們兩個走多久……

“羨羨,我說的不是現在,是一直,是永遠。”他目光灼灼,幾乎灼傷她,那樣的深情和急于得到回應,太過炙熱,“將來不管遇到什么事,你都要一直陪著我。從前總聽人家講,白頭偕老,我一向不放在心上,也從沒想過有什么人,會與我共白頭。直到遇見你羨羨,我想跟你走完這一輩子,不是說好了,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嗎?”

王羨感動歸感動,卻也察覺出不對來。

崔長陵的每一句話,都透露出不自信。

不自信?

她猛然怔住了。

博陵崔不問有鬼才之名,又生就一副傲骨,無論怎么說,也和不自信沾不上邊兒才對。

王羨心下愈發升起濃烈的擔憂:“你說這些叫我聽著心里不好受,是不是想到了什么,怎么突然跟我說這些?你說這樣的話,我聽著就像是……像是交代什么……這感覺太難受,不像是什么好事啊。”

她到底敏銳,崔長陵心下長嘆:“原本不該這時候與你說這些事,前頭還有那么多事等著我去處理,我卻要與你兒女情長,可實在是在心里憋不住。”他說著自己也笑了,嘴角揚起的是一抹自嘲的弧度,“無怪人說英雄難過美人關,或許我不是那個英雄我有了心事不愛與人說,可遇上你的事,真是什么也藏不住,所有的一切,都想叫你知道。你就沒想過,你父兄會不同意你嫁我嗎?私定終身的事,我不愿拐著你做下,將來終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倘或你阿耶不同意,又要怎么辦呢?”富品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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