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丫鬟
類別：現代都市作者：九味水餃本章：第七章丫鬟
眾人見了禮，顧大夫人便領著顧西去看準備的住處。
離院門還有一射之地時，小荷便已小跑著過來行禮。
一身淺青色魚戲蓮葉長裙加之少女特有的活潑將整個人襯得靈動十足，笑吟吟的模樣透著幾分不諳世事的天真，但小姑娘家家的便該歡天喜地，下人如此更是讓主子瞧著舒心。
小荷和香兒是坐著馬車提前到的，已有兩日的功夫，府里的新主子也都認了個大概，此刻雖有些莽撞地沖過來，眼睛也直望著顧西，身體卻一個不忘地同長輩們行了禮，最后才笑嘻嘻地喊了聲少爺。
顧大夫人瞧著微微點頭。
雖性子活潑了些，到底還是知禮的，調教些時日便罷。
顧西也對著她莞爾一笑。
她原想著將小荷脫了奴籍送她回家與親人團聚便算是全了那日她在大火里為自己四處奔走的恩情，卻不想世道艱難，親不親子不子的是常事。小荷回了家沒受到半點呵護不說，一門心思為兒子盤算的張嫂子也不肯消停，硬生生將這活潑可愛的孩子逼得沉默寡言……
既如此，她索性便將人再要回身邊來。只是以為自己得償所愿的張嫂子下回再登姜家的門怕是就要吃點苦頭了。
“嘉和居……”少年咦了一聲，抬頭望著院門上古樸的牌匾，沉吟著上面的字。
顧西驚愕抬頭。
嘉和居……
嘉和宮……
她嘴角慢慢綻開一個笑容。
倒還真是緣分了。
看來，是老天要她得來此處住上一住啊。
除卻幾個女眷，跟著來看院子的只有東道主兼新客的顧西以及放心不下的顧定延，顧大夫人一聽兒子有興趣，便笑道：“這是從前二老夫人年輕時寫的牌匾，家里的老人都說，二老夫人的字好得能寫對聯掛出去呢……”
一個女子，寫得字能代表家族的臉面貼出去，可見從前是個多么不一般的人物。
顧定延聞言也微微一笑：“這字大氣又不剛硬，看著頗有氣勢。若母親不說，兒子絕對想不到竟是叔祖母之作……叔祖母真是了得！”
方氏聞言便掩了嘴笑：“不過是一副字罷了，況且二老夫人是女子，寫得再好也就是家里人看看，哪及得上你顧二爺這個風流人物？”
“非也非也。”顧定延搖搖頭，并未領方氏話里話外逢迎他的情，一本正經道：“天下大道也不止一條，我不過是讀書上有些天賦，能走仕途這條路。但有人或擅長武藝，或擅長字畫，或擅長水利，一樣能賣與帝王家。叔祖母不過是吃虧在女兒身身上罷了，若雙兔傍地走，結果倒也未可知。”
方氏聽得一臉茫然，但顯而易見的是顧定延并不愿意踩著三房成就自己的名聲，她也就悻悻然地住了嘴——好歹是長輩的身份，小輩不領情，她也犯不著上趕著求。
沈氏則笑著點頭：“小叔得了功名也不驕不躁，如此謙虛，將來定能成大業。”
謙虛么？
倒也不是。
顧定延暗暗搖頭，目光落在望著他眸色亮晶晶的小姑娘身上，那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不快陡然散去——她也是女兒身，所以縱然才學不輸于他，有些事的見識上甚至超過他，也不得不掩去鋒芒只做個乖巧的孩子，僅僅在字畫上表露幾分心跡，連最厲害的醫術都要假托丫鬟之手……
想到這些，顧定延并未如旁人一般驚懼于這八歲孩子的妖孽之處，他只是有些不平，有些痛心明珠蒙塵罷了。
“行了，倒在別人院門口談經論道起來了。”顧大夫人被巧舌如簧的兒媳哄得心里高興，面上卻佯裝怒氣催促，有些尷尬的氣氛頓然和緩下來。
進了院門，白英和香兒一齊同眾人屈膝行禮。
香兒性子柔弱，談吐卻有幾分書香氣，應是識過字的，磨墨伺候讀書寫字應該不在話下。是以兩個丫鬟進門時方氏雖然在她耳邊念叨著來就來還帶了兩個丫鬟是把他們顧家不放在眼里，她卻沒當一回事——文靜的那個伺候功課，活潑的那位逗趣添開心，又是知根知底自小伺候的，再合適不過，她能少費一份心又何苦磋磨自己？
可再來一個，顧大夫人便覺得不是那個味兒了。
視線落在左側長相美艷，雖恭敬行禮，上挑的丹鳳眼卻難掩銳氣與驕傲，額間的紅痣妖冶如火，看得人不由心中一跳。
這丫鬟……長得也太出挑了些。
見她皺眉，強忍著什么的方氏便忍不住跳了出來：“我說西哥兒啊，咱們顧家雖手里頭有些閑錢，卻也不能鋪張浪費啊。你年紀小，兩個丫鬟伺候已經綽綽有余，這三個，可就太多了些……”
顧定延聞言不悅地皺皺眉。
在姜家，正經的嫡小姐身邊大丫鬟便有四個，二等三等加起來更是有十數人，便是顧家，不掌管中饋的方氏和剛進門的新婦沈氏身邊也應該至少有六個丫鬟，小五不過帶了半數，怎么就礙了方氏的眼？
殊不知方氏的小心思也是情有可原。
顧清永當時赴任時已經和不是同支的大房二房分了家，值錢的家當也隨身帶去了西北。是以顧家如今坐大的家業在還未分出去的二房眼里自然是自己囊中之物，方氏自己如何花求個樂意，別人鋪張浪費甚至要分走一些她可就不樂意了。
顧西微微地笑，想起來時袁媽媽的囑咐。
“二房的二夫人眼皮子錢，心里頭斤斤計較的便是那份家業……”
袁媽媽年紀大了，先前在大火里受的傷雖早就將養得差不多了，遇上天寒地動的時候卻仍舊隱隱作痛。保寧畢竟偏遠，顧西怕她身子吃不消便硬起心腸將她留在了金陵。
好在姜謙也算是袁媽媽一個不大不小的盼頭，比起物是人非的保寧，袁媽媽心中對姜家的期盼還要更深一些。是以她最終還是被勸住了，只臨行前一晚淚眼婆娑地拉著顧西的手說了不少顧家的舊事，也是想給她提個醒。
“多謝二伯母指點。”她笑得真摯，“不過這三個都是服侍了我好一陣子的，舍了誰都不美，二伯母便當縱我一回，若是和府里的定例有出入，多的錢我自己補上便是了。”
方氏心里輕哼一聲。
補上？拿什么補？
誰不知道顧三老爺分出去的時候家里正是風雨飄搖之際，根本沒分到什么錢？
李氏母子這些年坐吃山空，家里連個進項都沒有，朝廷的撫恤金再多恐怕也花光了，更遑論那微薄的家產？至于李氏自己的嫁妝……三叔讀書那時候也拿出來填補了不少吧？
她對顧西的說法很不以為然：小小年紀倒是挺會說漂亮話，到時候看他拿什么補！
見顧西發了話，顧定延也不做聲了，冷眼瞧著的顧大夫人微微松了口氣。
這兄弟二人親近，下人也是朝夕見的。她心里不喜這美貌丫鬟，泰半的原因都是想著幼子會不會對她有什么想法，是以才哄著這孩子將丫鬟帶在身側千里迢迢地帶回來，一路吟詩弄月地慢慢回來……
眼下看兒子正眼都不瞧那丫鬟的模樣，倒是她多慮了。
“一個丫鬟罷了，顧家又不是養不起。”她睇了方氏一眼，搖搖頭抬步上前，口中低語幾句，腳步卻忽然凝滯。
身后的方氏更是驚呼出聲：“大嫂，你也太偏心了！”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