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煙連忙起身，說道，“還是和之前一樣，不過，湯藥還灌的進去。”
江冉微微的失神，只有那么一次，柳月說聽他喚過她的名字，之后就再也沒有了。
她伸手探了探慕容羽的額頭，依舊是滾燙的。
不過還能灌進去湯藥，也算是還有些希望。
她按著他的脈息，仔細的查探。
江冉從外處進來，手指透著冰涼，此刻按在他的脈搏之上。
感覺到他的手微微的顫了顫。
江冉不由得一喜，有感知力，這是在好轉？
江冉按捺住心底的焦急，片刻之后，感覺到慕容羽的脈息似乎有了平復的跡象。
雖然很細微，不過江冉還是立刻就感知到了。
江冉心底一喜。
只要脈息慢慢平復，對于傷勢的恢復是有利的。
她仔細的查探他的手臂。
并未有惡化的跡象。
不惡化就是最大的希望。
江冉心底的忐忑終于停落在一處。
次日，寧大夫過來的時候，江冉說了下情況。
寧大夫一驚，“果然？”
他進屋，仔細的把了脈，過了好一會，臉上才有了一絲喜色，“這脈象倒是的確有了恢復正常的跡象。”
江冉聽寧大夫也這樣說，便知道自己沒有斷錯。
其實論起醫術，江冉已經遠高于寧大夫。
不過事關于慕容羽，江冉一向的自信也終于變得疑慮起來。
再三確認，依然不能落下心來。
寧大夫又查看了手臂。
并無惡化。
寧大夫這才起身，看見江冉一臉緊張的樣子，不由得有幾分心疼，便說道，“沒有惡化，就是好事，現在這脈息不曾穩定，不能查看毒素是否已經清除，不過就目前的情形來看，穆公子暫時應是死不了。”
江冉也是這般判斷的。
寧大夫看著江冉熬的兩個黑色的眼圈，不由得擔憂的說道，“丫頭，你別擔心，穆老弟吉人自有天相，我相信他熬的過來的，再過兩日，等他脈息穩定之后，我們就能判定他這余毒清除的如何了，只要他人還活著，一切都好說，實在不行，師父這把老骨頭再陪你熬一次，保證把人給你治好就是，就像你當時和我一起醫治念念一樣。”
江冉本來還沒什么，被寧大夫這樣一說，不由得紅了眼眶，“師父，謝謝師父。”
寧大夫笑了起來，“你這丫頭，師父就這么個小徒弟，還指望著你替我寧家傳承醫術，指望著你幫我把念念拉扯大，你可不能有任何閃失。”
江冉低頭說道，“師父，我心里有數，不管最后的結果如何，我都會好好的，師父放心。”
寧大夫嘆了一口氣，他把江冉當成女兒一般看待，心里也盼望著江冉的這段情愿能開花結果。
不過，為人醫者，見慣了生死，終究還是不能面對最親最近的人的生死。
這個小徒弟無論資質還是心性都是難得一見的奇才。
他不希望江冉為了慕容羽消沉。
此刻見江冉這般鎮定的答案，才放下心來。
因為擔心傳揚開來。
江正堂，寧大夫每日里只是過來查看一次。
主要是江冉一直守著慕容羽。
脈息運恢復的極慢，一直熬到了第四日，慕容羽終于開始退熱。
脈息并未全然恢復如常，依然帶著干擾，無法診斷余毒是否清除。
自從慕容羽開始退熱，便是好轉，正如寧大夫所言，不管余毒是否清除，慕容羽此時此刻至少死不了了。
江冉也不再一直提著一顆心。
這一日，江冉替慕容羽換完藥，有些犯困，就伏在桌子邊小憩。
慕容羽緩緩的睜開眼睛，看見伏在旁邊桌子上的江冉。
慕容羽心里一片安然，他看著她伏在那里，似乎整個人又瘦了一圈，忍不住想要伸手去觸碰她。
左手一動之下，只覺得牽扯到了傷口，疼痛難忍，但是這一種疼痛似乎與之前的那種疼痛不一樣了。
慕容羽本來掙扎著準備起身，然后發現整個人像是虛脫了一般，沒有一絲一毫的力氣，頭很重很沉，雖然極力忍耐，但是依然發出極細微的聲響。
江冉極為靈醒，立刻醒來，看著慕容羽，不由得一喜。
“你醒了。”
千言萬語，到了嘴邊，只剩下這三個字。
不過短短的數日，卻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江冉心里的激動無法平復，她說道，“我現在去告訴娘子和柳煙。”
“冉冉，”他的聲音很低微，“等會再去，我想看看你，想和你說說話。”
江冉心里一動，轉過身來，看著他。
眼角微微濕潤。
“那，我等一會再去。”
江冉拉了一把椅子，坐的近了一些，然后拉了他的手，查看脈息，一面仔細的詢問“現在如何了？”
他說道，“極好。”
這氣息十分的微弱。
江冉聽完，便不由得板起了臉，“你這樣我根本沒法診治。我問你答，事無巨細。”
“好。”他笑著答道。
江冉問道，“何處不適？”
他似在思索。
看見江冉的臉越發的沉，這才簡短的說道，“乏力，頭暈。”
江冉又問道，“手臂呢？”
“疼。”
江冉一一詢問。
慕容羽極認真的作答，明明是被病痛折磨的字眼，從他口中吐出來的時候，就像是吃飯喝水那樣平靜無波。
江冉看著他，越發的心疼，只是微微的側過頭，“你，還是別說話了。”
慕容羽卻笑著搖頭，“我有很多話想和你說，不過。”
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
他看著她，連視線也不舍得偏移些許。
江冉端過在一旁放涼的藥，一勺一勺的喂給他，“以后有的是機會。你現在雖然醒過來，不過我們并不能確定你的傷勢好轉，等替你診斷之后，再邀了曾夫人過來商議對策，你說可好？”
慕容羽只是看著她，并沒答話。
江冉十分無奈，相處以久，她已經摸清了他的套路。
他不慣于對她撒謊，沉默的時候，就是說明他已經有了主意，而且這主意應該是不適合對她直言。
江冉也不想拆穿他，輕聲說道，“以后如何抉擇，這些都是你的事，你自己做主就是。”
“不是。”
慕容羽想要分辨一句，不是我一個人事。
說話的時候伸出手想要拉住她，卻牽扯到傷口，頓時疼的倒抽一口氣。
沒說完的話便咽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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