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論葉建軍和魏大力狼狽為奸貪污的糧食和物資，有多少是從甜水村村民的嘴巴里頭摳搜出來的。只說葉建國，那么葉建國呢，他到底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如果他也跟葉建民一樣，中飽私囊，那為何葉建國每和林紅還要這么辛苦？他貪污的那些東西哪兒去了？還是這其中另有隱情？

這幾天只要沒什么事兒，葉窈窕就會琢磨。更何況家里還有個定時炸彈葉宸，葉窈窕猜不透葉宸的身份，卻清楚地明白他不會像表面上這么無害。

雖然心里都是事兒，但是手里的活做的并不慢。林紅想幫一幫女兒都不知道幫什么好，好在這時朱三媳婦上門了。

朱三媳婦喊了葉窈窕兩聲不見她回答，還以為大姑娘臉皮薄不喜歡她來指手畫腳，忙解釋：“窈窕，嫂子就是過來看看，其實嫂子也不怎么會。”

“嫂子，你肯來才好呢，我媽和我不知道多高興，都說這好鄰居賽過好親戚，更何況我們可從來沒有把嫂子當成外人。”

葉窈窕按下心里的思緒，立刻笑拉著朱三嫂子進門。朱三媳婦高興了，反手又拉著葉窈窕絮絮叨叨說起了那天在豆腐坊她們走了之后發生的事兒。

“你不知道啊，黃小草那天辱門的都不敢出門。我聽張大花說，魏大力回來還按黃小草罵，說她一點不經事，還害的人家米蘭倒霉被婦道人家說三道四的。”

再一次聽到張大花這個名字，葉窈窕難免想起那天在地窖里頭聽見的話。張大花跟魏大力有那層關系，自然不會說黃小草一句好話。以前葉窈窕只以為張大花就是個碎嘴懶惰饞的人，小毛病不斷，大毛病倒是沒有聽說。現在看來，這個張大花真是在各個方面都渣得夠可以。這得虧張大花生在這個年代假如是在前世，逮到了必然是要沉塘底的。

“窈窕妹子，你可不能跟張大花那個絕女人一起說話，她滿嘴都是鬼話，你要是跟她一起聽，她就能說都是你說的。”朱三媳婦吃過張大花的虧，她不希望葉窈窕跟張大花那個女人多接觸。

葉窈窕淡然一笑：“莫非人家就沒長嘴？”

朱三媳婦提起張大花，明顯比黃小草的瓜要多，“說別的你可能不認識，就說知青點那個小侉子，年紀比你大幾歲，沒有米蘭俊巴，但是人心眼子不壞，她就吃過張大花的虧。”

“是不是那個蘋果臉蔡蘋？”

林紅點頭：“可不就是她，她是北方人口音重，村里人都喜歡叫她小侉子。別看她是知青，其實挺大方的。我們這么叫她，她也不來氣。以前可愛跟我們村里人來往，后來就因為張大花現在都不出屋了。”

“到底是什么事兒？”

葉窈窕來了興趣，一個是村婦另一個是知青，年紀也挨不上，真不知道張大花和蔡蘋兩個她們能說出什么話來。

“窈窕，我跟你說啊—”

朱三媳婦自從自家男人不用扒河工，葉建國還給她家朱三介紹了荷花村幾家打箱子的活計，讓朱三賺了不少錢。朱三今年冬天腿沒受寒，人也沒下苦力少拿了不少藥丸子，一家人倒是比去年過年豐厚不少。

朱三媳婦人逢喜事精神爽，因為去了心頭這塊大石，也就越來越顯出了在娘家時的潑辣爽朗樣子來。就像是現在，她趴在葉窈窕的耳朵邊，就很像沒結婚前跟小姐妹們咬耳朵，雖然她比葉窈窕足足大了十多歲，但是奇怪的是跟葉窈窕在一起說話一起做事她總覺得很踏實，一點沒覺得葉窈窕年紀小。

朱三媳婦也不是個喜歡到處碎嘴的人，但是對上葉窈窕輕易就將張大花和蔡蘋的恩怨給說了出來。

“那年小侉子上山拾柴，不知怎么就走到了東邊，正好遇到張大花。那個張大花就轉魂一樣不知道轉到那里做什么的，小侉子一共跟她說了兩句，一句‘嫂子好’；一句‘我走了’。結果你猜怎么著，等到了第二天，一村人都傳遍了，都說小侉子自己個說在山上遇鬼了。破四舊傳出來這話，要是公社人知道小侉子還不得弄去批評教育？小侉子氣得去找張大花，結果張大花卻說她自己壓根本沒去東山，讓小侉子不要胡說，不然找大隊長批斗小侉子。”

知道個中內情的葉窈窕默默地理順了其中的關節，知青小侉子上山誤打誤撞闖進了葉建國他們那條小路，跟魏大力有奸情的張大花就造謠說是小侉子宣揚封建迷信糟粕。

想想自己從那個落入那個池塘后來傳出來的風言風語跟張大花也有關系，葉窈窕決定有空再去池塘邊上轉轉。她覺得那個池塘應該有問題，不然怎么左一趟右一趟去都見著了張大花？

當然這些話跟朱三媳婦說不著，葉窈窕問起蔡蘋：“嫂子，那知青沒事兒吧？”

這幾年包括牛棚里的那幾位都不怎么拉出來批斗，可要是前幾年還真說不準。張大花和魏大力要是打擊報復，一個沒依沒靠的知青還真受不住。

“倒是沒批斗，可是小侉子被你大爺給整治得不清，掏糞掃豬圈這些臟活累活她可沒少干，單說打掃廁所就打掃了整一年。”

葉窈窕點頭，這真是處處都實錘她大伯和魏大力勾結在一塊兒了。

朱三媳婦起先只顧著自己嘴皮子順溜說了個痛快，等禿嚕完才發現自己剛才把葉窈窕她大伯給一道說上了。當著葉窈窕的面說人家大爺，朱三媳婦再爽朗也有點訕訕的，“其實也不能怪支書，他也不知道這是張大花在里頭搗鬼，張大花逢人就說蔡知青搞封建迷信，要讓你大爺嚴懲不貸。這個張大花，盡說些洋鼓鼓，我是不知道這嚴懲跟帶子有什么關系的。”

葉窈窕忍著笑：“嫂子，嚴懲不貸就是說要嚴厲懲罰不懈怠。”

朱三媳婦就手開始夸：“要不怎么說得多看書呢，還是窈窕你懂得多。”

朱三媳婦又開始擠眉弄眼跟葉窈窕說著體己話：“我跟你說件事，我就只跟你說過。窈窕，我聽人說張大花現在飆上了村里頭一個干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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