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紅卻拍了一下張鶯：“行了，大過年的咒這些人干什么，跟我們也沒關系，別說這些話減福氣。”張鶯聽了卻更加高興，她覺得林紅這么好的一個人，林家這些人居然這么對她，真是瞎眼了。還有葉老太，她窈窕姐加上葉寒三兄弟，哪一個不是走到人前的漂亮好看又有本事？這么好的不喜歡，偏偏喜歡林玉那些人。

當然，張鶯不知道的是，林老太何止不喜歡林紅，她連林玉也是泛泛。

這會兒張鶯正親熱地挽起林紅的手臂：“大姑，以后我就是你侄女，那什么朱迎娣的，以后你別認！我窈窕姐有我這么一個姐妹就行了。”

“別就行了啊，窈窕還是我們的妹子呢，張鶯你這事兒做的可不對啊！”

林紅一聽這話就知道家里來人了，她剛才開門就是虛掩著，這個時候進來人一點不稀奇。

“大娘，這是我做的貓耳朵，你嘗嘗看。”朱三媳婦從張鶯這里知道了林家那邊的糟心事兒。她本來當天就想過來，可是一想人家林大娘正惱氣呢，所以就選了小年上門。

“別了，你們，家里孩子多，留著給孩子當零嘴多好。”張鶯以后就是侄兒媳婦，雖然是干侄兒，林紅卻是當成親侄子處的，所以張鶯端來倒是沒拒絕，但是朱三家這幾年也就是今年日子才好過點，林紅怎么能要她東西。

“大娘，不白讓你吃。”朱三媳婦擱心里嘆了一口氣，村里的婦女都喜歡以訛傳訛，她起先沒跟林紅接觸，也以為這就是個霸道性子不講理的人，可是接觸下來就知道了，人家不僅講理對人還好。

“大娘，我這是有目的過來的。”朱三媳婦找好了理由：“我這貓耳朵炸得那叫一個四不像，我想讓窈窕幫我看看，怎么做才能又好看又吃。”

這個理由倒是無法拒絕，林紅只好客客氣氣地帶著兩個人往屋里走。

等走了幾步路，林紅想起了什么，趕忙往門口去，這要是不關門說不定還會有人來。

她們家這門上回被魏孝踹壞了，但是當天朱三就過來給修好了，不僅如此，現在門比以前還要結實了許多。

林紅扶著門邊，想起這幾天的事情，難免感慨一下。但是還不等她關上門，就聽有人笑著說：“林主任，你看看我帶了什么過來？”

林紅一愣，大家這都是說好了不成？

“林主任快接著。”王紅眼看著里頭有朱三媳婦的身影，這哪里還站得住，手里用籠布包著的豆子饅頭往林紅懷里頭一塞，人就進去了。

林紅：“...”

林紅現在是什么傷感啊難過的，統統都沒有了。她只愁一會兒給什么給這幾個人回禮。

“林主任，”

林紅揉揉耳朵，這不會是又有人來吧。

果然，來的人是小大槐家的吳蘭花，她笑瞇瞇地端著一個碗，不等林紅說什么，往林紅旁邊的王紅手里頭一放：“王紅你幫我拿進去，就是一碗胡辣湯，天冷喝著熱乎，你讓我們窈窕也嘗嘗。這是我娘家那邊常吃的，我們這邊倒是不常做。”

“大槐家的，你也來啦！”

就在這時，就跟排好了隊列一樣，吳蘭花身后居然有人又說話了。但是這個人一打完招呼，吳蘭花立刻拉下了臉呸了一聲，說了一句“晦氣，”又跟林紅說一句吉祥話，人就走了。

王紅還奇怪呢，吳蘭花這個老實頭怎么跟人這么硬氣。等看到張嬸子手里拿著兩塊菜餅不由就笑了：“你這也是要來給我林紅姐送東西的？”

張嬸子雖然被她家張祥給管著性子收斂不少，但是對上這些昔日的老冤家，難免舌頭癢癢，慣性就開口說話了：“比你高強，大過年上人家空空兩手，也不嫌丟人。”

說完又沖林紅諂媚一笑：“我沒有別的意思啊，這餅里頭沒放什么東西，沒有土坷垃沒有雞屎也沒吐口水。”

林紅被她給惡心住了，這話說的，隔夜飯都能吐出來，王紅嫌棄地沖張嬸子哼哼：“我說你這是故意的吧，你這么一說帶會兒讓我林紅姐怎么吃飯啊！”

張嬸子很惶恐“那我怎么辦？林紅，我收回剛才的話，這餅子里頭有雞屎...”

“咳咳咳！”林紅一邊咳嗽一邊惡心，她現在已經開始懷疑當初放在張嬸子家讓她幫忙給烙餅蒸饅頭，張嬸子往里頭吐口水了！

想起來就惡心，林紅忍著氣，“啪嗒”一下關上門。算了，惹不起咱躲得起幸虧不是大年初一這貨來，不然這是要一年都要跟她常見面，還要經常被她惡心的。

林紅心里這么想，哪知道葉京也說：“媽，你常說大年初一被人打一年就要被人打，這要是在大年初一，我們可就要被張嬸子給惡心死了。”

林紅勉強笑了笑，心里頭卻在想：大年初一要說吉利話，要做吉利事，這樣新的一年就會順順當當的。這是他們甜水村的風俗，連葉京都知道的規矩，她就不信葉老太她不知道。但是，葉老太人家就不忌諱這一點，該訓話就訓話，該讓他們放人就放人。

葉建國雖然沒有跟林紅詳細說明為什么放了魏孝，但是林紅跟葉建國夫妻這么多年，哪里能不知道自家男人的脾氣？這不是葉老太拿什么事情為難葉建國，葉建國這么疼閨女，絕對不會放過魏孝的。

林紅比葉建國想得多，也想得細致，很快就往葉窈窕小時候經常被葉老太帶著出去走，每次一回來就說轉到魏家就坐了一會兒。農村人沒那么多將講究，葉窈窕和魏子健又都是小孩子，所以林紅也就沒有放在心上，誰知道這一來二去的，等他們家窈窕越長越大了，葉建國和林紅居然從葉老太和葉建民的嘴巴里頭知道了自家閨女喜歡魏子健的事。

這要是魏大力家說看上了他們家窈窕，那林紅和葉建國是怎么都不會同意的，可問題自家閨女看好了人家，這就沒法子了！

收起回憶，林紅雖然極力讓自己看上去高興點，但還是讓葉窈窕看出了端倪。葉窈窕也不問林紅怎么了，只是先收拾了碗筷后將先前幾個人還有朱三媳婦拿過來的貓耳朵放在一塊，然后又端了幾碗看著有點像是湯圓的東西。

張鶯立刻認出了來：“窈窕，這個就是你用紅薯粉做出來的湯圓啊，咦，這怎么是透明的呢，里頭黑的黃的都看得清清楚楚的，”

張鶯看著自己碗里的紅、黑、白、黃、綠相間的幾個湯圓，只是端著不撒手，卻也不吃，就這么看著。

朱三媳婦打趣兒：“你不吃等等去家摟住睡覺！”

張鶯立刻反駁她：“像你們這些人吃什么都跟吃豬食一樣，什么都往嘴刨，簡直浪費了我窈窕姐的一番心意，你看我怎么吃的！”

王紅聽見就笑：“張鶯這張嘴，簡直就跟刀子一樣厲害不饒人。”

王紅把話說完還咽了下口水，實在是這碗湯圓也太漂亮了點，王紅這么大的人了，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湯圓呢。

她想嘗嘗，但是王紅是吃飽了飯過來的，大過年的誰家都備點吃的，但還是沒有到人家蹭吃蹭喝的習慣。再說，她不就是拿了幾個豆泥饅頭么，人家這東西這么好，自己還是趕快走吧。她看了眼朱三媳婦，見她也是一樣的心思。

“走什么走，在這兒吃！”林紅正拉著幾人讓人們上桌吃飯呢，他們家這不是普通的八仙桌，村里人家普遍都是八仙桌。這種桌子好抬好放，也耐用就有一點不好：多做幾個人就滿了，這農村人誰家不是五個以上的大家庭人口多？所以桌子一般做不下。

當然了，別人家根本就不考慮能不能做得下。反正女人和孩子是不能上主桌的，這要是家里條件好的，就弄跟小桌子，一般人家都是婦女帶著孩子碗里頭扒拉點飯菜，蹲在門口一字排開，一邊吃一邊看外頭。

葉窈窕剛穿來的時候，就是因為這些婦女蹲在門口吃飯，所以才傳出了那么多的流言蜚語。當然，張大花和張嬸子這一對二張可是沒少起作用。

一看到人寒暄一句：“啊呀，大嬸子你吃了沒？”

然后就開始了：“吃了，你正吃啊!告訴你個事好，你不要告訴別人好！”

“我這個人你也不是不知道的，天生就是個嘴緊的，你快什么事。”

“聽說葉窈窕，我們村那個最水靈的小大姐，葉支書家的侄女，葉隊長家的閨女，她跳河自殺了，都說是因為被人給甩了。.

然后這人轉頭告訴另一個人：“對對對，就是葉窈窕，說是懷了身子，不敢回家，人家又不要她了這不就跳河了”

就這么著，當時村里傳出來的話足夠讓一個臉皮薄，心眼窄的姑娘再跳一次河了！

凡此種種煩不勝煩。這些人不善良卻也絕稱不上壞，你甚至拿著最嚴苛的法律也無法定這些人的罪。但是他們卻又壞到足以能夠毀滅一個人！

葉窈窕嘆了一口氣，路漫漫其修遠兮，慢慢來吧。

林紅不知道自家閨女嘆什么氣，正手腳麻利地給人家講這些湯圓的做法。張鶯先問最關心的：“大姑，這沒有糯米面也能做湯圓啊？”

這個問題，朱三媳婦也想知道。畢竟甜水村很多人家都沒有糯米面，這要是好弄的話，誰家都想弄點湯圓嘗一嘗。

這個林紅還真知道，她是看著自家閨女用紅薯粉做出外皮晶瑩剔透的紅薯粉湯圓的。

“說起來不過是紅薯粉用熱水燙熟了以后搓成小圓球里頭加上地窖里頭拿出來的紅薯蒸熟搗爛成泥，然后搓圓了，也沒什么難弄的。”

這話說的幾個人都想回去做一回了，張鶯可不管這些，夾了一個黑色芝麻餡的往嘴巴里頭一放，一咬，哎呀呀！

“燙燙燙！呼呼呼...”

雖然嘴里說著燙，卻怎么也舍不得把湯圓吐出來，張鶯忍著嘴巴被燙的難受勁兒，差點都要忘了呼氣讓嘴巴涼一涼。

“張鶯，吐出來。”

趙巖急得不行，實在是張鶯的現在就是他剛才的樣子，嘴巴被燙的到現在還不舒坦。

“嗯嗯...”張鶯搖頭不肯，此時此刻，糖心芝麻的香甜裹著豬油的濃香正沖她而來，正鶯生怕嘴巴略動了動，那香味就會流失。她本來就喜歡吃湯圓，可是家里大湯圓哪里有這樣的神仙味道？她家的湯圓今年有張大花幫忙，里頭的糯米倒是熟了，但是里面的芝麻卻不知道怎么還是干干的，吃到嘴巴里頭隨便這么一說話，就能噴出來。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本來張鶯還覺得自家的湯圓挺好吃的，但是遇到葉窈窕這樣一個高手，張鶯總覺得自己這么多年吃的那些湯團都不是湯圓，那些都是棉花，絮絮叨叨，熟了就不錯了。

“來喝口溫水。”

葉窈窕端來一杯水，這水是她從林紅和葉建國屋里的水壺里頭倒來的。葉窈窕現在的“產水量”比以前大了不少，但是她也沒敢浪費，并且，在不知道劑量的前提下，她把那些水聚集到了一個瓶子里，每天只給家里的水壺滴上兩滴。至于莊稼或者是家里的豬，葉窈窕暫且還沒有動手。她喜歡循序漸進，很多事情還是慢慢來的比較好。

“嗯，嗯嗯！”

張鶯一口湯圓好不容易吃下去，吃完以后，居然有一種悵然所失的感覺。她立刻要夾第二個，葉窈窕卻推著她喝水：“不然等會兒別的東西你就吃不下了。”

張鶯聽話地喝完水，果然覺得自己喉嚨不那么難受了。

“給我也喝點兒！”趙巖有點委屈地搶過張鶯的水杯，等發現里頭只有一口水，不由哀怨地看向葉窈窕。

葉窈窕：“...”

葉窈窕覺得好笑，指著張鶯笑著打趣：“你這是看錯方向了吧？諾，張鶯在那兒好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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