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趙巖咂摸著嘴巴，真覺得這水一喝完身上帶勁兒，嘴巴被燙的地方也好多了。

趙巖心里一動，不由就“得寸進尺”想給自家隊長弄點福利：“姐，能不能給...？”

“不能，快跟你家張鶯套套近乎吧，窈窕是我們的！”

王紅率先站了起來，她指著自己碗里黃色的湯圓，很認真地跟林紅請教：“主任，這個怎么做，能不能說說啊。”

朱三媳婦早就豎起了耳朵聽王紅說話，但是聽到后來就皺起了眉頭。等王紅話一說完，朱三媳婦就不贊成地說：“這個指定是人家秘方，我可是聽說在以前這些秘方能賣很多錢的。看看你上嘴皮跟下嘴皮一動，這就成你的了？”

林紅聽得好笑：“那我剛才跟你說，你不還是聽得津津有味的。”

朱三媳婦順著林紅的話，不好意思地揭穿一個殘酷的事實：“林大娘你剛才說的太簡單了，我們就是聽去了那也是記不住的。”

林紅一愣，轉念一想，可不是怎么地，她剛才說的自己都不一定能做出來。算了，反正是她家閨女想出來的，她們要是想要的話，就給他們閨女交學費，就像梳頭發、編辮子或者是給人點痣祛除雀斑一樣的道理。

“窈窕姐，你就教教我們吧，給你學費的。”

王紅反應過來，說了一句自己這個傻瓜，忙表態：“我剛才不是想占你便宜，就是一時沒想起來。也幸虧有翠花提醒了我。”

王紅覺得自己個似乎有點喜歡朱三媳婦，至少她人挺細心的，為人處世也還不錯。

朱三媳婦卻說：“你能想到什么？鼻子底下是嘴，但是嘴也不都是用來吃飯的。”

朱三媳婦從來以嘲笑王紅取樂，逮著機會不說不是她的風格。

王紅那叫一個氣啊，她拿人家當偶像人家拿她當大象看馬戲呢。

王紅口氣很沖地回懟朱三媳婦：“你能干，就你能干。那你跟我們窈窕姐說，讓她收錢吧，多收點，這得是動了多少腦子才想出來的。”

說話間王紅已經咬了一口湯圓，咬破糯米皮子的一瞬間，一股香甜的味道沖她撲面而來，她迫不及待地咬開吃起來，軟糯的、彈牙的口感讓她都忘了跟朱三媳婦“爭地盤、搶林紅”了。

跟她一樣吃得舔嘴抹唇的還有朱三媳婦，吃完她就立刻表示要學：“窈窕，你看，王紅說的話糙理不糙，我也是認真的。”

葉窈窕沒想到就這么幾個湯圓，他們都能想到這些，一想到開春以后說不定政策就能放松，葉窈窕就覺得朱三媳婦經營是一把好手，至于王紅雖然毛病很多，但是嘴皮子利落，雖然是個農村婦女卻很有幾分大局觀，目前看來倒是一塊璞玉了。

收起心里的想法，葉窈窕笑著把朱三媳婦按下：“翠花姐，你是開玩笑的吧。我問你，教你梳辮子，我要你學費沒？”

朱三媳婦心里就是一“咯噔”，還真是忘了這一茬。雖說現在都是大集體了，可是國營單位剃頭匠要是收徒弟，徒弟都要給錢的，這可是規矩。人窈窕教給他們的也是規規整整的手藝啊！

朱三媳婦有點難為情：“窈窕啊—”

葉窈窕擺擺手，繼續往下說：“刺繡是不是也教你了，我問你要學費沒？”

王紅咽下一個湯圓，率先搶答：“沒！”說著還坦白：“我跟你三哥學算賬都沒給呢！”

林紅一聽，咋舌：想不到自家閨女會這么多，也難怪魏家人現在千方百計想要讓自己閨女跟他們家的魏子健和好。就沖著這些手藝，將來閨女都不用地里刨食，就能養活自己個。

“我都沒有給！”

說來真是慚愧，朱三媳婦原本以為自己對葉窈窕那叫一個忠心耿耿，這一輩子就想跟在葉窈窕伸手指哪打哪兒，多給葉窈窕幫忙也好報答她。這些天朱三媳婦都是這么做的，也一直以此為榮。可是現在，她才發現，自己幫了人家什么？

這么久以來，可都是人葉隊長一家人成全自己這些人。幫了他們這么多，卻從來沒有說一句。

這可真是！朱三媳婦從來都覺得自己就是個知恩圖報的人，可是這一回，要不是王紅點出來，她還真就忽略了。

朱三媳婦一向能說會道，這會兒卻是局促的翻來覆去一句話：“窈窕啊，我這，我這還是當姐的人呢，沒想到居然占了你這么多的便宜了！”

“翠花姐，你先別著急，讓我把話都給你說完了。”

沒有他們提起來，葉窈窕也是預備等他們閑下來以后給他們好好講講他們以后的規劃，合作社怎么弄，現在是集體出錢，那要是集體不出錢，他們幾個集資的又怎么算？還有，上回葉宸電話里頭說，過完年帝都會有新消息，好像是允許私人買賣小商品。

如果是這樣，那么是不是也允許他們自己搞？

這些都還沒有想成熟呢，誰知道這幾個人就先說起來了。

葉窈窕清清喉嚨：“我根本就沒想過要你們的錢，我們的互助合作社，我還沒想好是我們幾個人出錢，還是集體。”

“窈窕，允許我們幾個自己出錢辦合作社？”

朱三媳婦很敏銳地就聽出了葉窈窕話里話外的意思。

“這個暫且不說，方案等我們大家一起商量好了的。”葉窈窕只回答剛才他們都關心的問題：“至于我交給你們的那些，我從這幾點跟你們說，”

林紅放下筷子，與有榮焉地看著葉窈窕，葉建國則是在葉窈窕說第一句話的時候，便只靜靜地看著自家閨女了。他是個沉默的性格，但是眼睛里卻流露出了欣慰之色。

“我只腳會你們幾個人，不管是編發還是刺繡，或者你們也想學的湯圓這些，你們是我和我媽我們一家人最信任的人。大家好才是真好，這是我的初衷。二一個：我們做事要互相信任，但是做事又不能只是評心賭，那樣的話容易出錯。所以，我的意思是，我培訓你們，你們負責監督下面的人，等以后要是再來人，”

“我門負責教下面的人！”

王紅被朱三媳婦那一眼佩服看得有點飄飄然，立刻舉手第一個回答。

“也對也不對。”

葉窈窕看了眼朱三媳婦，朱三媳婦立刻猶豫地說：“這簡單的一學就會的教就教了，但是有些一看就是獨門絕技，像是這些就這么讓人學了，我有點心疼。”

“你這就是自私狹隘了吧！”第九

王紅也不放過機會懟一懟朱三媳婦。

“我狹隘什么了我，我這是為了我們窈窕好，我看你就是張嬸子派來的間諜，故意來這里迷惑我們窈窕的吧！”

朱三媳婦大嗓門，說話就跟吵架一樣。

“行了，別吵，聽我家窈窕說。”

林紅一錘定音，她嗓門更大，“鎮壓”個個把人，不成問題。

“翠花姐的顧慮是有道理的，打個比方，這要是跟我們競爭，把我們合作社的人挖走，再讓她教會了別人，那我們吃什么？”

“對哦，還是我窈窕姐，要不怎么說你聰明絕頂呢，呵呵。”王紅趁機咬一口芝麻湯圓，只一口就讓她忘了再說什么自私狹隘了。

朱三媳婦不屑地看了眼王紅，只覺得這貨又蠢又饞，雖然也有優點，但她還是不喜歡。

“那怎么辦？”

朱三媳婦是個認真實干的人，既然有問題那得解決了才好。

“已經想好了辦法，到時候你照著做就成了。”葉窈窕隨意說了一句，就開始喝水。

“窈窕—”朱三媳婦聽到有辦法，心就放下一半，但是她還想聽什么辦法呢，人家葉窈窕就不說了，這不是吊人胃口是什么？

朱三媳婦不等葉窈窕喝完水，拉著她就追問：“快告訴我，我這胃口被你吊起來了真難受。”

“胃口吊起來你就吃湯圓啊！”王紅從朱三媳婦的碗里頭夾出一個湯圓“快準穩”地塞進朱三媳婦的口中，朱三媳婦剛要說話就被口中特殊的湯圓外皮給吸引住了，她吃的這一個跟王紅和張鶯吃的都不一樣，這個外皮好像是用面做的，里頭的餡料居然是蒸熟的山芋。雖然是很簡單的，每家都有的東西，但是這個湯圓吃起來居然沒有噎人的感覺，而且還不膩人。

朱三媳婦默默地開始嚼湯圓，她知道葉窈窕一回兒肯定會把這湯圓的做法告訴她，但還是不自覺地邊吃邊捉摸著這里頭都有些什么東西。

就這么一個吃完了，王紅又催促她：“快點嘗嘗那個紅色的，”

對啊，還有紅湯圓呢，朱三媳婦這才發現一桌人面前的碗剩的不多，也就只有她追著葉窈窕問東問西的。還害得大家都沒有吃好了。

“對不住啊!”

朱三媳婦覺得有點尷尬，王紅拉她衣袖小聲地說：“先吃飯，等會兒說，你沒看到窈窕姐忙到現在連口水都沒有喝？你也讓人家小姑娘好好歇會兒。這孩子這幾天累毀了！”

魏家的事情，多少她們也聽說了，雖然內情不太清楚，但是那天魏孝被逮著又放了跟葉老太有關系這些大家都知道。

什么最喜歡她家大孫女，什么一遇到事情就找葉老太。

我呸，狗屁！

朱三媳婦忙抵了抵王紅：“在人家呢，別瞎說。”她怕朱三媳婦一勁胡說，忙扯開話：“你又說窈窕這孩子，說人家小姑娘的，怎么又叫人家窈窕姐、窈窕姐的！”

你說說這甜水村誰嘴厲害，當然是我林紅姐了！

朱三媳婦笑噴“啊，你不是說窈窕最厲害？”

“窈窕姐是我林紅姐生的，所以我林紅姐也是最厲害、”

感情還能這么論著的啊！朱三媳婦覺得自己長見識了，她被王紅這么一說一逗弄，也就忘了追問葉窈窕了。

等過完年，葉窈窕把他們叫過來的時候，朱三媳婦又開始覺得自己又憋不住想問了：“窈窕啊，那個..”

葉窈窕笑瞇瞇地問朱三媳婦：“怎么了？是不是湯圓沒做成功？”他們這邊過完十五就算是過完年了，正月十五這邊不僅吃餃子也要吃湯圓，那天葉窈窕把做法告訴了朱三媳婦和王紅，所以才會這么問。

“可好吃了，對了，聽說你們家昨天做了那什么水晶蒸餃子？”

張鶯正站在一邊悶悶不樂呢，聽見這話立刻說道：“是水晶蒸餃。”

“不就是一個字嗎，感覺都差不多啊！”

張鶯哼哼唧唧地說：“還不就差一個字，我跟你說，你可不能有這樣的工作態度，差了一個字，那可是差了千里！”

葉窈窕知道朱三媳婦不過是逗弄逗弄張鶯怕張鶯因為趙巖走了心里不痛快，她也不說話，就聽這兩個人你來我往地說。

“你看看你這還是上學的呢，這是失之毫厘謬以千里，呵呵，別這么看著我，以前我也是學習很不錯的，這不都是因為家里頭重男親女不讓上學么！”

張鶯勉強抬起興致：“讓你上學又怎樣，又不能考大學。”這丫頭不知不覺說出心里話：“這要是能上學，還能考到北京去。”

“呦吼，這是想你的兵哥哥了是不是？”

王紅說話向來直接，雖然說現在不怎么肯在人前說些葷段子了，可是這么多年的習慣也不是說改就能改掉的再說，張鶯這個樣子的確像是；

葉窈窕又看了眼張鶯得出結論：就是想了。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牽腸掛肚。”

張鶯都懵了，葉窈窕居然也調侃自己？她上前拽著葉窈窕就給自己添福利：“我要吃水晶蒸餃，就是你給趙巖做的那種。”

葉窈窕一愣：“從昨晚到現在你該不會一直在耿耿于懷沒給你水晶蒸餃吧？”

并不是水晶蒸餃有多難弄也不是材料多貴重，只不過是葉窈窕把家里頭僅有的紅薯粉用完了，趙巖當天要走，所以趙巖也有幸吃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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