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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樓斷翎傳-第六十章 笑傲恩仇:晦明
更新時間:2020-10-10  作者: 雨闕   本書關鍵詞: 言情 | 古代言情 | 熱血江湖 | 風樓斷翎傳 | 雨闕 | 雨闕 | 風樓斷翎傳 
正文如下:
周淳義劇痛無比,強忍著拿住青龍刀,退后兩步。莫尋梅飄然落地,冷冷道:“饒你一次,報你當年相救之恩。”周淳義知她所言非虛,剛才莫尋梅用的若不是刀背而是刀刃,自己兩只手已經被斬斷了,忍不住問道:“你這是什么刀法?”莫尋梅道:“日月晦明,是我父親的刀法,今日讓你見識一下!”說罷,一招“拈花卻罷瓶空陋”,疾向周淳義咽喉刺去。

周淳義連忙招架。他向來自負,便是有多少圖謀不軌之人闖入宮中,被他碰上,也總是赤手空拳便可擊退,因此在刀法上的造詣并不精通,純粹以力取勝,輔以拳掌還擊。可是面對莫尋梅,剛才那兩招——或是三招?他也分不清楚了,實實虛虛,妙不可測,兼以勁道凌厲,實是不能掉以輕心。

然而,周淳義仍不相信莫尋梅僅憑一套新學的刀法便能戰勝自己。她學得再好,還能勝過她爹莫落嗎?她爹莫落厲害,不還是被“柳沉滄”一刀結果了?于是,周淳義發了狠勁,雙掌一錯,一手抵在刃托之下,另一手幾乎捏在了刀桿的尾端,大喝一聲,單風貫目,使出了自己得意的虎踞滾堂刀來。

莫尋梅專心突刺,原本大占優勢,可見周淳義姿勢陡然怪異,氣勢非常,正中帶邪,蹙眉心道:“是少林武功嗎?少林寺中何曾有過這等陰毒的刀法?”

其實,天下武功出少林,少林寺中原本不乏精妙刀法,如**刀、座山刀、梅花單刀、太祖臥龍刀、五虎少林追風刀、雪花刀等等。不過,少林佛家慈悲為懷,認為刀劍乃兇器,用之不祥,因此真正在實戰中,還是更提倡使用不會輕易取人性命的棍法。至于刀法,則主要供武僧平日對練,用于強身健體,而不以傷人為目的。

然而,周淳義算是個不世出的武學奇才。他被周侗逐出關中紅門后,進了少林寺做一個普通的火工僧,原本學不到什么精妙武功,可偏偏因緣際會,得到三位高點撥,傳授給他少林寺的高明武學。可周淳義心術不正,嫌棍法殺人太慢,偏喜好刀法。于是,經過一番融會貫通,竟將在關中紅門中學到的五步十三槍戳槍和少林的內功、刀法結合起來,自成一套。因使用時雙臂展開,上身微俯,又善以翻滾突破之勢攻敵,故名為虎踞滾堂刀。

果然,周淳義一經變勢,立時虎虎生威。一招招一套套,連出數下,“騰燕飛”、“猛虎下山”、“大周天”。只見斜削、橫揮、縱劈、環環晃晃,一氣呵成,大開大闔。雖只屋中兩人相斗,可其中聲勢震宇,竟蓋過了外面的滾滾喊殺之聲。

莫尋梅之前也未見過這套刀法,驚訝之余,一時難以提防。而周淳義于這綿密霸道的刀鋒之中,竟還能趁隙夾雜腿腳偷襲,令人防不勝防。不久,便是“撲撲”兩下,莫尋梅臉色一青,咬牙忍下。她雖然躲開了刀,但左腿和右肋則各中了一腳。

莫尋梅感覺腿骨微痛,幸虧周淳義的內力大部分在刀上,這一腳的力氣并不大。她性子沉穩遠勝周淳義,雖然負傷,卻絲毫不懼,反倒微微瞑目,腦中閃過那一卷羊皮紙上的幾句話:人間離別易多時。見梅枝,忽相思……

“娘,您在天有靈,便保佑女兒勝過這人吧!”莫尋梅心中默念道。

周淳義見莫尋梅刀法忽慢,以為是露了怯,笑道:“不過虛虛實實,騙人的鬼把戲。尋梅,你也要在我這里逞能嗎?”他曾聽呂心說過,華山派副掌門秋剪風會一套絕妙的墨玉雙輝劍法,左手陽剛直行,右手繞指陰柔,合在一起,威力無窮。想來莫尋梅這套刀法也不過如此。周淳義一鼓作氣,斜身閃開刀鋒,接著便是一招“接飛猱”,刀背壓下,左臂探出,要摟住莫尋梅的腰肢,令她動彈不得。

可是,莫尋梅猛然睜開眼睛,明亮如雪,微微冷笑,忽地雙刀一錯,泠泠有聲,又帶著綿綿的余音。周淳義一怔,但覺一股清風拂面,這雙刀時而如兩條毫無重量的柔絲,時而又像拖著千斤泥沙,偏偏姿勢又極其飄逸,恍若邀仙引鳳。

一時間,周淳義竟不知該如何應對。可就這一猶豫,便露出了三寸的空隙。只見黑光一閃,周淳義的胸口被狠狠地撞了一下,可抬眼看時,那一對如花蕊般交疊翕動的刀卻并未落下,而是

她竟將刀鞘也當做了攻擊的武器。這一下,周淳義可當真猝不及防,立時氣血凝滯,尚未調息,又被莫尋梅重重踢了一腳,正中丹田小腹。只聽“嗤拉”一聲,莫尋梅手中刀利索地一閃,在周淳義兩肩上各留下一道不深不淺的傷口。

周淳義負痛,咬牙捂著肩膀跳到一邊,問道:“這又是什么?”莫尋梅蔑然道:“自摧柔鄉聽風雨,刀也多情,淚也無情。”周淳義聽不明白莫尋梅是在吟什么詞,只覺心中大駭。呂心說墨玉雙輝劍法是剛柔并濟,可莫尋梅的雙刀,卻總是渾然一體,并無區別,雖有莫測的虛實變化,卻又和秋剪風大不相同。

其實,當年潯陽祖師創練墨玉雙輝劍法,是因為惱怒心上人舍下自己遠去,發誓要在武學上勝過他。可是,情由心發,又豈是能抑制得住的?她將自己關在天下第一洞房中,顧影自憐,在練功之時,常常幻想和意中人一同舞劍習練,左手是他,右手是我,羞羞怯怯,欲拒還迎。如此無意中,便成了一套奇不可說、妙不可言的劍法。

然而,莫落的心境,卻又和潯陽祖師大不相同。他當年為紀榭軒所激,負氣出走遠離開封,原本也打算將紀梅徹底忘掉,于是潛心武學,完善從云華那里得來的日月晦明刀法。可是,他每每練刀之時,又總忍不住想起紀梅,立時心中無限愛戀、凄涼,都在刀法中顯現了出來。于是,盡管雙手的用法并無異樣,可卻時而剛猛凌厲,時而卻柔若無骨,實實虛虛,在外人看來,全然不可捉摸,連招與招之間的界線都不甚明晰。

莫落練成之后,也覺刀法過于匪夷所思,可細細考究下來,卻并無缺陷之處。便猜測這刀法既然以“晦明”命名,想必就是要富于變化,難道當年那位創立此刀法的前輩,竟是和自己類似的心境?

想到這里,莫落心中大慟,竟和這位未曾謀面、也不知姓名的前輩起了同病相憐之感,于是不再更改,并將自己對紀梅的思念,一句一句地寫進了刀譜的招式名中。

莫落雖為乞丐,可家世非常,胸中頗有才學。一共十二路下來,正好是一闕《臘梅香》,并刀法詳解,寫在兩張羊皮卷上,分別藏在刀柄之中。

十七年前,莫尋梅從母親那里拿到了部分刀法的詳解,但因不知總綱,水平終究有限。后來,她魯群鴻那里得知刀法的所在,才獲悉了刀法的全貌,并父親對母親那刻骨銘心的愛戀。釋懷之余,日夜勤學苦練,卻從不對外人說之。

莫尋梅更不待周淳義多思量,雙刀提撩,中途卻忽然兜轉,左手刃走偏鋒刺出,勢夾勁風,又狠又準,右手刀隨后而至,帶著悠悠之力,如寒冬將去,春暖悸動。這般可虛可實,而又虛實互用,可以說到了刀法的至高境界。

然而周淳義可無心喝彩,他見莫尋梅又出奇招,只有更加驚慌,倉促之間揮桿格擋,力道仍在,卻已現頹勢。其實他的刀法造詣雖不及莫尋梅,但憑借雄厚的內功和拳腳功夫,若拋開畏懼全力以赴,仍足以打成平手之勢。

可是,狹路相逢勇者勝,莫尋梅雙刀越催越急,身形愈發嫻熟飄逸,如凌勁北風中一支傲然舞動的梅花。只聽格格之聲大響,莫尋梅后著綿綿而至,扣得緊密不斷。周淳義則已處處受傷,青龍刀也愈發狂亂。莫尋梅看準機會,呼地踢出一腳,正中周淳義腿彎。周淳義站立不穩,一下子跪在地上。莫尋梅喝道:“了結了!”雙刀直劈而下。

“哐啷”一聲,周淳義嚇得丟掉了青龍刀,卻忽地腦中一閃,大叫道:“你若殺了我,外面那些叫花子,可當真無人能救了!”

雙刀一顫,在空中僵住了,莫尋梅一怔,露出了瞬間的猶豫。周淳義大喝一聲,忽地雙拳齊出,砰地打中了莫尋梅的小腹。他慌亂中出拳,并無內力,卻仍將莫尋梅逼退了,隨后一把抓起青龍刀,沒命地向莫尋梅劈去。

莫尋梅忍住劇痛,舉刀勉力招架。高手過招講究心無旁騖,更何況日月晦明刀法的招式變化,毫無規律可循,唯有沉浸其中,隨心使意,才能連綿不絕,略無闕處。可現在,莫尋梅心中記掛丐幫弟子的安危,又怎么能能發出其中的威力?不一會兒便落了下風,周淳義如同瘋狗,發了狠勁,叫道:“我殺了你,我殺了你!”

果然,他的刀法更加毒辣了,幾乎招招都是殺手。莫尋梅本也沒指望他相讓,于是奮力舉起雙刀,任由自己的心臟要害暴露,想著和周淳義拼個同歸于盡。

忽然,颼颼數聲輕響。周淳義大叫一聲,面上給狠狠地打了一下,可地上卻并無暗器掉落,只是啪啪幾下,激開了幾朵水花。周淳義大怒,剛抬起頭來,卻聽“嗡”的一聲,那院中的青石水缸平平地飛了進來。

周淳義喝道:“什么人!”雙臂一揮,將青龍刀橫掃劈去。只聽喀喇喇一陣大響,青石缸被他砍得粉碎。周淳義正自得意,卻忽見缸中那團還未來得及散開中水里,忽然騰地伸出來一只手掌,疾如風,重如山。“砰”的一聲悶響,周淳義重重地撞在了墻上,青龍刀飛轉著甩了出去,深深地插入墻面之中。

雨中,一個高瘦清秀的男子,渾身濕透,慢慢地走了進來。他臉色蒼白,見莫尋梅倒在一邊,過去輕輕扶起,問道:“梅姐姐,可還好嗎?”這人正是斷樓。

莫尋梅咬牙撐起身子道:“沒什么。”見斷樓身上猶自沾著血跡,問道:“你呢,怎么樣?”斷樓淡淡道:“岳飛已經死了,秦檜……我放了他。”莫尋梅臉色蒼白,卻不過分驚訝,只是嘆了口氣,緩緩道:“我是問,你怎么樣了?”

斷樓一怔,支吾道:“我……沒事。”

周淳義爬起身來,看見斷樓,大駭道:“你……你……快來人,快進來捉拿賊首!”斷樓冷冷道:“周淳義,別喊了,不會有人進來的。”

周淳義一呆,這才注意到,外面的喊殺聲,已不知什么時候停止了:“你……你殺了我的三萬禁軍?”斷樓道:“我也沒那個本事,只不過是去宮中轉了轉,隨手寫了個東西。畢竟禁軍不是你的,是你們皇上的。”說著,從懷中取出一張黃絹,丟在了地上。

這時,羊裘帶領眾丐幫弟子,氣勢洶洶地走了進來,錢不散手里還提著一個瑟瑟發抖的人,竟是姚岳。他看見斷樓,顫抖道:“斷樓大俠,斷樓大爺!我已經按照你的意思,帶你進宮,又帶你來這里了,你能不能放了我?”

斷樓面無表情,說道:“怎么,姚大人不是足智多謀得很嗎?今天早晨還口若懸河,引得斷樓進入企圖,現在怎么只會告饒了?你的三寸不爛之舌呢?”錢不散則罵道:“奸賊,爺爺當年便不應該救你!皇帝老兒不在宮中,殺了你也沒意思,便讓你也變成爺爺這樣,體會體會這番滋味!”他雖罵得激烈,可因一直用腹語術,嘴角仍是一動不動,頗為駭異。

周淳義撲通一聲跪下,磕頭如搗蒜,哀求道:“尋梅,我求求你,你就饒了我吧。我……我是一時糊涂,一時貪財,才被那秦檜收買的。你……你就看在咱們多年情義的份上,放過我這一會吧。我……我對你多好啊,你……你不記得了嗎?”

他倒是乖巧,知道斷樓絕不會繞過自己,便一直向莫尋梅乞求。

羊裘蔑然道:“好歹禁軍大統領,竟然這般貪生怕死。”

斷樓看著莫尋梅,見她慢慢走上前去,面若冰霜,緩緩道:“我當然記得,而且正是我記得的那個周大哥,讓我殺掉面前的這個周淳義!”

周淳義嚇得癱成了一團爛泥,趴倒在地。斷樓鼻子一嗅,竟聞到一股尿味。莫尋梅道:“周淳義,我來送你最后一程吧!”說罷,刷得提起刀,正要向周淳義頭頂劈去,卻忽聽一聲微弱的喊叫:“不,不要殺我弟弟。”

莫尋梅大驚,四下看看。這聲音似是從屋中發出來的,周圍卻并無異常。而且這世上,還有誰能叫周淳義作弟弟?眾人都是愕然,難以置信,忽聽見幾聲咔噠咔噠的響動,那左邊墻面旁的屏風忽然折疊,露出一個坐在椅子上的人來。

“你,你……”羊裘、莫尋梅都認得此人,卻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有斷樓平靜如常,淡淡道:“我就說,憑姚岳這個蠢貨,斷然想不出那套話術,更沒法調動巡防營中的臥底。周若谷,你果然沒有死!”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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