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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生典當密錄-第八十七章
更新時間:2020-04-03  作者: 意南瓶   本書關鍵詞: 言情 | 古代言情 | 清穿民國 | 長生典當密錄 | 意南瓶 | 意南瓶 | 長生典當密錄 
正文如下:
“沒錯,就是那位……也不知是怎的就忽然害了病,瞧著岑夫人那著急的樣子,恐是病的不輕。”

老爺子捋了把胡子,十分感慨。

“原來是這樣……”

半枝低低應了聲,沒多說什么。往日里天天鉆耳朵的人,忽的遭了這樣的難,她也說不清是什么感覺。只是半枝也操不了什么閑心,如今把錢先安置好才是。

半枝向藥鋪老板道別之后,走在街上,只覺得懷里的錢袋子燙得她心口疼。二十兩銀子已經是尋常人家一年的收入了,半枝帕子賣得最好的時候,一個月也至多賺下一兩銀子,如今得了這些銀錢簡直像是做夢一般。

半枝高興過后,便犯了難。這筆錢她自是不能帶回家的,可存到錢莊又少了些,一應流程走下來少不得還得損耗些。

半枝也顧不得賣帕子了,只垂頭想著好法子。

岑夫人坐在岑西眷床邊,握著岑西眷溫熱的手,一步不挪的守著他。方才岑西眷已經服了藥,鄒大夫也說了只等些時間退了燒便好了。

岑西眷這一夜間憔悴了不少。因為睡得不安穩,眼下泛著青黑色,臉頰燒得通紅,唇色蒼白還翹著一層死皮。岑西眷長到這么大,岑夫人都沒看見過他這般模樣。

又想起岑西眷的腿傷,心疼得直掉眼淚,還不敢哭出聲,怕擾著岑西眷休息。

就這般守了半個時辰,岑西眷才退了熱。

“鄒大夫,眷兒如何了?”

“回夫人,令公子已經退熱了,沒什么性命之憂,現下只要將腿傷養好就行了。”

鄒大夫替岑西眷把完脈,斟酌一番,才回了岑夫人。

“那就好……大夫,我兒子的腿真的沒辦法恢復了么?”

女人緊皺的眉頭一松,下一刻卻又擠在一起,眼中帶著些希冀,望向鄒大夫。

“這……令公子的腿傷得實在太嚴重了,按理說是不太可能恢復如初了……,但好好護養……說不定也可以……”

“我知道了……多謝鄒大夫費心了……”

鄒大夫這話說得實在勉強,岑夫人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不好再為難鄒大夫。只好好道了謝,吩咐管家備了豐厚的診金,將鄒大夫送出府。

“母親……您別傷心。”

岑夫人還站在原地兀自傷心,便聽見岑西眷一句虛弱的勸慰。

“眷兒,你醒了!”

岑夫人連忙抹了把眼淚,快步走到床邊。

“嗯,母親,我沒事了,您不用擔心。”

岑西眷的嗓子因著發熱,有些嘶啞,聽得岑夫人心里不是滋味兒。

“你這孩子……若不是你突然發熱,你還準備瞞我到什么時候?……”

“母親,是兒子錯了,母親莫傷心……”

岑夫人倒了杯水,喂岑西眷喝下去,嘴里還是忍不住埋怨。

岑西眷也不解釋什么,只是一味的認錯。岑夫人向來了解兒子,也知道他心里不好受,只是還是十分體貼的勸慰自己。他對誰都溫柔,只是不懂得愛惜自己,如今更是為了救別人而落了殘疾。

“算了……,大夫也說了,好好將養,恢復的機會也很大……這段時日你什么都別操心,好好養傷才是最重要的!”

岑夫人也不忍心再對岑西眷說些什么,只將鄒大夫哄騙她的話,拿來哄岑西眷了,只盼著他能舒心些。

“嗯,兒子知道了。母親,您也去休息一會兒吧,已經守了我一夜了,別為了我把身子熬垮了。”

岑西眷看破不說破,只順從的應下了,轉而勸岑夫人去休息。他看著母親疲憊的神色,便知她昨夜定是沒合眼,母親身子弱,他不能任母親胡來。

“好……,我派了幾個丫鬟和小廝到你房里,你若是有事便吩咐他們。我給你熬了粥,待會兒你就吃一些……,那娘就先走了啊……”

岑夫人瞧著兒子堅定的眼神,也不再推辭。再加上她現下確實腦袋痛得厲害,身子是撐不住了,安排好后便也去歇息了。

“阿言”

岑西眷瞧著母親走后,便將候在外間的阿言喚進來。

“郁府那邊可有回信?”

“回少爺,并沒有回信。”

岑西眷聞言,眉頭一皺,心中擔憂更盛。按理說郁府那邊今日應該會有回信的,可現下將近中午,竟還杳無音信。他猜測著怕是郁錦出了事!

“你親自去打探一下郁府的消息,莫要驚動別人。”

既然明面上送信得不到回復,那岑西眷只好暗地里派人去打探一番。

“是,少爺。”

“錦兒!你這是做什么?”

王寶珠將手中的信件狠狠摔在郁錦床邊,怒氣沖沖的訓斥。

“母親,你怎么能攔下我的信!”

郁錦今日早上便醒了。因著牽掛岑西眷,連忙寫了信遣人悄悄送去岑府。她原以為信已經順利送出去了,可現下卻是又出現在她面前。

“錦兒!我說了,我馬上就會去岑府退了你和岑西眷的婚事,你以后就不要同他來往了!”

王寶珠不欲再和郁錦說些什么道理,只命令般的斷了她同岑西眷之間的聯系。

“母親!你是想逼死女兒么?”

郁錦受不了母親這樣的做法。岑西眷是她一心一意愛著的心上人,如今為了救自己傷了腿,她如何能拋棄他另嫁他人?母親這樣做,還不如直接殺了她!

“錦兒……你說我逼迫你,你又何嘗不是在逼迫母親?我只是想讓你嫁個好人家……,你從來都是被人捧在手掌心的嬌女……你想想,你若是嫁給岑西眷,別人會怎么嘲笑你?那些一直被你壓了風頭的小姐會如何笑話你?你有想過么?你能受得了么?”

王寶珠做到郁錦床邊,扶住郁錦的肩膀,逼迫她望著自己。

“母親……,不會的,不會的……”

郁錦不知是被王寶珠的狠戾神色還是她所說的話嚇住了,一時間有些發怔,只無力的喃喃辯駁著。

“怎么不會!錦兒,你還小,離開岑西眷你還有大把的選擇,你真的愿意往后的幾十年一直活在別人的嘲笑中么?”

王寶珠見郁錦神色有些松動,連忙繼續勸說。

“錦兒,娘給你跪下了!你要是真的為了岑西眷尋死覓活,那娘可怎么活啊!”

王寶珠作勢就要朝郁錦跪下,郁錦大驚連忙拽住她的胳膊,這才將人拉了起來。郁錦年歲小,被母親這般逼迫早沒了頭緒。王寶珠見狀便將郁錦拉進懷里,片刻就聽見懷里郁錦撕心裂肺的哭聲。

天色漸晚,岑夫人下午睡了會兒緩過神來,現下倒是在廚房里親手給岑西眷熬湯。

“夫人,不好了!不好了!”

岑夫人正盯著小爐子上煨著的湯呢,便聽見遠遠傳來的吵嚷聲。

“什么事?這般慌慌張張的?”

岑夫人擱下手中的小蒲扇,轉頭詢問身后氣喘吁吁、十分焦急的管家。

“夫人……門口來了一隊人馬,說是老爺的朋友,還……還拖了副棺材……”

“什么!”

老管家磕磕巴巴的還沒說完,便被岑夫人尖利刺耳的叫聲打斷,未等他反應過來,便見平日里優雅嫻靜的夫人提著裙擺幾步走出廚房,跌跌撞撞的朝府門跑過去。

女人跑到門口時已然是發髻散亂的狼狽模樣。她只一眼便瞧見了門口四人抬著的黑色棺材,晃得她心神散亂。

“您是岑夫人么?”

站在棺材旁邊的黑袍男子瞧見門口沖出來的,神色慌張的女人,打量了一瞬便迎了上去,開口詢問。

“我是……”

“嫂子,我是岑大哥的朋友杜猛,此次大哥去漢陽府便是去找我。”

男子確定了女人的身份,連忙改了口,順道介紹了自己。

“我夫君呢?”

岑夫人得知了他的身份,心中不好的預感更盛,也不管什么禮節了,直接開口問人。

“大嫂……,大哥三日前原就啟程回來了……只是誰曾想,竟是在路上遇見了山體坍塌……大哥一行人正走到那兒……我此次過來便是送大哥的遺體歸家……”

男人說完也是一副沉痛神色,微躬著身子不敢抬頭看面前的女人。

女人聞言,一雙秋水般的眸子猛地睜大,眼角通紅,卻留不住淚來。臉色唰一下變得慘白,雙唇囁喏,又出不出話,只僵硬的搖著頭,一把推來面前的男人,向門口的棺材撲過去。

女人纖細的手扒著棺材的邊緣,想要把它打開,可又使不出力氣,身子發顫,終于一口血吐在了棺材上,昏死過去了。

“少爺!少爺!出事了!……”

“快說!”

岑西眷正靠在塌上看書,房門卻猛地被推開。

“老爺回來的路上遭了難……去了,夫人得了消息,吐血了!”

來稟告消息的是個年紀小的小廝,說完自己也抽抽噎噎的哭起來。

岑西眷聞言,手中一松,書便落到了他腿上。呆愣一瞬,他便掀了被子想要下來,卻忘了自己受傷的右腿,直接跌到了地上。

“少爺!”

那小廝也嚇傻了,連忙上前將岑西眷扶起來。

“別管我了,快去請大夫為夫人看病!”

岑西眷跌了一跤,才回過神來,連忙吩咐了人去請大夫。

“管家已經派人去了,老爺的棺木也讓那位杜猛老爺著人抬了進來,奴才是來稟告消息的,少爺莫著急……”

還好岑府里的奴才得力,倒是提前安排了一應事宜。

“杜猛是誰?”

岑西眷現下知道自己亂不得,只能強忍著心口翻涌的血氣,又開口詢問。

“是老爺漢陽府的那位朋友,就是他將老爺的棺木送回來的。”

“他現下在哪兒?帶我去見他。”

岑西眷得知是父親的朋友,又是送父親歸家的人,便知此人慢待不得,只好斂了心神,去見客。

“管家將人安置在前廳,奴才這就扶您過去。”

岑西眷甫一進前廳,杜猛便站起身迎了過去。

“杜叔叔,我是岑西眷。此番多謝您了。”

岑西眷右手拄著拐沒法作揖,只能躬了躬身子,以示謝意。

“西眷……是我對不起你父親,若不是為了見我,你父親也不會……”

杜猛瞧著面前憔悴卻不失俊朗的年輕男子,雖拄著拐卻不減半分風華,被他清明的眼睛一瞧,心中的愧意更盛。

“杜叔叔,天災人禍避無可避……岑府還得謝謝您這么遠將我父親護送回來。”

岑西眷面色未變,并沒有因著杜猛這樣說就遷怒于他。

“杜叔叔,若是您不急著回漢陽府便在岑府多留幾日吧!我還沒好好謝過您。”

岑西眷心中牽掛著父親,先來見杜猛也是想將人留住,之后再找機會打探父親的死因,并不欲與他多說。畢竟父親的這個朋友他從未見過,山體坍塌也只是他的一面之詞,岑西眷不會輕信。眼下謝也謝過了,他便直接開口留人。

“說什么謝不謝的……我只是想留下來送岑大哥最后一程。你忙你的,倒是不必管我。”

杜猛原就不是個彎彎繞繞的人,岑西眷的心思他猜不到。就如他所說,他留下來倒是真的為了送岑老爺最后一程,當然……他瞧著岑西眷傷了腿,岑夫人又吐了血,心中也擔憂岑府無力辦好岑老爺的后事,他留下來也可以搭把手。

“如此就好,叔叔就當岑府是自己家里……西眷想去見一見父親,您若是有事便吩咐下人,西眷先失陪了……”

“你去吧!……節哀。”

杜猛向來不知道如何安慰人,他心中也難受得緊,只是想到了岑大哥的死狀,他憋了半天還是多勸了一句。

“多謝叔叔,西眷先失陪了。”

岑西眷聞言倒是有些意外,瞧了男人擔憂的神情,頓了頓還是道了謝才轉身離開。

岑府東苑

因著岑家人口簡單,所以府中的東苑一直閑置著。好在管家一直著人打掃著,現下倒是成了停放岑老爺棺木的地方。

岑西眷進了東苑,一打開主廂房的門,便瞧見了停放在正中央的黑色棺材。

岑西眷拄拐的右手緊了緊,在門口站了一會兒,神色莫名。

好半晌才走進去。岑西眷走到棺材旁,扔了拐杖,雙手扣住棺材蓋,沒有絲毫猶豫便將它推開。

只看一眼便落了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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